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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张青云马不停蹄,陪着王天成把全省十六个市跑了一遍,这是每个新任省委书记、省长上台后,首先要做的事情,说是为了考察省情,到基层调研,好掌握第一手情况。

    凭良心说,张青云认为利用这种方法,根本不可能达到什么掌握省情的目的。到了一个地方,最多了呆上个两三天,看几个工厂,几个社区,选个农村的点看一看,况且看到的都是有关部门提前安排好的,排演多次的,是下面专门为了对付上级领导检查而精心准备的,你说这样做还有什么实际意义!

    有的市面积有几万平方公里,人口有**百万,别说三天,就是一个月,要想完全了解清楚也不可能。

    张青云推测,各级领导不是不知道这个实际情况,但前面有车,后面有辙,以往大家都是这样办的,前面所有的领导都是这样过来的,没见哪个反对过,后面的只有不动脑子的跟着跑了。

    这样做虽然没有多大意义,但张青云知道,这是领导上任以来第一次以省长的身份巡视,所以尽管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甚至做秀的成分大大高于实际意义,但这样做对于迅速提高领导的知名度,却可以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你想啊,到哪个市,新省长来了,都是天大的事情,报纸、电台、电视台还不提前几天就造势,有些市还早一个星期就打扫好了街道,平日里沿街摆摊设点、乱摆乱卖的,根本没人管的,现在被城管撵的不见了踪影。大街上干净得出奇,想找个大排挡吃顿饭,根本不可能。一问才知道有大官要来视察了,有关部门严厉制止任何个体摊主沿街设点,等过了这阵风再出来。要不然罚款是小事,直接就把你的摊子砸了,扔进垃圾堆。

    在县城里、在省城里,这种情况张青云见多了。

    这些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他们真可怜,根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下一步命运是什么,不清不白,说不让你做就不能做了,说踢你的摊子你的摊子就被踢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城管,小小的收税的,卫生监督的,都可以随时把你的家当说毁灭掉就毁灭掉,况且他还可以随时找一些合法的理由,让你一点话也讲不出来。

    你要是不服气,敢于反抗,那你的麻烦就更大,挨打被关禁闭都有可能,再给你扣一顶妨碍公务的帽子,谁也救不了你。这样的社会现实,当大官的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别人也不想叫他们了解。谁想让上级看到自己做的最差的一面啊?他的官还想不想干下去啊?

    再说了,报喜不报忧,是国人几千年的传统。你就是看到了,都弄懂了,也没有那个勇气讲出来,谁知道领导爱听不爱听。

    领导整天自我感觉良好的不得了,碰到谁不是什么好听讲什么,马屁怎么舒服就怎么拍?就你小子不识抬举,要仗义执言,明摆着你不是自找晦气、找倒霉吗?你贱啊你,不想活下去了,拿自己的大好前途开玩笑!

    所以张青云即使看懂了许多问题,王天成不问,他也不说;即使王天成问,他也不说完,说一点留一点,揣摩着领导的脸色,再决定如何进行下去。

    人啊,不管是谁,都是屁股指挥大脑,到了那个位子,谁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社会这个高速运转的螺旋上的一个部件,随波逐流,不知道东西南北。不是他这个人要变,而是左右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换了谁都是身不由己。

    陪同省长考察的人选都是由省政府秘书长袁保山亲自过目后,最后由王天成亲自审定的。叫谁去不叫谁去,那是很有一定讲究的。

    能够去的官员心里肯定兴奋得不得了。你想啊,省长刚刚上任,第一次巡查全省,就带上你了,证明他心里有你,下一任的政府和地方领导换届,你就仍然有机会做下去,说不定从权力不重要的部门调整到重要的部门,运气好的还可能官升一级。

    而去不了的官员,心里就难免有一点失落了,尤其是那些年龄快到限的人,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快要结束了,最多再做几个月,就要交出权力,回家抱孙子去了,于是就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有的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起了日子,这是胆子小比较老实的一种人;胆子大的就不一样了,知道剩余的时间不多了,索性放开了,该吃的吃,该贪的贪,该办的事赶紧办,来个最后的疯狂。因为他们知道,这时候不腐败,等一纸公文到了,靠边站了,就没有任何腐败的机会了。

    这时候腐败了,即使有了不小的问题,纪检监察部门就是接到了群众的举报,向有关大领导一汇报,领导想想这个人辛辛苦苦为革命奋斗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就要退了,最后猖狂一下,办点自己想办的事,也是情有可原。这时候硬把他搞得很狼狈,也于心不忍,就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放他一马吧,这个人还是做过不小的贡献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于是乎,最后疯狂的人赚了一个大大的便宜,让那些胆子小的人事后不住的骂娘,后悔不迭,说:“早知道这样,我也学他,大胆的干一番,反正不捞白不捞,捞了也白捞!”

