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秦吾在一阵手机铃声里,伸出手臂摸在床头,拿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她整个人还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小吾,爸爸他的病情又加重了。”电话那头是秦媛,此刻她站在医院病房外。
昨天穆氏的记者会一公开,秦氏的股价在十分钟内就跌停,幸好她比父亲先看到新闻,即使阻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电视报纸杂志全部被她收了起来,这才没让事情穿帮。
否则,以父亲的急性子,没等事情处理好就能闹出大毛病,他现在的身体,实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秦吾几乎从床上蹦起来,她忘了自己受伤的腰,又重重跌回去。
她真是该死!
昨天穆氏集团之后,她竟然忘了回去和父亲做交代,还在这儿好端端地睡了一夜。
秦媛听见电话里一阵痛苦的叫声,她解释,“父亲还不知道记者会的事。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隔着手机,秦吾点头,赞成姐姐的说法。因为心急,刚才大脑一热,眼眶充满湿润。
眼泪挂在眼里,她忍着。
“刚才爸爸问起你,我说你出差了。”秦媛站在楼道上,隔着病房门上的小扇玻璃窗望到里面。
秦烈躺在病床上,他刚刚吃了药,睡着了。昨晚,若不是她回去拿东西,撞见在房间里晕倒的父亲,及时送往医院,这条命恐怕就没了。
“小吾,我不知道你在记者会上为什么会承认自己是小三,具体原因我不关心。但是我和你说过的,你做任何事都不要伤害爸爸。”秦媛的语气重了许多,“你处理完这件事再回家。集团的事我已经暂时稳住了。”
这个妹妹,父亲从小就百般疼爱,她也跟着怜惜,但是触碰底线的事,她没办法容忍。
秦吾知道姐姐生气了,她咬了咬唇,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姐,对不起……”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电话那头,秦媛嗯了一声后挂断。直到断线,秦吾才怔怔地收回手机。
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太自私了。
为了救顾西爵,答应了穆旭臣的要求,她以为事情再坏都不会影响到秦氏,可是她错了。不但影响了秦氏,还造成它的股价跌停的严重后果,如果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怪她意气用事吧。
她怎么能拿父亲和秦家来换顾西爵的安全呢?
怎么能。
悬在眼眶里的眼泪,终是没忍住,掉下来,落在手背上。她怕发出声音,咬着唇,将哽咽声咽进喉咙里。
“知道哭就别做那么蠢的事。”一直睡在她身边的人,掀开被子,嗓音冷冷地传过来。
吓地秦吾把手里的手机朝声源处砸去,看见顾西爵的黑脸,她本能地伸手去抹眼泪。
但是动作太慢,一张泪眼全印在顾西爵眼里。
“你怎么在这儿!”
对顾西爵的出现,秦吾完全不知情,她立即抱起被子,遮在胸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衬衫还完好的穿着,一个纽扣都没少。
还好还好……
暗自庆幸后,她逼看身边的人,顾西爵已经从床上坐起,坐在床沿上,长腿别过远处的拖鞋,套上,起身。
“我的房子,我睡哪儿不行?”他感受到秦吾怨念的眼神,反问。
别说是这张床了,这栋房子里随处都是他的地盘。
秦吾的眼里还挂着湿润,想起自己的父亲,又看看面前这个不讲理的男人,实在想不明白,当初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为了救他,而不顾父亲和家族的利益了。
她垂头。
姐姐的话还在耳畔回响,说是要她处理好这件事再回去,如果处理不好呢?就是不让她回去的意思吗?
可是又要怎么处理?
“你的房间明明在二楼。”语气悠悠,与先前的质问形成鲜明对比,她无意与他争辩,整颗心都在解决丑闻的事情上。
她的落寞,如一把尖刀刺在顾西爵胸口。
“二楼的被套没换,没地方睡。”平凡无奇的话,听在秦吾耳里就是顾西爵的解释。
虽然语气硬邦邦的,但起码他解释了,也不是完全不顾她的感受。昨晚她的确没换被套,瞥眼看床上,一床干净的被子,被面上没有半点鲜红。这是一条新被子,鸭绒的内胆还没彻底抖开。
“……”
从衣帽间拿一条干净的被子到房间近?还是从二楼拿到一楼近?秦吾在心里计算了两者的距离,结果明显是第一个答案近。
那顾西爵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天没亮就起床的顾大白被锁在阳台上,它试图敲了好几下窗都没人理,最后只得乖乖地窝回笼子等天亮。现在听见房间里,秦吾和顾西爵的对话声,它用更大的力敲窗户,生怕他们听不见。
睡了一夜,秦吾觉得身体好了许多,闪了地腰也能动了,但是动作幅度不能太大,筋拉太直还是会疼。
她听见顾大白的叫声,下床,走去阳台。身体与顾西爵的擦肩而过,两人用了同一种沐浴露,芬芳阵阵。
“顾大白,你吃早饭了吗?”秦吾打开阳台上的落地窗,还没开全,顾大白就从缝里钻出来,蹭到秦吾小腿上。
秦吾走到笼子旁,看见里面的狗粮比昨天只少了一点,水却喝完了。她去厨房又重新放了水,顾大白始终跟在她身边。
“你是不是要上厕所?”
