这一日,司徒雁儿走进了菊花堂,见一片金黄,耀着眼,慢慢走进去,见菊花尽处的亭子里,坐着那庆伯。
司徒雁儿连日来,总是频繁的出入菊花堂,对这个庆伯已不再陌生。但却是浓烈的好奇。
每当夕阳把他的背影渡上了一层金边,他仿佛溶入到那片黄色中时,司徒雁儿就会被那孤寂的背影所吸引,他的身上有着一种遗世独立,不与众人同的感觉。
她走过去,发现那庆伯听到响声,回过头来,见是她,就站起身,走了。
“烟霞,你看这个庆伯,是不是很奇怪!”她随口问道。
“哪里奇怪了?不过,还是不要太走近他,听说,他为了救皇上,脸上被火烧得不成样子,吓着人呢。”烟霞说,似乎很是害怕。
司徒雁儿听她如此说,就不在言语。
杜筱菊不在,听着宫人说,她去看丽贵妃,听说那丽贵妃病了,还是不轻。
司徒雁儿见无事,就重走回到刚刚庆伯呆的那亭子中。这亭子在一片菊花之中,是这个园子的一个中心点。
司徒雁儿无事就喜下棋,此时见无聊,就坐了亭子的台阶下,拿了树枝在地上画了棋盘。实心为黑子,空心为白子,一人对弈起来。
下着下着,就偏心了黑子,把白子逼到了绝路上。
正想着白子如何逃生。突然的,从远处飞来了一粒石子,正落到了那棋盘上。
司徒雁儿本是棋迷,见那石子所落之处,却正是白棋该走的一路,就随手跟着,又在棋盘上画下了一个实心的圆。
只片刻,又一粒石子落下,却是又一路白棋。
司徒雁儿不想其它,就又下了一粒。
就这样,不一会,就下了十多个回合。
这时,那白棋明显的赢了。司徒雁儿怎么思也得不了破法,就笑着说:“雁儿认输了。”抬起头来,却见对面没有人。不由得吃惊地回过头去。
那烟霞坐在亭子中,也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口中说道:“小姐,你在和谁说话?”
司徒雁儿站起身,向着四处看着。
在南面的一个高地上,一个背影正在离去。
司徒雁儿见了,却是吃惊,那背影是庆伯,难道会是他。从那里到这里,到是不远,可以看得清自己所画的棋局,只是那石子的力道和布局,却不是轻易的可以控制的。司徒雁儿一阵的惊奇。再向四周看,根本就是空无一人。难道真是他。
而此时,杜筱菊正从丽贵妃的永春gong中回来,近日来,丽贵妃身子不太好,夜里总是咳得睡不好。
杜筱菊看到丽贵妃的脸明显的瘦下去,任着那些补品,汤药的喂下去,只是不见效。
今日里,太后与皇上,也一同在那里。
太后看了她之后,就有些动容,当场就对丽贵妃说:“偏生你就那样的心思细小,但凡心大一点儿,看开些,也就不会这样,三痛四病的。”
皇上听了太后的话,就走开了,坐到窗前,望着外面不再言语。
杜筱菊坐到丽贵妃的床前,看着她一张绝世的容颜,有着深深的愁意,就拿住她的手:“妹妹,过了两日,你的身子好了,就去我那里看菊花,现在,正是菊花开的时日,别提多好看了。”
丽贵妃看着她苦笑下:“姐姐,妹妹知道现在是菊花开了,我这里是比不了,那桃花早就谢了。”
杜筱菊听她说得凄凉,就拦了她的话,说:“这花开花落原是平常,待明年,妹妹这里,又是满庭的桃花。”这段日子来,她与丽贵妃相处得很好。时间在一起越久,她越觉得丽贵妃人很是可怜,明明所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能相守,杜筱菊不止一次看到宁王与丽贵妃间,那隐忍的情感在两人之间的眼神中传递着。
听到杜筱菊的话,丽贵妃就笑了笑,她说着:“不知道妹妹还可不可以看到明年的桃花开。”
杜筱菊听她说得凄惨,就要岔开去,正想着如何说,听到外面传,宁王带着泓儿回来了,原是前些日子因着丽贵妃身子不好,所以宁王将泓儿带到了宁王府内。
这两日丽贵妃想那孩子,就叫人去与宁王说,要带了他来。
那小泓儿被带进来了,快一岁半了,已经会走了,见了丽贵妃就“娘,娘!”的叫着,小手在丽贵妃的眼角一个劲地抹着,原是这么小,竟也懂得给人擦泪。
丽贵妃笑着拥了那孩子。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
想起他会走时,在殿前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惹得那些宫人嘻嘻哈哈的笑,那些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宁王走到皇上身边,与着皇上说着一些闲话。
正在这时,听到丽贵妃一阵的咳,婉儿用帕子去接她咳出的痰,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就吓得“哎!”了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她便忙低头退下了。