    知道内情的人就劝那些没有胆子的人说:“算了吧,你不行,人家和领导是什么关系?那是铁的很!他捞没有事,你捞保不准就会有事,还是这样平平安安的好,拿下半辈子赌博的事,还是不干的好,稳当!”

    如今的世道,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事事如此,弄的老实本分的人也忍不住了,想铤而走险,搞短期行为,都是些什么玩意!张青云真是有些糊涂了,想了半天也搞不清楚,心里有一段时间很是困惑。

    一开始,当袁秘书长把陪同王天成考察的官员名单交到张青云手上时,张青云一眼就看到了范红堂的名字,感到很吃惊、很好奇。

    凭他的政治敏感,张青云觉得,这是个信号,说明范红堂最近和王天成沟通的不错。其他的几个厅局长,像交通厅长、财政厅长、公安厅长、发改委主任,都是省政府最重要的几个部门,地球人都知道。

    就是最后的农业厅长,因为清河是中部数一数二的农业大省,省长考察带着农业厅长,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范红堂的这个水利厅长,说他重要就重要,说他不重要就不重要,是个厅局长中位于二流的角色,现在王天成的随员中偏偏多了一个他,这让张青云觉得,范红堂这个人实在不简单,要不然省长上任的第一天就向王天成汇报工作,在电话里和张青云套不够的近乎,晚上请张青云吃饭唱歌,献不够的殷勤,张青云判断,这里面可能已经另有隐情。

    至于是什么,张青云虽然还无法准确判断,最有可能的是抢官,说不定范红堂已经早早盯上了袁保山这个秘书长的位子,想千方百计讨得王天成的欢心,等袁保山过了几个月去了政协,腾出来这个秘书长的位子,他范红堂接任就可以顺理成章。

    公平的说,张青云认为,凭能力,论资历,范红堂都是下任省政府秘书长的热门人选之一,他就是不慌,王天成也会把他作为候选人之一,加以考虑。为什么?张青云判断,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他熟悉这个工作,做起来得心应手。范红堂在省政府呆了二十多年,从一个小秘书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了副秘书长。他熟悉省政府工作的各个环节,做起来肯定驾轻就熟,能够迅速进入角色;

    其次,范红堂人非常精明,他善于察言观色,以他的政治敏感和善于攀附的超常能力,他可能早就看出来了,王天成决非等闲之辈,所以在王天成从省委常委、西平市委书记的任上平调到省政府,担任副省长、常务副省长的那段时间里,两人曾有过几年的交往过程。这段时间,是王天成人生的低谷,他以省委常委的身份,到了省政府,前两年居然连常务副省长也不是,是他仕途上的苦闷期,可能就是这个时候,范红堂给王天成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这个以范红堂的智商,他只要用心去做,一定会做得非常好。这就是他超出一般人的做法,张青云总结出了,这在官场上叫“烧冷灶”,一旦选准了目标,那效果是惊人的,比“烧热灶”不知道要有效多少倍。只是一般人眼皮子太浅,太势利,考虑不了那么长远,这样的机会,不是非常精明的人,根本不知道把握。

    第三,范红堂的资历也到了。做过副秘书长,又做了快一任的水利厅长,就是下去到了市里,做个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什么的,那权力和在全省的影响,比着省政府的秘书长,那可是差远了。做了秘书长,按惯例,怎么着都可以升一级的,做到副省级,谁不想啊?

    在视察的这段时间里,张青云看到,只要袁保山不在王天成身边,有事没事的,范红堂都要偎上来,和王天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看他和王天成那么亲热,张青云观察到,其他的厅局长都有些嫉妒或者愤愤不平了。

    官场就这样,一个的得志带来的必然是多数人的失意,你不得志了,没有人看得起你;你太得志了吧,就有人嫉妒你,人啊,就是这个样子,谁也不能免俗。

    秘书长这个官,如今在省政府,是许多人都想做的,到最后这个乌纱帽究竟会落到谁的头上,还是由王天成说了算。这一点张青云明白的很。

    以王天成的脾气,省政府是自己的地盘,秘书长绝对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如果他看不上,谁安排的也不行,就是省委书记杜茂林,在这个问题上,他王天成也不会让步。以杜茂林的领导艺术,张青云相信,他也决不会插手秘书长的人选问题。那不是明摆着找不痛快吗!

