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他看不懂,也没说话,只是对视着他。
良久,他才开口:“医生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我一切安好……”她耸耸肩,伸手拿过,折好,放入包内。
“哦……”他轻哦了声,“不用用药么?”他又问。
她瞬间瞪大眼,用药?怎么可能?!
“不用,医生说,没事,吐出就没事了……”雪落一本正经说道。
“哦……”他此时像个乖巧的孩子,对于她的话,一点置疑也没有。
雪落不禁想笑,原来也有他不懂的时候,那她就好好欺负欺负他,谁叫他一直欺负她?
只不过,回去的路上,他却突然间问了句:“真的?”
她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真的有了?”他开着车子,眼注视着前方,口音似乎很平静。
而她,想当然,瞪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
他倏地一下将车子停靠到路边,转头望着她:“报告单上不是写着吗?”
“你……你看得懂?”
“费尔顿太太,阳性的符号我能看不懂么?你把我当小天?”
“没啊……我看不懂嘛,我以为你……你也看不懂……”雪落挠挠发,有丝尴尬,又突然间想到,“那那……那你怎么没有反应?”
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突然间的,伸手就朝着她的腹部而去,她吓了一跳,慌忙用手挡住,他却蹙起眉,声音有丝颤抖:“让我摸摸看……”
“现在……B超都做不出来,怎么摸得出来?”
他又没说话,转过头去望着前方,手放于方向盘上,轻扣着,却一直没有发动车子。
雪落想不到他会此表情,更猜不透他此刻的心里是什么想法,要当爸爸了,他……怎么不开心?
“你……你不开心?”她轻问了句。
他又转头望她。
“不是……我只是……在想……”
“啊?”她也被他弄得糊涂起来。
“我在想……”他的眼神望向她的腹部,黝黑黝黑的,但在这暗沉的车厢内,却又显得如此晶亮,如同黑色珍珠,闪着耀眼光芒。
“什么?”雪落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下去,什么也看不到。
“我在想……他怎么……这么快……”他断续说着,而她根本就听不懂,他倏地又抬眼,又问了句:“真的吗?”
她此时才觉察到了,原来他是真的紧张,不,紧张加上激动,都语无伦次了,原来他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
她忍着笑意:“怎么了?不高兴?是不是怕我从此就赖上你,你再也甩不掉我了?”
“不是,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从此之后,你将再也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可以离开我了……”他说着,伸手揽住她,低头就吻下去。
绵柔而珍爱的吻,犹如细密的雨帘,悉悉碎碎洒落于她的唇间与脸颊侧。
她顿时一阵晕眩,只听得他在耳边低喃:“老婆,我爱你,让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男人较真起来真可怕。
雪落在第二天醒来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直到走到楼下时,才发觉客厅内那大大的LED,被人用布遮了起来。
小天正蹲在沙发上看着书,看到她下来,忙叫道:“妈咪……”
“电……电视怎么了??”雪落惊讶。
“爸爸说了,客厅内的电视从今天开始,不准再打开,谁如果想要看,那就去影音室……我已经看了一集功夫熊猫了……”小人儿笑得甜蜜蜜。
“为什么呀?为什么不准打开?”
“夫人……”雪落的话才落下,就听到珍姐一脸笑意地从里面出来,“真是恭喜夫人了……你不知道少爷有多开心,一早上,就吩咐我们,所以带有辐射的东西,全都不能在你出现的范围内使用,少爷啊,一早上还亲自去买了一些营养品,让我做给你吃……还有还有,书房里,少爷还买了好多的书,还有一些光碟,说是让夫人空时多看看多听听,有助于胎教……”
雪落的着珍姐的话,当场石化。
她环顾了下四周,多了好多新鲜的植物,少了一些设备,转而又去书房,还真的,书桌上摆了好多本育儿知识,原本放着电脑的地方,此刻只有见书。
她环顾了四周,没有找到电脑。
又去了CD室,也如书桌上一样,放了许多CD片,雪落拿起一看,全是一些小提琴曲,钢琴曲,反正是舒缓的音乐。
不会吧?有必要如此保护吗?
她想起昨天晚上回来,他督促着她洗完澡,不让她熬夜,让她马上睡觉,他自己则躲进了书房内,难道说,他就是在查这些资料?
