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此刻,脸上眼里,全是满满的担忧,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里郁闷,透不气。
“我不喜欢你一碰到他的事,就如此慌张失措,心里眼里全是他!”如果有一天,那人换做是我,你会有如此的表现吗?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怕看到她惊讶惊疑的眼,他怕自己接受不了他在她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的事实。
就如此刻,她瞪着大眼望着他,可是小脸之上,仍然改不了对于那个人的关心与期盼。
雪落低下头去,她知道他不喜欢,她知道他会生气,她知道她不应该在他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得提起那个人,可是……可是……
“你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他说得如此肯定,像是有十成的把握,又让她从怔忡中回过神来。
“真的吗?”
他朝外走的脚步顿了下,仿佛像是在考虑怎样开口,抑或者在强忍着什么。
只是过后,他的声音,却是平静如水。
他说:“你应该相信他!”
然后,他大步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她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静,让她相信他?是什么意思?相信天能逃脱,还是相信什么?
一会后,又听到宫允修的声音。
“嫂子,我送你回家吧?”
她转身望他,宫允修在门后露出小半个头,看到她,忙绽开笑。
“你能告诉我……这次的事,他能逃过吗?”坐入车子时,雪落开口,倒是把宫允修吓了一跳。
“呃,吉人自有天相,所以嫂子你不必担心的……”宫允修一语双关。
雪落淡淡笑了下,没再开口,一直到了别墅,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诺大的电视墙上,是伊向天沉静如水的俊容。
没有一点慌张,更没有被抓的狼狈,坐在那里,犹如坐在他豪华的办公室内,兀自把玩着打火机。
对面的人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他却只是缄默着,仿佛那人开口问的话,与他无关。
过了良久,他才平静开口:“我要求保释!”
那里的人显然被他的话惊了下,乱了手脚,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忙起身朝门口走去。
伊向天微抬眼,望向室内的摄像头,完美的唇形扯开一抹冷然的笑。
监控室这边的人都被他的目光怔地呆在那里,一直到门被刚才监控室的人打开,才都回过神来。
“他要求保释……”
“你要让他开口,问他这个时间他在做什么在哪里……”查理瞪着进来的人,开始发飙。
“我……我有问,可是他不回答……他不肯开口……”
“查理长官?”门口,又急急进来一个人,奔到查理身边,“伊向天的律师来了……”
查理沉下一张脸,没有开口,似乎沉吟了良久,才突然间说道:“保释金,每个人80万……”
……
“保释金……每个人80万美金……”藤野熏站在那里,徐徐开口,“结果……”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800万的美金便摆在了查理的桌子上……”苍穆悠悠开口,抬眼望向面前的人,唇边带笑,“是吗?”
“是……”藤野熏也微笑。
查理这一次,简直就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伊向天等十人去了警局坐了个把小时,后又堂而皇之得出来,继续进了酒店开会,似乎刚才的一切,只不过像是出来上了个厕所般简单,对于他们,丝毫没有任何的影响。
苍穆起身站立于窗前,早就知道,他并不是简单的人物,也不会如此容易就被人告上法庭,但一听到查理抓了他,心里却仍然有些紧张。
他和他处于对立的两面,他应该高兴见到他落入法网,但是,心底却不期然地有丝担忧,是怕她听到了误会他?还是怕见到她伤心难过?
门外响起敲门声,卡特州长的秘书出现在门边:“费尔顿先生,州长刚打来的电话,说是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让他不用着急,我没什么特别事,下次再来拜访他……”苍穆对着她点点头,随即和藤野朝门口而去。
“可是州长说了,他想见见你……”
苍穆微顿了下脚,偏头说道:“如果晚上有空,那就一起吃饭吧……”
出了卡特的办公楼,车子朝着帝集团驶去,藤野望了眼车后座上望着窗外发呆的人,轻声开口问:“要回去吗?”
他没有出声,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可是他知道,他有听到。
过了良久,他才应声:“嗯……”
其实,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她,那么大的新闻,她早已应该知晓,如果他此时回去,或许只会看到她为了另一个人伤神伤心的模样,又何必让自己去增添纠结呢?