    张青云判断,按以往的惯例,省委书记的权力主要体现在人事权力上,像以前的省委书记郭云石和省长李大化,省委直属机关的头头脑脑和各市的市委书记,大部分是郭云石的人;各市的市长和省政府各委办厅局的头头,大部分是李大化的人,当然李大化还有相当大的财政权,大的预算没有他的允许,财政厅长根本就动不了,就是郭云石要办什么事情,也要先和他打招呼。

    这也是一种平衡,省委书记和省长各把一面,互相制约,这也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东西。这样的制度设计虽然平添了一定的扯皮,让每个省长和省委书记斗来斗去,几乎没有多少和睦的,都是面和心不和,但没办法,既然在一个班子里,就要互相容忍,因为你们谁也吃不了谁,真撕破了脸,就会两败俱伤。

    所以斗归斗,还要相互配合,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底线,双方自觉地去维护这个底线,不跨越这个边界,你得一点,我得一点,共同把日子过下去。要不然真砸了锅,谁也吃不上好果子!

    这就是权力永远争斗不休的根源,说白了,就是不能让你们穿一条裤子,那样你们搞什么事情,上级还不成了瞎子聋子,斗来斗去,真理才会愈辩愈明,上级才对下面的情况心知肚明,这就是权力制衡的诀窍。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陪王天成视察全省,还是让张青云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看到了许多平时在自己这个角度上根本看不到的事情,接触了许多从来没有机会接触的人,让张青云觉得,这也算一次重大的收获了。

    以前张青云也和王天成一起到下面视察过,但那都是到东州下面的几个区县,距离最远的也就是一百多公里,即使不走高速公路,个把小时也到了。

    到了下面,区县的头头脑脑们也是紧张的不得了,提前安排了又安排,生平哪里出现了漏洞,被领导抓住了面子上过不去。中国的基层领导呀,确实也不容易干,什么都要管,哪一方面出了问题,不管属于不属于你的直接责任,都要受到一定影响,运气不好的,仕途糊里糊涂的就完了。

    有一次王天成到下面视察,到了下面的一个郊县,看完了县领导提前安排好的一个点,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出事了。车队的前面乱烘烘的,有几十个村民打着标语,跪在地上,上面写着“寻找包青天,为老百姓说话”的条幅,有的直接就拿着用硬纸板做的牌子,上面写了大大的“冤”字,要求大领导为自己伸冤报仇。

    这种镜头张青云只在古装戏里看到过,作为当时市委书记王天成的秘书,他见过堵政府大门的上访群众,见过围攻厂区大门要找厂长算账的工人,但这些活生生的模仿古代告状的做法,张青云确实是第一次碰到。

    他看到这些情况,也不清楚下一步究竟要怎么办,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等待事态的发展。

    过了一会儿,就见当地的县委书记和县长满面大汗地跑过来,向王天成请示说:“这些农民太不识抬举,给他们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撤,非要见大领导,说只能把告状信亲手交给大领导,才放心,才愿意撤,要不然他们就一直跪下去。书记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真是刁民,贱!书记放心,你走后我们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张青云听了心里登时一咯噔,看着这两个气喘吁吁的父母官,心里想自己要是没有考上大学,还在老家种地,碰上了这样的县太爷,就自己这个牛脾气,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搞出什么惊人之举,一旦犯在了这样的人手里,那后果就特别惨重了。

    又想到如果自己就是前面告状的农民之一,自己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处境更惨,又要让这些狗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放到看守所里去,狠狠地毁一顿,心里就不住地往外冒凉气。到了那样的处境,按张青云的脾气,脑子一热一冲动,可能连杀人的想法都有,不明不白,自己的这一百多斤可能就交代了。以个人的力量对抗一个体制,对抗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基层政权,对于任何一个单枪匹马的农民,都是无奈的,没有任何胜算的机会。

    在那一刻,张青云不住地在心里感谢上苍,感谢命运的恩宠,让自己摆脱了这样的命运,虽然这种感觉是自私自利的,是漏网之鱼的侥幸想法,但张青云知道,凭自己的身份,自己还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蚂蚱,救不了什么人,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正在胡思乱想,就看到王天成脸色变的很难看,张青云知道,这两个基层的父母官要有好果子吃了。沉默了半分钟,就见王天成看了可怜兮兮的两个部下一眼,半是讽刺半是调侃的说:“好,好,有办法啊有办法!看不出你们两个,平时文质彬彬的,对付老百姓,你们所谓的刁民,还是挺有一套的吗!你们两个倒是给我说说,等我走了,你们打算怎样收拾他们啊?”