“夫人,你看,你想吃点什么?珍姐给你做去……”
珍姐在门口叫她。
雪落跟着她去看了他买的营养品,差点又晕倒,那么一大堆,她她她,她该吃到何时?
“珍姐,先等一下吧,我还没饿……”她胃口不好,早上起来已干呕过。
跑去二楼房里,寻找手机,没有找到,又去书房,也没有找到,又翻包包,还是没有找到。
她记不起昨晚将手机扔在哪了,只得去书房给他打电话。
“起来了?”
“我手机呢?”
“给你买了表,你可以看时间,手机就不要用了……”
她一阵无语。
“手机没事吧……我不看电视不看电脑就行了……这样子要闷死的……”
“那我早点回来陪你,听话……”
她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只得挂了电话。
他回来的还真早,她正午睡,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光了,再也吃不下,人疲软地不行,又没事做,只得窝床上睡觉。
他站于床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不由自主又转到她平坦的腹部上去,那里,已经有了他们的结晶。
他昨晚差不多一夜没有睡着,在书房里查找了半夜的资料,都是有关于孕期的注意事项。
早上一大早,他去了墓地。
这么多年来,除了每年的祭祀,他会去一次,平时,从来没有去过。
可是今天,开着车子出去,却不由自主开到了墓地。
清晨的墓地,雾气更浓,他沿着山路上去,在沉沉雾霭中走到一块石碑旁。
石碑前面,有束被风吹乱了的百合,花瓣凋零地残破不堪。
他知道这是谁来过了,除了她,还能有谁?
苍穆蹲下身子,将花重新整理,而他,空着双手,什么都没有带。
他蹲在石碑前,与照片上的人平视着。
就像是以前的对峙,两个人,谁都不肯让着谁,可是到底,还是他退让了。
他别过了眼,坐于地上。
“你别瞪我,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雪落怀孕了……当然,我并不是来向你炫耀的,只是想和你说……”
他顿了下,抬眼望向天空,灰灰沉沉的,看不到尽头。
“只是想……和你说,谢谢你……谢谢你将雪落带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爱她,连同你的那一份,一起好好爱她……”
他又转头望石碑:“哥,我们都很想你……”
他没坐多久就离去,给小武打了电话,指定了东西让他去买,回家的时候,雪落还睡着。
他也没有吵醒她,换了衣服,吃了早餐,将她的手机关了置于书房抽屉中,将买来的手表放于床头柜,又吩咐了佣人将电视遮盖好,将电脑搬走。
做好了一切,他才去上班。
下午原本还有两个会议,但她打来电话说无聊,他就上小武全都推了,回来陪她。
结果,她却睡了差不多一个下午,他只能躲入书房上网处理公事。
处理完,又去楼下陪着小天玩玩具。
……
雪落睡得很沉,一直到快要四点时才起床。
下楼时,看到他正和小天坐于客厅的地毯上,两人正起劲地拼着一个大型变形金钢。
小人儿柔美,大男人钢硬,有种相得益彰互补的感觉。
苍穆感觉到楼梯边传递过来的视线,忙转头望去,看到她,立即从地上站起来:“起来了?”
他过去扶她,动作万分小心翼翼,就如昨晚上,她洗完澡,睡于床上时,他温柔谨慎贴着她的肚子听的感觉。
“想吃点什么?珍姐说你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
“夫人,我做了银耳燕窝羹……我去端出来啊……”珍姐一听到雪落起床了,马上进去厨房间端点心。
说实话,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可是,当珍姐的燕窝端到跟前,还未开吃时,一股反胃又涌上来。
结果,当然没有吃上。
晚餐时,总算是吃了点,珍姐不敢再做什么带点腥味的东西,做了点排骨玉米汤,汤汁浓郁,味道清淡。
只不过,才吃完饭,去客厅坐了会,不知道是不是起身时站得快了点,又是一股反胃,将晚餐桌上吃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苍穆看她吐得不行,一整天下来,没吃多少东西,还全都吐光了,感觉像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他又要拉着她去医院。
她当然不肯去,怀孕呕吐是正常事,他这么大惊小怪地老是往医院跑,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去固执地很,非要去不可,没办法,再一次被他拖着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