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穆瞟了他眼：“你不会要和我说……你上班上到现在？”

    宫允修一下咯噔住，忙咽下嘴里的东西：“嘿嘿……那……那倒不是……我只不过是按时下班，然后又去外面转了圈，所以还没吃东西……”

    苍穆没说话，也没拆穿他，只是自顾自分着饭，动作有些笨拙。

    雪落看到，忙接过他手中的碗。

    分好了饭，她又把小天喜欢吃的菜放在一个盘子里，正要端着进去，他却拦住她：“你先吃吧，我去喂……”

    “不用了，我来吧……”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喂小孩？

    雪落拦下他。

    “唉呀老大，你心疼嫂子还没吃饭你说嘛，你看，那么多人空着，而且人家容警司迟总裁都是喂孩子的能手，你只要开口，谁不愿意干啊……”宫允修在一边看不下去，坐在那边边吃边嚷嚷着。

    他这一含糊，雪落和苍穆都怔在那里。

    “你去吃吧……”雪落推了他一下，拿起碗朝病房而去。

    小天很乖，边望着他们几个变戏法给他看，边吃着饭。

    迟御的手机响起，他按下接听键，讲了没几句，开口叫小幸福：“小幸福，你亲爱的妈咪电话……”

    小幸福马上奔过去拿过手机走到一边去接听。

    一会儿后，又奔回来：“爸爸，妈咪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随时都可以，你呢？你要回去呢还是今晚留在这儿陪你朋友？”迟御懒懒地问。

    小幸福望了小天一眼，又望了迟御一眼，好像在纠结着。

    “幸福可以回去，明天再来哦……”雪落忙说道。

    幸福想了好久，终于开口：“那我再玩一会儿吧，爸爸，可以吗？”

    “当然行啊，我的小公主……”迟御埋入沙发内，帅气的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小幸福是和容容贝贝他们一起走的，宫允修与藤野也随后离开。

    小天却仍然兴奋地睡不着。

    护士来查房时，督促他尽快睡觉，他才勉强闭上眼。

    只不过，才闭上，又倏地睁开，寻找着苍穆的身影：“爸爸，你今晚会陪我吗？”

    雪落怔了下，忙望了床尾的苍穆一眼，转而对着小天：“妈咪陪你不好吗？”

    “可是……我想让爸爸妈咪一起陪我……”

    “放心吧，爸爸会陪着你的……”苍穆开口，给了小天安抚的笑，小人儿才似放心地闭上眼。

    许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便沉沉睡着。

    雪落将灯关了，出来时，苍穆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上着网。

    “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回去吧……”她站于门口，望着他说道。

    他像是在忙，对于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须臾，才像是忙完，抬眼，望向她。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小天，我当然不会走……”他说完，再度低下头去，只是，又开口，“你那么希望我离开吗？”

    当然不是！

    只不过……

    “我怕耽误你……”

    “耽误什么？欧阳雪落，别说得那么动听，你都耽误了我五六年了……还差这么一晚不成？”他嗤之以鼻，冷笑出声。

    她站在那里，对上他的冷脸，又觉得自己罪无可赦。

    她没说话，只是转身进卫生间。

    他却叫唤：“过来！”

    雪落顿下脚步，停在那里。

    “我们还没有谈完……”苍穆边说着，边合上电脑，架起二郎腿双手抱胸望着她。

    她的心里乱跳了两下。

    是，她是鸵鸟，她是软弱，她不敢面对现实，这一刻，她只想含糊过去，只想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想再谈了……”她轻声说了句，继而朝着卫生间而去。

    “那你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似乎认命，话语没有多大波动，开了卫生间，进入。

    他坐在那里，望着紧闭的门，忽而绽开笑。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算是，她的一种让步吗？

    ……

    他没有走，一直坐在会客室内，而她，窝在病房内的沙发上。

    只间隔着一扇门，她似乎都能听到他打字的声音，如同她的心跳般，一下一下，打得急快，她跳得也急快，打得慢，她也慢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没再听到这种声音，而脑子，也渐渐昏沉。