    两个父母官看王天成以这样的口气给他们说话,登时就吓傻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本来想拍领导的马屁,要领导消消气,谁知道这一次却拍到了马脚上。一时间大脑肯定失灵了半分钟,傻傻的看着王天成,嘴里哆哆嗦嗦的,老半天了还说不出来一个字,看得张青云忍俊不禁,在肚子里不住地偷着笑。

    王天成说:“你们不说,我替你们说说,看我说的对不对?你们打算等我走远了,就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送到看守所里,随便安一个妨害公务的罪名,找人狠狠地打一顿,再每人罚上他们几千块钱,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看今后他们还敢不敢给你们添乱!好啊,你们有水平啊!这就是党教育你们多年教育出来的水平,就是组织之所以选你们来主政一方的原因?你们真给我丢尽了人,你们哪一个不是娘生父母养的,哪一个不是农民的孩子,都忘了本了?比封建社会的贪官污吏都不如!人家为什么这样告状?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谁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告状?你们还是人不是人,良心都到哪里去了!你们这样的思想、这样对待老百姓,人家怎么能没有怨气?走,跟我走,我倒要看看,面对面的和老百姓交流交流,听他们诉一诉苦,说一说心里的冤屈,能小了我这个市委书记咋的?”

    说着王天成就推开车门,下了车,也不看两个面无人色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径直向前面一大片的农民走去。张青云赶紧跟了上去,紧紧的贴着王天成,想保护他的安全。

    县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招手,让旁边几个身着公安服装的民警围了上去,要保护王天成。王天成一回头,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立即停下了,严肃地质问那些民警说:“你们跟着干什么?都给我退回去!对付敌人啊?”

    看民警止住了步子,王天成指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县委书记和县长说:“你,你,跟我来,把农民反映的问题都给我听清楚了,一个星期内给我查清楚了,向我专门汇报,否则别怪我挥泪斩马谡!”

    随后看了跟在身边的张青云一眼,没再说话。四个人走到黑压压跪倒的一大片农民面前时,农民兄弟们已经是哭声一片,他们绝对没想到,这个状他们终于告成了,大官终于愿意亲自接待他们了。现场的气氛感染了许多人,身临其境,张青云忍不住,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就见王天成站在那里,扯着嗓门向大家喊话,他说:“乡亲们啊,你们快都起来,都起来,你们这样做,简直让我王天成无地自容啊!你们受委屈了,我知道,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实在没有办法,你们绝对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拦我的车告状的。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我对不起大家了。快起来,快起来,有什么问题,尽管向我反映,我把你们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带来了,同着你们的面,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向他交代清楚,我已经下了命令,限他们一个星期之内,把事实调查清楚,拿出解决的办法,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如果他们做不到这一点,我王天成立即撤他们职,摘他们的乌纱帽!你们可以随时到市委,直接向我反映问题。”

    说着指着张青云对大家说:“这是我的秘书,他姓张,你们到市委如果找不到我,可以直接找他,他会随时向我汇报你们所反映的情况。”

    农民们看他这样说,纷纷站了起来,也不哭了,一个一个,拉着王天成的手,不住的说着感谢的话。他们写好的状纸,王天成亲手接下了,交给了旁边的县委书记,王天成挨个和大家握了握手,说:“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都回去回去吧,你们的问题我知道了,解决不好你们的问题,你们尽管到市委骂我,我没有怨言!回去吧,大家都有事情,不早了,散了啊散了啊!”

    那些农民真听话,三五成群,不到三分钟,就散去了。两个面色如土的父母官来到王天成的车子旁,请示要不要到下一站看看。

    王天成看了他们一眼,说:“回去,被你们这样一搞,还有什么心情?把问题处理清楚,马上向我汇报!”说完摆了摆手,小韩就把车子发动了,回了城里。

    农民们到底为了什么这样不顾一切的上访,张青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县城郊区的农民,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房子和宅子,被一个外地开发商看上了,准备投资上亿元,全部拆迁后,建一个当地最大的集贸市场。

    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为了出政绩,也为了谋取一部分私利,自然一屁股坐在了开发商怀里,两家穿上了一条裤子,合伙欺负无权无势的农民。

    为了最大限度的榨取利润,开发商要求县委、县政府出面,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补偿农民的损失。因为补偿标准太低,农民们都不愿意拆迁。看软的不行,开发商就来硬的。先是派黑社会分子半夜里砸门,砸窗户,向农民的院子里扔砖头,威胁恐吓,然后要求有关部门出面,断了拆迁户的水、电,最后干脆带上推土机,强行把农民的房子、院子推平。农民们奋勇抗争,自发的组织起来,排成了人墙,有的干脆睡到推土机下面,阻止机械施工。

    这个时候政府组织好的公安、武警就从一辆辆车里钻了出来,对农民迅速实施抓捕,场面当场就乱得不可收拾,有的农民又哭又闹,打滚撒泼,躺在地上不起来,但终究还是斗不过训练有素的警察和武警,被一个个控制起来,扭上了预先准备的大客车,拉到郊区一个地方,说是集中学习,实质上是变相体罚。当然在冲突中双方动了粗,有的农民身上挨了警察的不少打,但这些人都是打人的高手,打的你都是内伤,你光知道疼,但外表却看不出来,让你告都没办法告,没有证据,也找不到伤害你的人,只有自认倒霉,吃个哑巴亏。