她在阳台没看见拉屎拉尿的盆,在客厅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顾大白趁秦吾看向自己时,咬着尾巴朝玄关看了好几眼。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换完衣服带你出去。”秦吾蹲下来,与顾大白并肩,向它指了指二楼,随后自己走上楼梯。
顾大白听懂她的话,坐在客厅,等她下来。
昨晚洗的衣服晾在烘干机上,现在已经干透了。秦吾拿起,绕过主卧房门走向旁边的洗手间。
烘干机在二楼阳台,整个二楼只有主卧一个洗手间,她只能在这儿换衣服。换内裤时,她发现一个比没衣服更严重的问题。
她的“面包”用完了。
昨天仅剩的一片已经用了,现在她根本没得换了。
最后,秦吾把衣服换了,内裤没换,自己的那条干脆塞进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等她带大白散完步,去完超市回来再换也不迟。
顾大白在楼下等久了,看见秦吾从楼梯上下来,立马站起来,尾巴用力摇晃着走在前面,替她开路。秦吾在玄关换了鞋,开门准备出去。
顾西爵在厨房,从面包机里捏着一块面包,咬到一半,“这狗咬过人,连顾曼都不敢一个人牵它出去。”
他的潜台词就是,你这么个小身板竟然敢一个人带着顾大白出去,真是胆子不小。
顾西爵的意思,秦吾一字不差的心领神会,握在门把的手松了松,转头看身后的顾大白,他正对着自己摇头晃脑,明显很希望出去。再说,它必须要出去上厕所,到时候在家里拉的到处都是,顾西爵又该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她身上了。
这男人的心思,她不敢妄自揣摩。
“顾总,早上散步有益身心。”秦吾试图说服在厨房的男人,“特别适合像顾总你这样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她话说的很直白,就差直接对他说:顾西爵,你跟我一起去溜顾大白吧。
但是顾西爵不是普通人。他没听懂就是没听懂,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一口,再吃一口面包。
面包配牛奶,这就是他平时的早餐,省时省力。
“顾大白,你希不希望顾总和我们一起出去啊?”秦吾见顾西爵不动,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蹲下来对着顾大白说话。
话是对顾大白说的,眼睛余光却瞥向厨房。
可是,顾大白明显很不配合,它若有所思地摇了摇狗头,晃地很欢的尾巴停下来,很认真的看着秦吾,仿佛在说: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去。
顾大白还记得昨天自己被撞头的事,即使过了一夜,还是难以忘怀。这个仇它算是记在心里了。
“走吧。”
顾大白的不合作让秦吾左右为难,正在她准备和顾大白商量时,厨房里的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
顾西爵打开门,率先出了门。秦吾反应过来后,跟上去,顾大白紧跟在他们身后。
秦吾没给顾大白套牵引绳,本来也没想去多远的地方,就打算在这附近的公园逛逛。
浅水湾是津阳市的富人区,这儿每栋房子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每座别墅前后都连着一个花园,除了房子,四周最多的就是绿化,人工草坪,高耸入天的梧桐分立在道路两旁。
这儿没有公交,连的士都极少。离这儿最近的进口超市距离顾西爵的别墅有三公里,周围除了草坪就是树,人烟稀少。
秦吾跟在顾西爵身后,她与顾大白一齐走着。顾大白到了外面,兴奋极了,时不时往草坪上嗅嗅,再到梧桐树下嗅嗅,嗅完还不忘留下“印记”。秦吾要看着它,每次它落后了,她就停下来等它,顾大白嗅完又跑到她前面。
“顾大白,你别碰人家的邮箱!”秦吾阻止顾大白在别人别墅前的邮箱旁撒尿,她小跑过去,顾大白躲开了。
秦吾又好气又好笑。
她们前面的顾西爵,听着身后女人的喊声与笑声混杂,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