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吾躺在儿子身边,端详着他熟睡的模样。
小深从小肝功能就不好,他比一般的小孩更容易长胖。睡着的时候,包子脸皱成一团。今晚的订婚宴,他大概是受了惊吓,眉头时不时地皱拢在一起,身体也会随着抽搐一两下。
为了让小家伙睡的更安稳,秦吾不停地在他身体上轻拍。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闪烁。
夜光的荧光照在她的手上,钻戒忽明忽暗地格外显眼。
秦吾突然想起什么,她从床上坐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打开网页开始搜索。她浏览了theQueen品牌旗下的所有的钻戒,看到最后一枚时,依然没发现和她手指上一模一样的那款。
她摘下钻戒,举到眼前,银色戒托的内层镶着两个英文字母:“J.W”。
顾西爵,秦吾。
两个人名瞬间蹦进秦吾脑海里,她按在鼠标上的手停顿下来。这是她和顾西爵的婚戒吗?
但是这戒指明明是theQueen旗下的,为什么在网上找不到模型?
她的思维开始发散,从戒指想到了顾西爵,那个从出现就一直对她咄咄逼人的男人。刚才在酒店后院里,他说要去法院起诉,和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他一定是吓唬吓唬她的。
秦深又不是他顾西爵的孩子,他凭什么来争抚养权?简直笑话!
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要尽快和顾西爵离婚,然后尽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美国去。
越想,脑子越乱。一夜无眠。
第二天,秦吾从一阵门铃声里被吵醒,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去开门。门口的快递员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门开。
“这是您的快件,请您签收一下。”快递员递过来一个装了文件的信封袋。
秦吾拿起笔,在收件人一栏上签字。
快递员拿了回执单离开,秦吾关上门,正要打开邮件却听到房间里儿子的哭声,她随手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跑去房间。
“呜呜……呜呜呜呜……”秦深从床上爬起来,他没看见秦吾,哭个不停。
秦吾立刻将他从床上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不停的安慰他,心疼不已。
小家伙平时都很乖,就是睡醒了会有很大的起床气。睡醒了,睁眼的时候只要没看见她,就会哭个不停。哭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嗓门还扯的特别大,喊的秦吾的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她抱着儿子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哄好。小家伙脸上挂着眼泪离开妈咪的肩膀,委屈道,“妈咪,我饿了……”
睡了一夜,实在是饿了。
“妈咪给你去冲奶粉。”秦吾抱着儿子走出房间,她在厨房给儿子冲了奶粉,小家伙看到奶瓶,比见到蛋糕还着迷,他赶紧从妈咪手里把奶瓶夺过来,送进嘴里。
秦吾把儿子放到地上,让他自己喝奶,她想起茶几上的信件,走去客厅拆信件。
当她打开信封袋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来。她从袋子里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传票”两个大字映入眼帘,目光往下移动,将案由和原告看清楚。
顾西爵真的起诉了?!而且动作还这么迅速!
拿开传票,秦吾将起诉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诉讼请求的第一条是要求解除夫妻关系,第二条是请求法院将婚生儿子秦深的抚养权判给原告顾西爵。
“做梦!”
秦吾咬牙切齿,她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沙发上,快步走进房间找出手机拨号码,电话嘟了两声之后接通。
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法院的办事效率挺快。”
顾西爵不否认他起诉的事情,他从早上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秦吾打电话来,她的质问她的反对,他统统都会收下。
“顾西爵,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秦吾捏着手机,她已经数不清楚这是自己第几次问顾西爵究竟想怎样了。
在西郊别墅,他绑架秦深来逼她就范的时候,她问过;在婚纱店里,他特意来找她麻烦的时候,她问过;在订婚宴会时,他使尽手段破坏她和穆旭臣关系的时候,她问过……
究竟想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你只有两个选择。”顾西爵靠在大班椅上,他眼底泛起瘆人的寒意,“要么离婚儿子归我,要么乖乖回来做你的顾太太。”
这两个选择,他非常笃定地相信,秦吾回选第二个。
“不可能!顾西爵,你休想!”秦吾摔了手机,身体滑坐到地上。
顾西爵起诉离婚,这对她来说求之不得,自己终于可以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了。但他要儿子,要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这么做,无非是借着夫妻的名义来要挟她。
秦吾把手机捡回来,又拨通了穆旭臣的电话,她把顾西爵起诉离婚和争夺孩子抚养权的事情告诉了他。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穆旭臣答应,“亲子鉴定的时间我来安排,一定会在开庭前拿到报告。”
“好。”
秦吾挂了电话,她清冷的水眸盯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从光亮到微光再到黑屏,十几秒的时间里,她的心情逐渐平复。
顾西爵想拿儿子威胁她,呵——
她根本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得逞!大不了在开庭的时候,她拿出秦深和穆旭臣的亲子鉴定报告,大方的承认自己就是出轨一方,顾西爵要多少离婚损害赔偿都可以,但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就成了空谈。
想好对策的秦吾,她放下手机走去客厅。秦深不在客厅,她环顾其他地方,始终没发现小家伙的身影。
“咯吱!”