    这边人一被带走,那边就开始施工了,随着推土机隆隆的轰鸣声,一座座房屋被推倒,锅碗瓢盆,床铺衣柜,还有那来不及搬走的电视机、洗衣机,都被碾压得变了型,成了一堆瓦砾。农民们的家当顷刻间化为乌有,等他们回到家里,看着那一堆堆的瓦砾,自己的家成了一个垃圾场,大人小孩,一个个心如刀搅,哭天抢地,伤痛欲绝。

    一年半载后,就在他们祖祖辈辈住了上百年的老屋上面,一个占地几百亩,商铺林立的大型集贸市场建成了,里面的商铺价格贵的吓人。原来这里补偿拆迁农民的,一平方米还不到800元,而这些新开发的商铺,一平方米就卖到了三四千元。

    还是那一片地方,仅仅靠权力和资本的联盟,瞬间就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权力的掌握者和资本拥有者都从这个瓜分的盛宴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而那一个个无家可归的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基础,成为这个社会的新的游民。

    为了生存,他们只有走上漫漫的上访路,因为他们相信,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就是封建社会,也有包拯那样的青天大老爷为老百姓说话。共产党的干部,决不都是和开发商穿一条裤子的,像王天成这样的大干部,总不会和那些贪官污吏一样,收了开发商的一些钱,就变成了他们豢养的狗,为他们说话,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事情最后还是调查清楚了,农民的补偿款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参与殴打农民的警察也受到了处理,收了开发商贿赂的官员也受到了惩罚。这个县的两个父母官的仕途也因此终结,都回到了市里,做了没有多少权力的局长,比在下面那可是差远了。

    就那还不算完,王天成以此为契机,决定彻底改进群众的上访制度,在东州市全面推行领导干部接待群众上访制度,要求全市所有的党政机关,一把手都要身体力行,每周都要抽出专门的时间,接待来访的群众,倾听群众的意见和建议,排解纠纷,把问题解决在基层,消灭在萌芽状态。

    在全市干部大会上,他充满感情地说:“同志们,我们都拍拍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自己,作为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我们是不是日益脱离了群众?我们把群众的利益是放在了嘴上,还是放在了心上?我们忘没忘,我们是共产党的干部,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党和人民既然把我们放到这么重要的位子上,就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为人民谋福利,而现在,有一些同志,却习惯了当官做老爷,对老百姓的疾苦不闻不问,老百姓心里不痛快了,有了委屈,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封建社会的官僚尚且知道,‘常闻民间疾苦声,一枝一叶总关情’,而我们有些同志的作风,说实话,确实比不上封建官吏,甚至差之甚远。对这样的同志,我先把丑话说到前面,你的所作所为,如果违反了我们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等待着你的命运,将是非常的不美妙,因为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真心为他们办事,他们就拥护谁;谁对他们推委敷衍,他们就讨厌谁,我们的组织部门在干部的选拔任用时,一定要充分发扬民主,倾听群众呼声,把那些视群众为草芥的官员毫不客气的从领导干部的位子上拿下来,你不关心群众利益,你就趁早让位!小平同志讲过,‘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而我们这些人,当人民的儿子我觉得实在不够格,还不配,我们要像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对待人民,像孝敬父母一样做好我们的工作,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人民对我们的养育之恩,不这样我们就是忘本,就是不孝子孙!”

    王天成的话讲完后,全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纷纷议论,认为他是东州市建国以来讲话最有水平、最有感染力、最有人格魅力的市委书记,也是最有亲民作风的领导,他这样的人执政,是东州人民的福气。

    《东州日报》为此还特意发了篇特别报道,标题就是《当好人民的儿子》,轰动一时,社会舆论很好,大大提高了王天成的个人威望和社会知名度。当然也有不好的说法,说他善于造势,利用新闻媒体作秀,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但不管怎样,王天成还是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新闻舆论,提高了自己在全省官员的地位,成了本地的明星官员,这也是他能够脱颖而出的原因之一。

    省长出行,那气魄比当市委书记时可是大多了,前面是警车开道,后面是一大溜长龙似的车队,大部分是高级越野车,还有随行的工作人员,张青云扫了一眼,大约有二十多辆。

    本来,王天成要求所有的领导和工作人员都乘坐中型面包车下去,那种车子张青云见过,东州市接待办也有几辆,都是市委、市政府的接待用车,一色的进口原装丰田面包,一辆车都要七八十万,接待办就有那么几辆,平时金贵的跟宝贝似的,专门用来接待到市里参观考察的各级领导。

    省政府也有几辆这样的车子,用处也一样,都是用来供上上下下的各级领导到清河参观考察用的。这样的车子车况好,视线好,领导用来下乡,外人看来节约了成本,那么多领导都挤一辆面包车,多节约、亲民啊!

