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的活动越来越猖獗,在安岳东南各区乡,将直成了土匪的势力范围。他们大摇大摆地在乡镇进出,到乡、保要粮要款、要鸡要猪。他们袭击杀害征粮工作队,火烧忠义场。而石羊成了土匪的眼中钉,扬言要“血洗石羊场”、“活捉土八路”。
这几天匪情紧张,一排和二排只能分开活动。一个排由乔清和指挥,侦察匪情,对匪作战。王周元带二排一个班,和征粮工作组组长王建成一同下乡,开展群众工作。柴少山指挥二排两个班坐阵石羊场。
征粮工作组组长王建成从县委开会回来,就立即向王周元汇报县委会议精神。县委布置当前首要工作是在各区乡建立地Fang政权机构和区武装分队,同时开展征粮剿匪。鉴于在土匪活动猖狂的区乡,土匪杀害我区乡干部和征粮工作组,以及地下党员和党的积极分子的情况,应在条件成熟的乡先秘密组建农民协会,等安全有了保障时再公开工作。
其实,自从侦察连来到石羊,王周元和征粮工作组的王建成,就深入群众中挑选苦大仇深、在群众中有崇高威信的人当农民协会主席。在石羊场群众嘴上常说的话,就是有空到邹木匠家摆龙门阵。群众反映木匠邹俊是条汉子,手艺好,谁有困难肯帮助。从陈家大院回来王周元和王建成当晚就去找邹俊。
乔清和对王周元说:“现在土匪闹的熊,派一个小组在村头警戒,不能大意。”
王周元和王建成摸黑向邹俊家走去。这时街上静悄悄的,和夜一起沉睡了。仿佛这里没有人。街上漆黑一团,就是连从房间里的门逢中透出的光也没有。操作一天的老乡们都入睡了。
邹俊家住在石羊场大街西头北边离街二十几丈远的三间一排的独立茅草房内,中间一间大点的住人,左边一间是木匠工作间,右边一问是厨房、猪圈和杂物间。
王周元走到邹俊家时,邹俊独自一人在屋里干活。王周元推门进去,邹俊抬起头看着王周元和王建成,他沉稳大方地说:“王指导员、王组长你们终于来了!我早就想再去找你们,可我不敢去,场上土匪的眼睛多啊。”
王周元扫视屋内,不到二十平方米的茅草屋内,四周是木架格子泥抹竹篾墙,地上一个长木案,一条长条木凳,墙角放着半成品的木凳、木椅之类。他上下打量邹俊,高个,身板粗壮结实,四十七八岁,饱经世故的脸上显出忠厚和颜悦色。王周元伸手和邹俊握手,感到粗糙而有力。
王周元和王建成坐在长木凳上,邹俊顺手拉过半成品木椅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是石羊人,祖父那辈人,种几亩田,靠苦心经营,勤俭持家,慢慢地置备了耕牛、农具,渐渐不愁吃穿。但地主、恶霸、保甲长们眼红了,都想方设法来敲诈勒索。父亲是单传,史远东的老汉那时是保长,要抓壮丁。祖父丢骨头,塞狗洞,日复一日的耗费,结果还是丰年不免饥寒。祖父死后,父亲卖地,弃农学木匠。我从小跟父亲干活,学会了木匠手艺。在石羊活路不多,后来就走街窜巷,那里有活路就在那里做。1940年我拖家带口到内江圆埧场干木匠活,遇到供产党员柳敬亭柳先生,他向我讲了什么是剥削,供产党为什么要领导贫苦农民起来打倒封建地主阶级。他使我懂得了供产党是彻底为劳苦大众谋利益的党。我热心向党,主动承担做一些联络工作,他提出要介绍我入党,可是,1941年内江县的地下党组织暴露,柳先生被国民党杀害,国民党到处搜捕供产党,和靠近供产党的人,因此,我跑回石羊。可是在石羊我己是房无一间,地无一亩。我找乡长史远东,经他批准在街西头盖了这三间草房,从此,我也就欠下永远还不完的人情债,成了史远东的家用木匠。史远东那个老东西,依仗自己是石羊一带的袍哥老大,仗势欺人,有一次,他硬说他家的一个佣人Jian淫了他的一个贴身使女,要依据袍哥的戒律‘躺棺材’,即三刀六洞。就是在棺材底固定三把一尺来长的尖刀,被罚人自己扑到刀上,或者被人抬起来扔进棺材,死活听天由命。如果刀扎到要害处死了,罪有应得;如果没死,免死,自己疗伤。史远东家的这个佣人是个老实人,不可能Jian淫他的贴身女人。就是有奸情,他本人不是在帮的人,不应该用袍哥戒律来惩罚。刑场就在街头打谷场上,有二三百人围观。看到他不择手段地残害佣人,我就站出来仗义执言。从此,史远东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断找我的麻烦。只是因为我的穷朋友多,他才不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