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别人如何地品判中医,容诗棉确认为西医直观,手术刀下决定人的死活,中医却只能号脉、望诊云云……
这时候,容诗棉将蚂蚁大小的英文电报用袖珍手电筒打照着光亮看过几遍,便就情不自禁地诵读起来:
关先生锦璘阁下:农业调整委员会转来先生来电,鉴于战事骤急;经请示最高统帅准允,加授阁下少将军衔,紧急委任为战时转运专员;负责华北一线伤病员的转运事宜。
此电抄送华北前敌总指挥宋哲元将军,委任状不日到达宋将军处;由宋将军代军事委员会最高统帅为阁下授衔;详尽情况请与宋将军面谈!
此令!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
委员长:xxx
民国26年x月xx日
容诗棉将电文通读完毕,猴子郑天寿便就跳着脚拍手称道:“师傅成将军啦!啊哈哈,这是上苍保佑!阿门!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容诗棉听猴子一口气说出三大宗教的口头禅,便就格格笑道:“猴子你是基督教徒还是佛教、道教之信徒?怎么阿门、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全都上来咧?”
猴子诡秘地看着容诗棉笑道:“师母,猴子什么信徒都不是只信服武功!”
说着把拳头紧紧握住道:“信服武功就能用拳头揍小鬼子,打得这帮畜生滚回老家去!至于阿门、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这些术语是听别人喊出来所以就这么喊了!”
容诗棉讪笑不止;秦剑灼、彪子、赵文科这帮男人接上猴子话头,兴奋不已地吵喝起来,说这电文是给关锦璘量身裁衣;一声接一声地叫好称道!
秦剑灼这些人兴奋的神态各异,要是问起原因,那可是五花八门。
像赵文科这些赶回宝鼎探望父母兄弟的人,一回到故土见日本飞机把这里变成打靶场;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被打了个七零八落,乡村简陋的草房、土坯房恐怕早被夷为平地。
倘若赵文科他们的家不复存在,这些人就在关锦璘这个少将专员手下谋个差事,相信关锦璘不会拒绝。
而秦剑灼、彪子几个玩枪的更为直观,他们想留在关锦璘身边做保镖警卫什么的。
少将专员是不小的官,给少将专员做保镖警卫;升官晋爵还不是易如反掌?
大家都从自己的角度理解国民政府对关锦璘的委任,容诗棉却是面带笑容讪笑不止,一边笑一边揶揄道:“关子一眨眼睛便是老母鸡变鸭,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容诗棉说着,将滑到眼帘上的一缕子头发拿掉道:“其实这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关子是农业调正委员会的主任,尽管是文官可是在经济事业中战友重要位置!如果论级别的话,农业调正委员会主任的职级甚至比地师级官阶还高;不过现在多了个少将军衔;那就是军队序列了,在国民政府中任文官又拥有少将军衔的将军凤毛麟角,关子可真是喜从天降!”
关锦璘听容诗棉讲得头头是道,便就哈哈大笑几声说:“容容回了一趟江南,竟然对中央政府和军界的事情了如指掌;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说着振振有词道:“以容容之见,这份电文不会有假?”
“有假?”容诗棉看了一眼关锦璘道:“哪个吃饱撑的会在半夜三更给你发这样牵动神经的假电报?”
“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容容说的太好啦!”关锦璘拍个响掌道:“卑职也这么认为,哪个吃饱饭没事干的家伙要愚弄咱家?一定是政府急于用人,接到卑职的电文后连夜请示最高统帅;才有了这份电文!”
关锦璘说着,感慨不已地扬扬脑袋道:“一贯疲疲沓沓的政府官员看来也紧张起来咧!晚上值班人员也能尽职尽责喽!”
容诗棉笑道:“孙子云:逼入绝境而后生,日本人打家门口呐;政府官员还能浑浑噩噩?麻木不仁?醉生梦死?该到清醒的时候啦……”
容诗棉的话一语中的,就在她们一行从台安向宝鼎奔驶时,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宽大的办公室里,早就一派逼入绝境而后生的图像了。
卢沟桥事变后的危情电报,从四面八方不停传来,“滴滴答答”的电波声响彻不断。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的大官小卒,全都处于临战状态——大官久久伫立用模型制作的的全国地图跟前,一遍又一遍地观察方位。
守在一侧的参谋人员不时地将手中的小红旗插在华北平原的某一个地方,一步一步向南移动。
最忙碌还要数那些接电员,他们几十个人三班倒地接收无线电信号,然后将用阿拉伯数字表示出来的电文稿交给电译员。
电译员马不停蹄地编译好后,将成型的电译稿交给站立一旁的侍卫手中;侍卫们大步流星地将译成文字电译稿送到最高统帅办公室。
面对小山一样的电译稿,最高统帅深沉不禁地一封封阅读;末了不禁拍案而起骂了一声“娘希匹!**娘……”
还在六年前,日本人就在东北挑起“九一八”事端,那时候最高统帅就断定岛国小人是一个没有教养的民族,他们向地上攀爬的丈地虫,会得寸进尺的;便就急电东北军坚决抵抗。
可是那时候的东北军归顺国民政府只有一年多时间,国民政府形式上统一了全国,但最高统帅的话东北军方面听不进去;竟然愚蠢地下达了不抵抗,向关内撤兵的命令;东北终于落入日本人手中。
那时候,最高统帅也对日本人抱着幻想,试图通过大国调解扼住日本人侵略的步伐。
但一切幻想只能是幻想,东北沦陷后的形势越来越严重;到此为止,最高统帅似乎才明白古人的忠告是真理——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对付豺狼的办法只有猎枪!