    张青云知道,其实不然,从心里说,各级领导都不愿坐这个车子出去,车速慢不说,最关键的是不方便。

    一大帮子领导坐在一起,平日里大家都是对手,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心里谁也不服谁,现在硬坐在一起,没话找话说,一个字——累。

    再说了,领导们都忙,找他的人都特别多,办公事的办私事的,你是下乡视察了,但人家不闲着,电话照样打,骚扰个没完。不接吧,有些事情确实急,耽误不得;接吧,同着那么多人,有的人还比自己官大,你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叫你这样做你也不敢,你烦不烦哪?

    况且有的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不允许别人听见的,这样下去几天,会耽误不少事情。王天成也当过小官,这里面的诀窍,张青云相信他一清二楚。

    所以当王天成问乘什么车子下去时,袁保山带着征求意见的口气说:“还是各人自带车子下去吧,这样方便,反正这些厅局长的个个都有越野车。往年统一乘面包车下去时,这些厅局长私下里都安排自己的司机开一辆车跟着,以便有事可以随时回省城。这些厅长们也是忙得不得了,碰上中央各对口部门的领导下来了,随时要回去接待,不带自己的车子确实也不方便。再说了面包车适应性比着越野车还是差多了,路况好了还可以,一下高速公路,就不行了,还是越野车好,有个坡坡坎坎的,不费力气就过去了。”

    王天成想想也是,尤其是西部几个市,山区多,路况复杂,赶上个下雨天,发生个泥石流什么的,是常事,开越野车是保险点。

    等车子出发那天,张青云一看,小韩开的是一辆崭新的丰田A8,像一辆装甲车,高高大大,里面宽敞得很,中间放了一个小冰箱,比王天成在市里做书记时乘坐的丰田3400可是气派多了。

    前面是警车开道,后面是一溜丰田越野车,鱼贯而出,浩浩荡荡,按照预先安排的行程,逐个视察起来。到了各市的边界,电话提前都联系好了,公路都提前清理了,沿途所有的高速公路收费站提前都接到了命令,领导的车队没有通过之前,和车队同一个方向的车辆,不再放行。

    所以张青云一路只看到对面的车子隔着隔离带,不断开过来,而同向行驶的根本看不到一辆别的车子,也不见有车子从后面超过来。等车队出了高速公路时,拐过收费站,张青云才看到,靠路边车子排成了长龙,足足有一公里远,原来它们都是乖乖的等着给车队让路的。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让张青云心里陡然生出许多感慨,不管你是多大的富翁,你就是比尔·盖茨,就是李嘉城,尽管富甲天下,你可以花钱买任何你喜欢的东西,做你喜欢的事情,但你绝对不能做到,让天空给你封闭,不允许任何一架飞机起飞,只允许你自己的专机在天空翱翔。但美国总统可以,他可以下命令,把天空封闭起来,只允许自己的空军一号起降。

    不说那么远了,就是一个省长,下去不用打招呼,下面自有人想到做到这一点,一切提前都安排好了,别看路是用国家的钱修的,不是你普通老百姓想什么时间用就随便用的了的,得先看人家大领导用不用,人家嫌你碍事,你就只好滚一边呆着去。

    这一点也不过分,国家都有严格的保卫制度,像王天成这样的正部级干部,按规定是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的。一切为了领导安全,领导的人身安全不能出问题,怎么办?为了省事,有关部门认为这样的方法最保险,我把路封了,就让你领导的车辆走,你还会出现交通事故啊,那样就怪不得我们了,只能怨司机瞎了眼,不会开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中国官场形成了这样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但凡有上级领导到下面视察,下面的领导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诚意,都要亲自到地界迎接。陪同视察完了,领导要走了,一定要送到地界,交给下一站的领导,自己才送圆满完成了任务,可以放心的回家睡觉了。好像不这样做,就过意不去,就是对上级领导不恭,就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自己的乌纱帽就可能不保似的。

    这一次陪省长视察全省,张青云看到,各个地方的官员把这个迎来送往,发挥到了极点,到了让人感到肉麻的地步,肉麻到连王天成都显示出了厌烦的程度。

    好在领导毕竟是领导,度量大,忍性强,强压怒火,也装出满脸笑容,和送行的各级领导握手、聊天。领导不断地上车下车,手和人一遍又一遍地握来握去,弄的张青云屁股还没有坐稳,有时候车子刚开出了两公里,就又停下了,碰到了下一个市迎接的一班人,还得下去。