可是,车速太快,距离太近,他还没有考虑清楚,早已到了家门口。
进屋的时候,佣人却告诉他:“夫人去这边的教堂了……”
他心里咯噔了下,去教堂?为了那个人而拜吗?
企求天主保佑他?
他没有吭声,只是重新坐入车子里。
藤野望了眼他沉凝的脸,开口问:“去哪?”
“教堂……”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开口,却是这两个字,说出来之时,他自己都怔了下,但又不想反悔。
别墅离教堂的距离不远,没一会儿便已到了。
他下车望着庄严肃穆的教堂,想起当初和她结婚时,他心底的不情愿与气愤,到了现在,居然能化成心心念念地惦记与心疼。
他慢慢朝里走去,看到她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副虔诚的样子。
那一次,她披着雪白的婚纱,一脸的失魂落魄,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她一脸的宁静,闭着双眼,依然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他静静站在门口望着,望了好久好久,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突然间地转身离去。
藤野没有跟上去,只是倚在车边等着苍穆,看到他静静站在那儿,呆呆望着里面的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落,和他们所相处的女子并不相同,如魅影,如紫凤,或是集团里另外的女孩,她们或明朗或沉着或娇艳,自有女人拥有的妩媚与八面玲珑,而雪落,给人的感觉,纯洁地如同一块璞玉,没有丝毫瑕疵,不懂得取悦人,更不懂得掩饰自己的表情,慌忙凌乱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她一张纯稚的脸上。
在她的面前,也不禁让人放松心情,想和她一起笑,一起乐,一起开心一起难过。
不用想太多的事,就那么简单,简单到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从来不会黑白颠倒,更不会夹杂着灰。
她不会是你的好帮手,也不会是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但你却只想靠近她,感受这种单纯的氛围。
他想,老大也必然是这样子的,在不知不觉中,就想要接近她,想要保护她,想要捧她在手心,看着她快乐,想要好好爱她……
原以为老大会接了她一起回家,而他却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出来。
他忙替他开车门:“还没好吗?”
“回公司……”他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沉着一张脸。
藤野不禁又望了眼教堂内,不知道这小女人又做了什么事,很显然,某些人现在很不爽。
总不会是……替那个人在求天主保佑吧?
……
她从来便不是那种信教之人,可是这会儿,她却那么诚心诚恳地站在天主面前,请求天主保佑。
“……保佑……他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保佑他们,永远不要起争执,永远不要害对方……”
她心底喃喃,她最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们两人对峙。不管是谁受伤,都是她不想见的。
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她不想看到任何一人受伤。
……
餐桌上,苍穆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听进卡特的话。
“查理这次……是有些自作主张了,那个伊向天,经过海洋之心事件后,应该是收敛许多了吧?再说,有指控他的证据么?”
卡特不紧不慢问着,啜了口杯中酒,蓝色的眸子望向对面敛着眼转着杯子的苍穆。
“我想,如若有,也是在你费尔顿的手上,他怎么能不通过你就擅自作主呢?”卡特又开口说道。
他最后的话也让苍穆抬眼,脸上微绽开笑:“我听命于他,他当然不用通过我……”
卡特一下子笑起来:“维托你真爱说笑,谁会敢让你听命?哪怕是总统,也不会让你听命啊……”
“州长这玩笑开大了,帝集团本就是属于政府,您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造反了?”苍穆轻悠悠说道,字里行间,却透着清晰的头脑。
卡特愣了下,忙哈哈大笑:“看你说的!哦对了维托,这次的总统竞选……”
“州长有什么话,请尽管吩咐……”苍穆这才像是进入了状态,脸上表情愉悦,望着面前的卡特,好脾气地开口。
“维托你看,我和你义父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从前怎样出生入死,同甘共苦……”
“您有什么话,尽管说……”苍穆打断他,开口。
其实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面镜子,看起来大度大为,却总也有为自己着想的一面。更别说是站在这种位置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