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我了吧？”

    “是啊，我们一飞机人就等你了……”

    他笑笑，没再说话。

    头等舱内，并没有坐满人，除了她和小阳两人坐于靠窗的位置，她们前后还各坐了四个人，另一边靠窗的位置，也还坐了两个人。

    一路上，小阳和她聊着天，从她家小白到容警司到美国校园到老教授再到美国政治再到国内环境最后绕到了天气问题上。

    苍穆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只是打开笔记本看着。

    因为昨晚睡得不好，雪落与小阳聊着，便打起瞌睡来。

    哪怕这里的座椅比较宽敞，但蜷缩着睡还是会感觉不舒服。

    睡梦中，觉得自己靠在宽阔的肩膀上，熟悉的味道，能让人心安。于是，她便就这样，一路睡下去，直到醒来之时，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和小阳换了位置，而她枕在他的肩膀之上，睡得如此惬意。

    飞机内，除了前排座位上那一枚晕黄的灯光之外，其余全是昏暗一片。

    她扭过头望他。

    他正闭眼沉睡着，极熟的样子，眉头却微蹙着。哪怕是睡着了，也像是有千万的心事。

    而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抚平了那眉间的皱褶，只是手才碰到他的额头，便被他一手抓住。

    她惊了下，却见他并没有睁眼，只是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然后伸手去揽她的肩，让她靠于他肩上。

    雪落没说话，只感觉这样的安逸，安逸地如此不现实。

    一直没再睡着，飞了近十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国内。

    国内的天气与加州比起来，还真的低了那么几度，又是临近晚上，虽然机场、高速，哪怕是市区，都是热闹非凡，但还是会让人觉得冷。

    苍穆带着雪落入住了酒店，小阳则由苍穆派的车子送回了家。

    落日余辉映照着整个城市，使得城市渡上了薄薄的一层红霞。

    雪落走至窗前，从这儿，刚好能看到整个天边落日。红彤彤的，犹如火烧云般。

    她想起还在很小的时候见到过，这么多年来，她都没再看到。

    深深吸了口气，虽然这个城市，她没有生活过，但一如以往的十八年，那样亲切，就如她从未离开过。

    苍穆倚在门边望着她，脸上微带着笑，太阳的余光照在她的身上，周边晕染了一层金色，她像是从画中出来的人，那样美，美得通透。

    她突然间就转过身来：“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他微点了下头，转过身去拿外套。

    太阳渐渐隐下去，整个城市更加阴冷起来。

    街道上人很多，估计刚好碰到了下班时间。到处都塞车。

    但他能看出来，雪落很开心。

    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无拘无束，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热腾腾的小吃街，她穿梭在人群中，像个美食家般，一样一样品尝过来。

    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调皮的样子，脸上始终带着笑。

    “喂，这个好吃……臭豆腐啊，好香……”她拿牙签签着一小块臭豆腐挤出人群，挤到他身边，想要喂他吃。

    苍穆眉头紧蹙，别开头去：“臭死了……”

    “什么臭死了，你吃下去就觉得香了……”小时候，她们放学回家，最喜欢买这种东西来吃了。

    雪落瞪着他，非要喂他。

    他怎么都不肯吃。

    到了最后，她一口咬掉。转身又朝着前面走去。

    他看着她负气的表情，不禁笑出声。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没有吃到，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对着走至身边的人说道。

    身边的人瞟了她眼，却是一点不在意她的话，只是凉凉说了句：“晚上可别吻我！”

    雪落一听差点就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白皙的脸倏地就红了起来，大眼前后左右顾盼着，生怕周边的人全都听了去。

    他他他……他这是什么话？这可是公众场合，他说这话，别人还会以为……会以为她是YU女……

    而他，却像是一副没事人一样的，继续朝前走去。

    所幸身边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氛围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谈话。

    雪落又从人群中挤出来，手里拿着塑料杯子，杯子中是鱼丸。

    她伸手递过去：“喏，这个不臭……这个也好吃……”

    他瞟了眼，仍然没有动手，她忙拿起牙签签一个，递到他嘴边。

    他勉为其难开口，吃了下去，那表情，像是在吃着毒药一样。

    “有那么难吃么？”雪落望着他问。

    他也望了她眼：“有那么好吃么？”