    看着那些市长、市委书记诚惶诚恐的样子,陪着小心,张青云觉得这些在地方当头头脑脑的也真是不容易。抛妻别子,一个人在下面干事,生活没人照顾不说,平常里光大事就抓不完,还要忙这些迎来送往的事。

    光会干事还不行,还要出成绩,要接待,照应方方面面的关系,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你的责任。来的都是爷,得罪了哪一个,都没有好果子吃,难,真难!看着是风光的很,但里面的酸甜苦辣,局外人是看不懂的。

    有时候张青云突发奇想,想想省里在职的省级、副省级干部少说也有四十个左右,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再加上省军区的,如果各位领导都不歇着,一个接一个的排着队下去视察,那下面还是这样的接待规格,来了哪一个都舍命陪君子,这样**个一年,下面的领导基本上就没有多少活路了,非累死不可!更别说有时间干正经事了。

    这样想起来,领导下去视察多了,在目前的情况下,看来也是不大不小的灾难!

    灾难归灾难,但下面的领导还是希望上级领导多到自己的地盘上走走看看,对自己的工作做出指示,所谓的做指示,就是借领导的口吻,表扬一下自己。

    你想啊,各个市的情况千差万别,上级领导就下来个三两天,走马观花地看一看,情况哪能摸的清楚,其实这里面也有诀窍,材料都是他们各个市自己写好的,哪里是亮点,早一二三四五总结好了,写好的稿子交给省政府袁秘书长,袁秘书长过目后,大笔一挥,签上几个字“呈王省长阅示。”就交给了张青云。

    张青云仔细看一遍,关键就是消灭消灭错别字,没有问题了,就交给王天成看。王天成大致看了一遍,感到没有问题了,就吩咐张青云收起来,等到了市里的汇报会上用。

    所谓的汇报会,都是每个市必不可少的重头戏,招集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集中到一起,听王天成训话。各个县市的一把手都参加了。下去视察一遍,几乎全省所有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看到了王天成。

    张青云看到,连续开了那么多会,王天成都有些厌烦了,但入乡随俗,下面的同志那么热情,不好拨了他们的面子,伤了他们的情分,累也得开,烦也要陪,这官当的,有时候真累!

    张青云开这样的会开多了,大脑就很是抵触,动不动就想罢工,一沾沙发,脑子就昏昏沉沉的,不住的想打瞌睡;但因为自己是省长的秘书,虽然不坐在主席台上,但一旦打瞌睡了,打出了呼噜,影响就太坏了,那就把省长的老脸丢到了太平洋里去,所以就是再疲惫,也得忍着。

    但瞌睡虫是赶也赶不走的,因为领导的讲话实在是没有多少意思的,什么“战略啊”,“跨越啊”,“突飞猛进啊”,“一年一大步,三年大飞跃啊”,套话、屁话成堆,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张青云觉得,失眠的人实在不用吃药的,把各级领导最枯燥无味、最庸长扯淡的讲话灌成录音带,想睡觉了放在床头,放那么十几分钟,催眠的效果肯定超过任何安眠药,自己这个发明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专利,如果能,也算会议的一个正面效果了,广告词可以这样写:

    “各位朋友,当你正为自己的失眠辗转反侧的时候,当你正为选择哪种安眠药副作用最小发愁的时候,试一试‘青云牌’催眠录音吧,保管你一听见效,我们郑重的向您承诺,本产品没有任何副作用,您可以一直放心安全的使用下去,直到你完全不再为睡眠发愁为止!”

    为了不打瞌睡,避免闹笑话,张青云想尽了办法,掐自己的胳膊,不行,让旁边的人看了不好看;喝浓浓的茶叶吧,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往厕所里跑,也不雅观,想来想去,都不合适,只有瞪着眼睛,想范小玉,想她的光身子,想和她床上疯狂的镜头。

    想着想着,就冲动了,下面紧张得不得了,再这样想下去,就要出丑,站都可能站不起来了。连续出差这么久,别人不知道都是咋过的,张青云觉得,他们也都是正常的人,不会没有性的冲动,不会不想自己的女人,大家都是人,都一样。

    这个不讲人道的工作方法,张青云觉得,是根本上不把人当人看,你看人家国外的领导,出国考察,都带着自己的女人,人家那是真正的尊重人性,不像我们,出去了就出去了,谁也不能带老婆,一帮子和尚,一出去就是半个一个月的,连个女人气也不沾,别人不知道咋过来的,反正张青云觉得,自己是受不了了。

    夜里睡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满是范小玉的光屁股,忍不下去,就用宾馆的电话给范小玉打长途,反正现在宾馆的电话加入了长话联盟,随便打。

    范小玉多聪明啊,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男人又想干那事了,就逗他说:“老公,想我了吧?想得狠不狠啊?我下面都急死了,空得很,你再不回来,我就找别人填充填充了,反正追我的男人有的是!”

