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厨泉立即派人去驿宾穹,请路粹和董祀速到殿厅商议昭姬回汉之事,可派去的人很快回禀,两位汉吏大人并不在驿宾穹,而是趁着归汉之前,要痛痛快快的将辽阔的大草原给游历一番。
这汉使团来胡地已俩月有余,难道说还没有看够大草原?明知南胡战争在即,他们还逍遥自在的去游历,大概是报复没有赎回昭姬的怨气。
呼厨泉无可奈何,王侯将相们比呼厨泉还着急,纷纷告退,亲自带人去寻觅汉吏。
被冷落了两个多月的汉使,此时成了稀罕的贵宾,被王侯相将们四处寻觅,呼厨泉更是望眼欲穿,念叨着二人眨眼间就出现在他眼前。
此时此刻,路粹和董祀正带着一簇汉家侍卫,在草原上策马游历。他们游历的方向,正是归去的必经路程,望着归去的路途,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期望和向往。
但路粹和董祀,丝毫都没有游历的心情,反而是心事重重——因为二人心里,都想到了相同的棘手问题。
董祀:“路大人,即便呼厨泉真心实意同意琰姐姐归去,可琰姐姐不愿登车,该如何应对?”
路粹:“何用问,当然是强行将她……”路粹话说了一半,突然住口,勒住马,警惕的问董祀:“依董副使之意,琰儿不肯登车,应如何对付?”
董祀也勒住马,很陶醉的望着远处,笑着说:“当然按路大人所言执行了。”
路粹很夸张的冷笑一声,瞪着董祀:“既如此,董副使还非让本官说出口。”
董祀开心的笑了:“董祀当然要征询路大人的指示了。”说罢,他仰头望了望高远的蓝天,又望向绿草鲜美的无际之处,很感慨的说:“路大人,你瞧瞧,这宽广的大草原,大得一望无际,天又这么蓝,草又如此鲜嫩,风儿也如此暖和,记得前边还有一条清澈的细河,远处还有片片彩云似的牛马羊,可谓是草肥水美,我董祀却没有丝毫的留恋。”
董祀说着,回头问身后那十多名侍卫:“诸位,此时此刻,这大草原美不美?”
军士异口同声:“美!”
董祀:“既然美,让你们永远留下来,娶妻生子,直到百年,再埋骨这里,可愿意?”
军士立即把头摇得像拨郎鼓。
董祀见状,忍俊不禁:“为何?”
军士不假思索,便争先恐后的说:
“再美却不是故土……”
“游历几日最好,若留一辈子,再美也成了地狱……”
“仅这忽风忽静、忽冷忽热的气候便受不了,更别说人烟稀少和腥膻了……”
……
不知为何,董祀一说留下来,眼前立即浮现出了废阏氏折腾他的画面,突然感到很厌恶,恨不得即刻就归去,便皱眉问:“路大人,我们如此这般游历到何时?”
路粹:“不是带着帐包和干粮吗,就游历个七八日,急皱那呼厨泉。”
正说着,前方突然出现一族人马,并很快来到他们面前。
原来是几个建壮的汉人,很风尘仆仆的样子,但他们见到汉使,却没有停下来马来用乡音和他们交谈问候,而是视若无睹的奔驰过去。
路粹侧头望着奔驰而过的那簇汉人,感慨的说:“这大漠,不仅改变人的面貌,连身子骨也变得这般,恐怕他们的爹妈都认不出了,若不是还留有穿戴上标有汉饰,我们谁还认得出他们是汉人。”
董祀却感到其中一人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是何人。正迷惑时,那面熟的人却回头看他,董祀一看那熟悉的眼神,是恍然大悟,那不是废阏氏的心腹吗,他曾到酿酒场地给自己送过废阏氏的密信。
可他们这簇胡人又扮成汉人去做什么?
董祀觉得很蹊跷,便策马追过去,几名侍卫正要跟随,被他阻止了。
那废阏氏的心腹眼见董祀追来,便勒住马,等董祀走近了些,他很着急的说:“董大人你们还不速速回牙城,大单于正着急寻你们呢。”说罢,不等董祀开口,又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