“娘希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日本,真是一个怪胎!”最高统帅歇斯底里骂过娘!
然而东瀛岛国这个狗娘养的怪胎,真是一条喂不饱的疯狗;把六年来华夏民族一忍再忍一让再让的大国胸襟看成软弱好欺;竟然又在卢沟桥故伎重演!
什么日本士兵失踪?全是他娘的鸟话!
“娘希匹!”最高统帅用浓重的江南话开骂了:“干——你——娘的!有个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老子不是好惹的,你兔崽子三番五次在爷爷头上磕烟锅;爷爷不给你点厉害,还叫什么东方文明古国!娘希匹,干——你——娘的!”
最高统帅的骂声传向全国城乡后,就是铿锵有力的号召声:“和平已到最后关头,战争终于发生;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卫国守土之责任!”
最高统帅的抗战令一经发出,立即掷地有声,全国军民迅速行动起来。
往日以吃喝玩乐为荣的政府官员似乎也感到大事不妙,不敢再碌碌无为地打发日子;开始紧张起来。
而就在他们刚一觉醒的当口,国民政府的大门口已经站立着两行全副武装的将士;这些将士奉最高统帅之命——正人先正己,整饬政府机关的懒散慵堕作风;但有酗酒晚归,迟到早退,不履行操守者当场枪毙。
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最高统帅在中央政府推出的重典立马见到实效,政府官员规规矩矩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机要部门24小时轮班上班。
毋容置疑,关锦璘给国民政府农业调整委员会发出的电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接收的;而农业调整委员会收到关锦璘的电报后知道他的方位在宝鼎,便就立即向军事委员会做了报告。
就在一个时辰前,宋哲元将军也从前线发来电文,说北平、天津失守后他的部队正向宝鼎转移,但日本人的100多架飞机鬼魂似地如影随行跟踪轰炸,撤退的将士伤亡严重!希望军事委员会委任一名官员做战地转运专员,将伤病员及时转移出去,以此来稳定军心;重振精神和敌人再战。
国民政府收到宋将军的函电后正在物色转运专员人选,关锦璘的请示电报到了。
这真是麦芒掉进针眼里巧透了,关锦璘是农业调整委员会的主任副省级官阶,做转运专员那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角儿;军事委员会当即向最高统帅汇报,最高统帅一锤子定音:授予少将军衔,关锦璘即刻进入角色……
夜的眼依旧审视着苍穹下的关锦璘他们,日本飞机燃烧起来的火苗渐渐消失;丛林树间陷入暂短的黑暗之中。
然而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夜空,只不过是被一朵乌云遮挡着。
乌云退去后,月亮便将自己久违的光芒洒在大地上;丛林树间这儿那儿斑斑驳驳。
关锦璘看了看夜空,不禁振奋起来,道:“月亮出来的真是时候,丛林树间不在黑暗!”
这么说着,便就寻思身旁的人全都知晓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敕命他的函电,不禁呵呵笑道:“国民政府既然委任自己为转运专员,那卑职就留在宝鼎吧!”
秦剑灼接上关锦璘的话道:“刚才关主任还和秦某争论谁做领导的问题,怎么样?国民政府早就瞅准你这个领导胚子了吧!”
秦剑灼这么说着,便将大手往空中一挥道:“兄弟们听见没有,国民政府委任关主任做战地转运专员,授予少将军衔,从现在起他就是我们的领导;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大家就跟着关专员救治伤病员以尽绵薄之力!”
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喝喊起来:“跟着关专员尽绵薄之力!”
关锦璘见大伙这么来讲,摆摆手道:“大家不是回宝鼎探亲的嘛,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
赵文科长叹一声道:“关专员您说得有道理啊!可老夫想我们的家恐怕早被鬼子的飞机炸得没有影影咧!”
这么说着,不禁慷慨激昂,道:“天亮后我们先回家看看,要是家真的没了;就在关主任手下混口饭吃,不知关主任要不要!”
关锦璘笑道:“大敌当前,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赵大哥看得起关某,只管来吧!”
阿什莉见大家都服从关锦璘的领导,赵文科还说要在关锦璘的手下混饭,便就急急说道:“哪我哪?关大哥的官衔可是阿什莉用电传打字机弄来的,我干什么?”
关锦璘一怔,看了阿什利一眼呵呵笑道:“你的问题最好解决,做记者的同时就给关某当秘书呗!”
阿什利见说,又扑上前将关锦璘抱住,在他面颊上吻了一口。
关锦璘讪笑着分开阿什莉,掏出怀表看了看,见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半,便就扬扬手道:“我们迅速赶回思罗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