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这一开口,雪落一下子咳起来,苍穆倒没有异样,只是拿过手边的开水递给她:“翠姨,你别吓着人家……”
“什么叫我吓着人家?穆,我可告诉你,我可很期盼你俩快给我生个宝宝出来,不止我,还有你义父……你自己看着办吧……”翠姨瞪他。
苍穆却突然间笑了:“那你得问人家愿不愿意生……”他瞟了边上的雪落一眼,很满意看到她瞬间惨白下去的脸,唇角的笑意更深更冷。
“你这什么话?雪落都嫁你了,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翠姨很显然被苍穆的话说得有些恼,再看向雪落,脸色难看,更是以为让苍穆说得难堪了,她忙笑着安慰,“雪落,别听穆的,他就一刀子嘴!”
雪落勉强笑笑,望着面前的菜,再也吃不下东西。
晚餐过后,苍穆送翠姨回去,雪落洗了澡,看看时间还早,闲着无聊,晃到音响室,翻着CD听。雪白窝在她的身边,她坐在地上,一人一狗,就此听着CD出了神。
苍穆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送完了翠姨,接到了神龙的电话,说是在酒吧,原本不想去,但心里烦躁,还是去了,喝了半瓶人头马,心里更烦躁起来,于是半路逃了出来,开着车子在这诺大的城市中兜兜转转,却并不想回家。
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真可笑,没有结婚之前,他从来不把那些住所当家,而现在,居然会有了家的概念,只是,如此的家,却没有留恋的味道,只想让他逃。
车子停在一幢公寓楼下,他熄了灯,就此靠在座位上,不想动弹。也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响起轻扣声,他转眼望,看到外面的人时,笑开。
“你怎么在这里?”魅影望着他,她才从外面回来,老远便看到他的车子停在这里,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真的。
“我没地方去……”苍穆下车,倚着车子,望向车子另一端的魅影,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他笑得如一个孩子。
“回家!”她冷冷扔下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公寓楼走去。
“没有家……”他在她身后喃喃,她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转身,望着他,漂亮的脸难得绽开一丝笑。
“那你要住我这里吗?”她问,语气轻悠。
“你会让我住吗?”他望着她,唇角仍然带着笑。
“当然……”她爽快得回答,伸手去包包掏钥匙,随即抛向他,“你去住吧,我去紫凤那里,反正她房子一直空着……”
她说着,转身朝小区外面走去。
苍穆望着手里的钥匙,笑开:“魅影,我真喜欢你……”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他,也笑:“我更爱你……”
他的笑容更大,走到她面前,定定望着她:“对不起……”他伸手拖过她的手,将钥匙放于她手心,随后转身上了车,启动,车子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魅影久久望着消失的车尾发呆,一直都知道的,他不是她心中的那一位,不是吗?转身的同时,突觉得四周有异样,她顿时警戒起来,做他们这一行的,随时都准备着,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房子里有轻缓的音乐声流出,这是所谓的家,家里有一个她,而她,不属于他。
他脚步没有停顿,想要上楼,却又停住,轻声走到音响室,从开着的门缝望去,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身上穿着纯棉短袖睡裙,裸露出白皙的手臂。雪白窝在她身边,她有下没下地挠着它的头,小家伙舒服地闭眼睡着。
音乐有些轻快,他站在门边,听了好一会儿,一首听完,又重新开始,可是,却仍然是这一首。
某个城某条街某一条小巷
某一个晚上某阁楼微微灯光
某个人默默关上某心房某扇窗
跟没有人说晚安
夜从前从来没这么长
床荒凉的就像没有边疆
失眠是枕头之上无尽的流浪
天永远不亮
我不想念不想念他模样
我不想念他肩膀轻拥著我肩膀
我不想念他吻著我脸庞
把永远说成一颗糖
他忽然间笑开,我不想念,不想念,他模样……
原来如此。
转身,他走向楼,可能走得过于急,撞到一边的花盆,花盆随即倒地,发出咯的一声响,也惊动了里面的人。
雪落拍了拍雪白,忙起身去看,客厅的灯亮着,没有一个人,她看到倒地的花盆,弯腰扶起:“珍姐?”
珍姐披着衣服出来:“夫人,已经好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雪落这才发现都半夜了,忙笑着说:“嗯马上就去了,珍姐你快去吧……”她转身关了音响,和雪白道晚安,朝楼上奔去。
楼上却亮着灯,她的心里咯噔了下,难道是他回来了?
穿过起居室,一路到了卧房,她怔在门口,看着房内的人,正脱着衣服。可能是听到门边的响声,他转过头望了她眼,仍未停住手下的动作。
雪落突然间想起自己的胸针,或许现在提出这个不合时宜,可能又会引来他再一次的残暴,但她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而那胸针,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哪怕是从此将之封存起来,也比现在丢掉,总让她觉得心头少了点什么好。
“你能……把胸针还我吗?”她走上前,望着他的背影,怯怯问着,她并不想顶撞他,她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她预想不到她这话之后又会发生些什么事,可是,她还是要说。
他脱衣服的手停顿了下,缓缓转头望着她,俊脸上看不出一点点表情,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已然生气了。但她仍然望着他。
他能感觉到她那股怯怯的味道,但那明亮的眼神中,却倔强得哪怕是怕,还是毅然决然望着他,从她的眼神,他读懂,哪怕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依然要护着那枚胸针吧?
他没有说话,也没再脱衣服,转身就要离开。她一看到他转身,心里急起来,一把攥住他:“求你了……把它还给我吧……好不好?”
那晚上,他那样子对她,哪怕她极度不愿意,都不肯开口求他一句,而现在,她会为了那枚胸针,求他……
他觉得心口的气又憋闷上来,甩去她攥着的手,语气冰冷:“不用求,我不配你来求我,你也不必来求我!”他倏地转身,狠狠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欧阳雪落,不必觉得嫁给我有多委屈,不必觉得我和你做|爱就像我污辱了你,我他|妈脑子有病我才会和你发生关系,我哪怕去找个JI女也比和你这块木头做来得强!”他说得咬牙切齿,眼狠狠瞪着她,好像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的样子。
而她,站在那里,单薄的身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被他严厉点的口风吹倒似的,脸色在白如雪的灯光下,更显得苍白,哪怕他恶毒的语言好似将她全身bā光了凌辱一般,她那黝黑的眼里,仍然一片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