走到殿外,她轻轻地哭了起来,那帕子中一点猩红的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日就是因着她向太后和皇上说了丽贵妃咳血的事,所以,他们才会一齐来到这里。
丽贵妃见到婉儿惊慌的样子,就有些猜到不好,又听到她在殿外压抑的哭声,就凉了一颗心。
怀中那小泓儿还在笑着亲她的脸,她低下头去,贴着那孩子的脸。杜筱菊见到她的泪滴在那孩子的衣衫上,心也是疼的。
过了半晌,杜筱菊就告退离开了永春gong,走在半路上,听到莺儿在耳边说:“娘娘,你可知道,丽贵妃娘娘病的蹊跷。”
“有什么事?”杜筱菊问。她没有听到一点的风声。
“我也是听来的,说是,这几日里,永春gong内也闹了鬼!”莺儿说完,左右的看看,便接下去在杜筱菊耳边说:“有一天晚上,婉儿起夜,丽贵妃听到有响动,就下了床,然后,就看了不干净的东西,当天晚上,那丽贵妃就病了。还有人说,明明那泓儿不在宫中,可永春gong中时常听到婴儿的哭声。”
杜筱菊听得这些话,想起永和宫中听到的惨叫声,也是心悸。就嘱莺儿不要再去传。
正走回菊花堂内时,见那司徒雁儿正站在园子中的亭内发呆,就走过去。
司徒雁儿见杜筱菊走来了,就向着她问安,她笑着挽了杜筱菊的手,只说谢谢,杜筱菊不解她脸上的喜色。
“姐姐,爷爷稍来口信。依了雁儿,晚些就会想法子让雁儿出宫去。”司徒雁儿说。
原来,那日晚上,皇上回到菊花堂,见杜筱菊无恙,只称头疼,便把司徒雁儿侍寝的事忘了。这几日,都是守在杜筱菊身边。
“妹妹不后悔吗?”杜筱菊问她。此刻,她们两个人坐在亭子里
“姐姐,皇上一听你病了,就守在你身边,如此情深,你们之间,怎么可能再有外人,雁儿心知,即使皇上宠幸了雁儿,也是一时贪新。他的心在你的身上,怎么可能再给雁儿,再深的宠,雁儿也不要。出了宫,哪怕一世不再嫁人,雁儿也是心甘的。”司徒雁儿说,
司徒雁儿站起身子。倚着栏杆,手扶着栏杆,充满向往地说:“这宫中雕栏玉砌,锦衣玉食,却只是金丝的鸟笼,雁儿不想被关在这里,雁儿向往的是那宫外的世界。姐姐,雁儿本想着皇上会摞牌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日选秀,到了后来,皇上竟留下了那么多的采女,轮到我时,都没怎么看,就留用了,还说我清秀可人,直接封了美人。到现在,雁儿还是迷茫,因着雁儿那日里,特意的不施粉黛,不想还是被留在这里。”
杜筱菊听她这样说,就有些吃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司徒雁儿见亭外,那庆伯突然地在一角落里走过去,就笑着说:“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匆匆地跑开了。
杜筱菊望着她的背影也发起呆来,这样的一个女子,从不曾见过。
司徒雁儿终于在园子的一角拦到了庆伯。她喜滋滋地问道:“庆伯,原来您是高手呢!”
司徒雁儿的爷爷原是一方富户,出手豪爽,且广交江湖豪客。司徒雁儿从小也接触了不少的奇人异士,所以对着庆伯,她非但不害怕,反有着一种浓烈的好奇心。
那庆伯自是不理她,只向前走着,司徒雁儿忙向前追去。
终于给她赶上,笑吟吟地张开手拦在前面:“庆伯,刚刚一定是你与我下的棋了。”她高兴地说。
庆伯拱手说道:“老奴不明白娘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请娘娘离老奴远一些,免得被老奴吓到,老奴可担待不起。”
可巧这时,一阵风吹过,那遮在庆伯面前的布,就被吹掉了,庆伯伸手去抓,没有抓到。
司徒雁儿见那布吹开,就闭了眼,因着怕看到庆伯的脸上真的如众人传的,毁得不成样子。
但禁不住好奇,还是睁开了眼,不想只看了一眼,她就一下子呆住了。
面前的庆伯,不,不应该叫他庆伯,他分明是个最俊美的男子。
狭长的美目,直挺的鼻子,紧抿的薄唇。此时,他凝神看过来,带着些怒意,嘴角扬起一丝阴柔的冷笑。
司徒雁儿呆住了,她不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她也曾在爷爷的会客厅旁偷看过那些所谓的江湖人,也见了当今号称美男子的皇上。
但是,初见到叶清欢的脸,她还是呆住了。一颗心突然地失了心跳,不想那传言中不堪的脸是如此英俊的脸庞。
是的,庆伯,就是叶清欢,有着一张英俊的脸。此时这张脸上布满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