    张青云明知道她是谗自己,就说:“你这个sao货!我才出去几天啊?就急成那样,小心我连夜赶回去,gan你个死!”

    范小玉那边咯咯的笑个不停,嗲里嗲气的,鼻子里不断的哼着两人zuo爱时她最喜欢发出的声音,直勾引的张青云下面挑起了老高,把内裤都快要戳开一个洞了。张青云对着话筒发狠说:“他妈的什么狗屁考察,害的老子二十多天不得搞自己的女人,下面都要肿成茄子了,憋得难受,睡觉都心急火燎的。再这样下去,身体非弄出毛病不可!”

    范小玉看他是真急了,就安慰他说:“就你猴急,一起下去那么多领导,没见人家狗急跳墙,只有你,一天不和老婆睡觉就过不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咋还那么狂,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我看逼急了,连母猪你都想上了!”

    张青云说:“你还别说,这两天我还净做黄色梦,梦见你这样的美女还说得过去啊,偏偏梦见的是我党校家里在小胡同里摆摊卖小吃的老板娘的***,她那屁股啊,在平时,我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大的像个磨盘,上面可以让小孩子骑自行车转圈,而现在出差二十多天没见你的面,下面都要把你想疯了,这不,开始没出息透了,连母猪都想上了!”

    张青云的这些话把那边的范小玉逗得哈哈大笑,说:“你呀你呀,有出息透了,好了,看在你还老实坦白交代的基础上,回来时我好好慰劳慰劳你,洗干净,让你一次干个够!我先说好啊,你可不能学有些人,家里有女人,还在外面不住的花,搞别的女人,你要是敢那样做,当心我给你没完!”

    张青云故意试探她:“怎么个没完法?先说出来,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范小玉狠狠地说:“当心我趁你睡着的时候,给你阉掉,扔到下水道里去!让你还花,我废了你!”

    张青云说:“真到那时候,你还真下得了手啊!这么狠心,你自己就不用了,想当一辈子尼姑啊你!”

    范小玉说:“我不活了,还当什么尼姑!被你没日没夜的玩了几年,临到头了,又和别的女人好上了,我受不了那口气,反正你把我惹急了,你也别想过好。”

    张青云知道她是故意吓自己的,就哄她说:“好了,好了,我的宝贝!我的心思你还不了解,自从有了你,别的女人我看都懒得看一眼,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唯一,我的女神。就你那身段,那光屁股,这么大一个东州市,难道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我知道自己的运气好,老天爷帮我,让我这个傻小子得到了你,我能不懂得珍惜吗?放心吧,我要和你白头偕老,大干一百年!”

    一句话把范小玉噗嗤逗笑了,说:“你这个坏蛋,死流氓!没见过你这样会讲话的人,死人你也能把他说得满地跑!少罗嗦了,人家困了,该睡觉了。被你勾引的下面都是水,裤子都湿了一大片,你又不回来,惹的人心急火燎的,肯定也睡不着了。都是你,讨厌!”

    张青云知道,她也是真想了,就挑逗她说:“那我给你说点骚话,你也给我使劲的哼哼,咱俩体会一下电话zuo爱?让你释放释放怎么样?”

    范小玉说:“不干,隔着个电话线,有什么意思!你跟谁学会了这玩意?快跟我说实话,你都跟哪个女人干过这事?”

    张青云说:“我不就是这样说说而已吗,我整天陪着领导,忙的要死,哪有那个心思干这事!这不是憋的急了,想你想疯了,才想起网上人家说的这些事情吗!要是在东州,我早三下五除二,把你的衣服扒干净,趴到你肚皮上拼命的折腾个够!还会想起这劳什子!”

    范小玉看他说的跟真的似的,也就相信了他,说:“好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什么时候回提前给我打电话啊,我先热好身等你。”

    “热身”是他们俩的暗语,张青云说:“好吧,你在外面可不准和别的男人胡来啊,你长得那么好,多少色狼盯着呢,提高警惕啊!给我戴了绿帽子,小心我找人打断他们的腿!”

    范小玉说:“放心吧,省长秘书的女人,一般人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惹!我等着和你同享荣华富贵呢!我能管的住自己,你看,你不在家,我就不出去,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剧,多乖啊!这样的女人如今你上哪找啊?”

    张青云又连连夸了她几句,说:“很好很好,这才是我的好女人!等我回家啊,我一定给你加倍的补偿!”

    范小玉答应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张青云看了看时间,这个电话真是创记录的长,一小时二十分钟,原来没办法的时候,男人也会煲电话粥,真是无聊至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