    “是是……你大少爷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这个当然只是一般……”虽然她也承认，并不是非常非常的好吃，她就是……怀念这个味道，怀念那段和妈妈虽然艰苦，却很平静幸福的日子。

    他看着她连着杯子里的汤也一起喝下去，唇角不禁染了笑意，很少看到她吃得如此尽兴，虽然他并不赞成吃这种路边摊上的东西，但只要她开心，偶尔几次，又有什么关系？

    看到她又向人群挤去，原来，她也有喜欢热闹的时候，其实，她对于他来说，并没有特别特别的了解，比如，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喜欢做什么，一群人的时候，她又会做什么，她平时除了上学之外，还有哪些爱好，她喜欢听什么歌，喜欢做什么事……似乎，除了知道她是他的老婆之外，除了知道她叫欧阳雪落之外，除了知道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之外，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

    他想追上去，身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看，是迟御的。

    他没有跟他们说过什么时候过来，但这些个人，不用说也应该都知道。

    宫允修与藤野会在明天到，裘天瑞待在集团里，司徒尘去了法国，魅影也不在。其它的人，都在国内，自是不用通知。

    他按下通话键，那端，迟御的声音便传过来：“老大，一起吃饭么？”

    他望向人群中她的身影，开口：“不了……”

    “不了？”迟御似乎很诧异，那端又传来司任的声音：“老大难得小夫妻俩在外度蜜月，你还去打扰干嘛？”

    他倏地就想起，还真的，他还没有给她一个蜜月。

    他抬眼就搜寻她的身影，看到她正从包包里掏出皮夹子，然后抽出一张一百块，递给面前的一小男孩。

    然后从小男孩的手里接过两个东西。

    他微蹙了下眉，看到那小男孩用手势对着她做着“谢谢”，她也忙挥手。

    “老大，你明天几点过去？”迟御在那端问道。

    “再说吧，明天见……”他没有心思再说下去，急急挂了电话，走向她……

    ……

    雪落拿起刚买的两条手机链，是时下很流行的喜羊羊与灰太狼。她选了美羊羊与灰太狼。

    金属材质的，动作与表情甚是滑稽，她虽没有看过，但也听说过。

    手上的东西被倏然伸出来的手拿过，她怔了下，忙转身去看，却看到苍穆正拿着两条手机链，蹙眉看着。

    “好看吗？”她眼儿弯弯，笑得可爱。

    他瞟了她眼：“一百块就买了这两样东西？”

    雪落伸手夺过：“没有啊，我不是买东西，我是献爱心……你没看到吗？那人是聋哑人，我这是为残疾事业做一份贡献呢……”

    他望着她认真的表情，哧笑出声：“也就专骗骗你这种傻瓜……”话语里尽是讥讽，但看着她的眼里却满是柔情。

    “什么骗，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雪落反驳道，反复看着手里的链子，有些爱不释手。

    苍穆没再出声，看到身边人来人往的拥挤，他伸手揽住她。

    他怎么就忘了，她是一直如此单纯的，从来便不会把人想得太坏。

    看到她掏出手机想要将链子挂上去，他又伸手去抢了一根：“这根给我吧……”

    “什么啊，不要拿我的美羊羊，你应该是灰太狼……”

    “我喜欢美羊羊……”他却收了手掌心，不让她拿到。

    雪落抢不回来，只得万分不愿意地将灰太狼的链子挂了上去。

    银白的链子，在灯光之下，也闪着亮光，小小的灰太狼，正一口白牙奸笑着，她怎么越看越像是某人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

    雪落转过头去望他，他也回望了她眼：“干什么？”

    “我给你挂啊……”她笑着说道。

    他也微扯起唇角：“不用了，我自己会……”

    居然连个机会都不给她。

    他带她去吃当地的小炒，很纯朴的感觉，在加州那样的大都市里是找不出哪一家中国餐馆可以做得如此味道的中国菜。

    雪落原本就吃了很多，本不想吃，却看到他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也想尝一下。

    结果，这一吃，还真的放不下，到了最后，撑得差点走不动。

    他还哄诱着她，喝了好多的米酒。小时候，看到邻居家的婶婶一直做，她尝过一回，很是迷恋这种味道，结果，不知不觉，又喝了好多。

    而她不知道米酒的后劲居然也那样足，出去餐馆的时候还很清醒，到了外面，风一吹，整个人就晕乎起来，脚下也如踩着浮云，不知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