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葵琰的事儿,就这么让曹操给胡搅蛮缠的一锤定音。可真要去赎,派谁去呢?蔡琰远离故土十二载,万般思念故乡那是肯定的,可真要派汉史去赎她,她会不会不愿把亲骨肉和呼厨泉来舍弃?
如果是隆重而去,空驾而归,那可就颜面扫地了。在南胡损的是汉室的声誉,可在这汉室朝堂,破的可是他曹丞相的面子。
一时,曹操的心念,是百回千转,浪涌涛起。
思来想去,这唯一的妙计,就是用亲情去感化蔡昭姬,唤起她对故土的美好回忆:
“汉朝是大国,统领天下疆域;隆恩浩荡遍四海,圣德载物日月霁;万民歌功颂德,四方异族臣服;身为汉朝人,应倍感荣誉。天有春去秋来,人有离散团聚;中涓曾横行,奸佞把权弄;日月蒙云蔽,庙堂摇欲倾;贤士被流放,子民遭离弃;今有曹阿瞒,平定四方乱;日月放光辉,庙堂稳根基;南胡也朝贡,天下更称誉;中郎无后嗣,三元无人祭;凄凄托梦曹丞相,盼望昭姬早回去;代他完夙愿,续写后汉史;曹操敬尊师,召来朝臣议;华盖车驾来南胡,迎接昭姬回故里。陈留蔡家庄,那是您的出生地;村有百里槐,家门面南开;溱洧河水环村绕,祠堂侧畔有连里;亲人盼您回,乡邻念您归;中郎旧门生,朝堂皆才俊;时常相聚著华章,独缺蔡昭姬……”
哼,就这么定了,就派蔡琰的至亲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蔡琰像他父亲一样,也是性情中人,哪里经受得这番的规劝。
可派蔡琰的哪位至亲去?她无姐妹兄弟,还不能派遣蔡中郎的庶出子女,因为那是他曹操心里的秘密。
蔡琰有一堂叔名叫蔡睦,也就是蔡中郎的堂弟,承袭父职,曾为京城守卫军卫尉,现在告老在家,人也忠实,只是年龄已古稀;这苍苍长辈人远涉千里,也不太合适,万一他人还未到塞北,途中先遭遇闪失,岂不让他年迈人为使命而丧生?就算他命硬,能活着见到蔡琰,人老重分离,他蔡睦万一再感念侄女的骨肉分离,这照样赎不回来昭姬,岂不前功尽弃?
蔡睦虽年迈,可他有子女,在京城的守卫军里任职,若派蔡睦的子女去,是否合适?
不行,绝对使不得。他见到蔡琰的面,若说蔡中郎坟前无人祭,岂不空惹蔡琰生大气:身为蔡氏男,不把先祖祭奠,有何颜面来见我蔡琰?
思来想去,曹操想起了蔡中郎的得意门生。这些门生中的佼佼者,恐怕要数阮瑀这才子了。
想到这里,曹操欲派阮瑀去,又担心他推辞,思前想后,只得召阮瑀来商议。
阮瑀未到丞相府,就知道曹操召他来的目的,肯定是为赎蔡琰一事。
曹操也不绕弯,直言问阮瑀:“元瑜,赎蔡琰的重任,恐怕非你莫属了。”
阮瑀立即推辞:“这万万使不得,师尊故去,元瑜既为琰妹师兄,又为琰妹村邻,师兄没有照顾好师妹,愧对师尊,哪有脸面去见昭姬。如果丞相执意遣瑜,那元瑜只好辞职归田。”
曹操恨得牙痒痒,可又奈何不得他阮瑀。
阮瑀担心曹操生真气,急忙推荐他人去:“丞相,胡儿来进贡,丕少主诏周近典客去接礼,卑臣只是陪同去,那周典客与右贤王倒是谈笑风生,彼此已熟悉,丞相何不派周近前往胡地,况且,与邻邦接洽事宜,本就属于典客一职。”
曹操没吱声,心里却来气。
这周典客与蔡琰毫无牵系,派他去怎能将蔡琰赎回汉室?如此看来,阮瑀推荐周典客,没有安好意。
一时,曹操又恨极了阮瑀。
这阮瑀,是他曹操的一块心病。当初曹操招兵纳贤,闻得阮瑀禀承了蔡中郎的真传,是辞章诗赋斐然珠,琴瑟妙律惊朱轩。爱才的曹操喜欢的不得了,屡次召他做官,阮瑀皆不应;曹操恼了,亲自带领属从去请他,他阮瑀闻讯竟然逃到深山;曹操不甘心,一不做,二不休,放火把山烧,阮瑀无奈是先保命,哭丧着个脸来见曹操,免免强强应了召;曹操称心如意,封阮瑀为正书佐,掌管文书,兼副典客;这阮瑀,虽在曹操帐下做官,是偶有不顺就要求辞官归田;曹操最怕有才能之人流失,更害怕流失掉之后被他人所用;面对阮瑀的数次叫板,曹操奈他不得,只有顺着他的意来服软:你说咋办就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