    只不过，那轻微的开门声，仍然让她清醒过来。

    她没有动静，只听到他微弱的脚步声，走到小天的床边，停留了一会儿后，又感觉走向自己的身边来。

    心跳没来由地加快，她屏着呼吸，竖起耳朵，听到那轻缓的脚步声，在身边停下。

    然后，有毛毯盖于身上。

    她没敢动，其实，现在的时机，应该是与他交谈最好的时候，她应该要明确他心里的想法，他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颈间传来痒痒的感觉，他的手指轻绕着她的发丝，她更是不敢动。

    须臾，传来他低声压抑的声音：“我给你五天的时间，如果你不想改变你的想法，那么，我也会兑现我说的话……”

    他知道她没睡着，幽暗灯光下，是她细腻柔和的侧面，美到晶莹剔透，他忍不住伸手去抚触，却在碰到时，卷起她颈间发丝。

    她的头发又软又密，柔滑而绵长，他喜欢手指徜徉在她发间的感觉，轻轻一撩，犹如蜻蜓点水，却惹得人心痒难耐。

    他未待她回答，或许她不会回答他，他便急急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雪落才睁大了眸子。

    她的想法……他说的话……

    他想让她改变的，是她的什么想法？离开他的想法吗？那么，他会兑现他说的什么话？

    心里有些急，让本就跳得烦乱的心，更加乱起来。

    五天的时间，他把五年缩成了五天，她该要如何选择？

    面对？逃避？还是……赌一把？

    夜很漫长，而她只能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起床时，看到他蜷在外面的沙发上，高大的身形，把小小的沙发全都挤满，身上没有盖任何的东西，虽然室内有中央空调，但这样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雪落转身去拿毛毯，轻手轻脚为他盖上。

    苍穆一直睡到藤野送早餐过来才醒。

    很显然，他并没有睡好，眼里布满红血丝，下巴处也长出了细密的胡渣，看着有丝颓废。

    “老大，今天上午有两个会议，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取消或是推迟……”

    “嗯……”苍穆只淡淡应了声。

    雪落不禁瞟了他眼，没有说话，又继续分着早餐。

    “哦对了，英国的公司出了点小事，我想先派查理过去看看……”

    “嗯……”他仍然淡淡应了声，起身朝着卫生间而去。

    “晚上，你和单先生有个会餐，您看……要推掉吗？”藤野跟着他，走到卫生间门口问着。

    里面传来水龙头的声音，一会之后，苍穆从里面出来：“不用了……”

    他走到雪落身边，雪落刚好分完一碗粥抬起头，碰到他的视线，有些惊喘，有些心慌。

    他却站于她面前，像个小孩子般：“没分我的？”

    “哦……”雪落反应过来，忙将手中的粥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唇角微扬，能看出来，心情甚好。

    高大的身躯挨着她坐下，大口吃起粥来。

    “藤野，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吧？”

    “嫂子不用了，我吃过了……我去喂小天吧，你也坐下吃……”

    “没事，你们还有公事要谈，我反正空着……”雪落端着碗进了小天房间。

    上午的会议虽然推了，但苍穆还是因为有事出去。

    芊芊在中午的时候过来探视，还特地带来了午餐。

    苍穆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到的，那个时候，雪落和小天正在酣睡中。

    他没有打扰，一直坐在外面上着网，只是，等到四点多，还没有见两人有醒来的迹象，不免有些无聊。

    进门去，望了望小天，又望了望那个睡在沙发上的身影，径直朝着她走去。

    雪落刚好朝着外面睡着，长长的睫毛紧贴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脸色也因为睡着而变得粉红，唇色更艳。

    他蹲在她面前，离得咫尺近，就那样定定望着她，像是在欣赏一桢极美的图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他一直望着，像是永远看不够。

    直到，小床上传来悉索的声音，苍穆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奔到床边，对着微睁惺眼的小天，做了个嘘的动作。

    小天还未清醒，只是轻声叫了句：“爸爸……”

    “肚子饿不？”

    “饿……”

    “想吃什么？”

    “想吃妈咪做的菜……”

    苍穆想不到小天会如此说，顿时扬了扬眉，还别说，他也想吃……

    他转身又望向沙发，雪落仍然沉睡着，对于周遭的一切，浑然不知所觉。

    他对着小天笑了笑，转而走向雪落。

    “喂，可以起床了……”他又蹲下，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雪落微蹙了下眉，翻了个身再次睡去。

    他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意染上唇角，这五六年的时间，他不知道想了多少次，哪怕是这样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