公寓的过道里有一阵穿堂风穿过,将微开的防盗门吹开。秦吾看到防盗门裂开的门缝,她脑海里的一阵惊雷平地而起。
来不及换鞋,赶紧跑出去。
“啊……”突然,安全通道里一个声音刺穿秦吾的耳膜,她立刻推开楼道的木门跑下楼梯。
“小深!”
秦吾在台阶下,看到儿子的身体扑在下面,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楼梯。
“小深!小深!”秦吾把儿子抱起来,快速地跑出安全通道。
她把儿子抱进房间,然后发了疯似的拨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小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他现在昏迷了,我要怎么办啊……我好怕……”电话接通的瞬间,秦吾捏着手机,哭了出来。
电话另一头的人,立刻将进行了一半的视频会议叫停,他马上从大班椅上站起,撩起椅子后面的外套,边走边安抚,“我马上过来!你现在什么都别动什么都别想,等着我过来!”
顾西爵快速离开写字楼,风驰电掣地赶往秦吾的公寓。一路上,他闯了无数个红灯,每一次都差点把命送出去。
公寓的防盗门开着,卧房里传出女人的哭声,顾西爵加快脚步,没等秦吾反应,他就抱起床上的孩子,奔出了公寓。
津阳市人民医院。
秦深被送进急救室,情况不容乐观。一直负责秦深这个病号的刘医生从住院楼下来,他看过小深的情况之后,马上下了病危通知。
“我不签!我儿子不能死……我不签这个通知……”秦吾几乎哭趴在护士台上,那张放在她手边的病危通知单,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顾西爵拿起笔,拿过她手边的通知单,准备签字。可他的笔还没落下,就被秦吾抢了扔到一边。
“顾西爵,你凭什么签字!你和小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签字啊!”此时的秦吾,完全没有隐忍的模样,
“顾西爵,你现在高兴了?你想方设法的想让我痛苦,你现在开心了吗!!”
她对顾西爵,歇斯底里,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
护士台前的小护士,她看着那张病危通知单始终没人签字,但她又不敢催促赫赫有名的顾大总裁签字,最后只得干站着左右为难。
顾西爵将病危通知单撕了,撕地粉碎。
“把外科的王茂然找来!”他厉声吩咐护士,护士赶紧跑进电梯去请外科的王主任。
王茂然收到消息,立刻从办公室下来。
“我和秦深的肝脏吻合,赶紧安排手术!”这个时候,顾西爵也顾不上让秦吾求不求的事情了,他要先救自己的儿子。
“顾西爵你又想干什么?你走啊,你别耽误我儿子治疗!”秦吾不认识王浩然,不知道他是外科主任。
她就是本能的排斥顾西爵,排斥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这种偏见自她回国就根深蒂固了。
“顾总,按照规矩,我们要做了肝脏配型检验才能动手术。”王浩然听说过秦深这个病例,知道他是秦媛的小侄子。
肝脏移植是一台大手术,他必须保证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特别是在配型源上。
“让检验科的薛凯把检验报告送下来。”
两分钟后,薛凯将检验报告送到急诊室,王茂然看过报告,对顾西爵所说的话再没有半点怀疑。
“不可能……怎么可能啊!”秦吾不敢置信地看着报告上的每个字,这份检验报告对秦深和顾西爵的亲子关系也做了判断。
两个人存在亲子关系!顾西爵是秦深的父亲!!
秦吾的情绪几近崩溃,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顾西爵进电梯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等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