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我才故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小怡，你还小，现在的重点应该放在读书上。”

    “我不是小女孩了。”唐素怡撅起嘴，每次生气的时候她就会重复这个小动作，让我感到无奈又怜爱。她往前走了几步，瘦小的身体几乎贴在我的胸前，倔强地问道：“琛哥哥，你讨厌吗？”

    几乎没有思考，我便应声回答：“不讨厌，可是……”

    “我讨厌可是。”唐素怡如藕节一半的双臂突然缠住了我的颈脖，身体微微前倾靠在我的身上，吓得我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琛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罢，唐素怡踮起脚把小嘴贴在我的唇角处。看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很紧张，脸颊涨得通红，急促的心跳声起伏不断。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就像被定格了一般。那个浅淡的似乎还带着奶茶香甜的吻，让我的每一条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唐素怡似乎还不甘心，双臂缠得更紧了，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我的上唇。

    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性，我连忙推开身上的女孩，脑袋空白一片，不断地重复“对不起三个字，然后转身离去。

    我不清楚那天下午自己到底是怎样回到家里的，身体异样的感觉让我感到羞愧而难堪。我不是一个冲动的男人，可是那天下午我却因为唐素怡的一个浅吻而把持不住。

    在浴室的蓬头下使劲地冲着冷水，我呆滞地盯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心情犹如坐了一趟云霄飞车。我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恢复常态的某处，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叶琛，她才多大，你的思想真龌龊！”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十六年来，我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而感到无助。躺在床上辗转反则，无论怎么努力我都无法驱散脑海中某人的影子。

    唐素怡的微笑，嗔怒，以及软软糯糯的撒娇语气，原来早在不知觉间深深地进入了我的心底。她就像冬日的一缕阳光，让我原本单调而冷清的人生有了温暖。她的身体有着这个年纪的稚嫩和娇柔，让我看着感到心疼。

    虽然我一直很喜欢唐素怡，也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可是这么直接地被表白了，还是很不适应。她的家境很好，条件优秀，相对之下我不过是一个清廉军官的独子，一穷二白，对未来还有很多的不确定。

    如果唐素怡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许我不会思考太多；但她偏偏不是，摆在我面前的不仅是现实，还有数不清的压力。

    虽然我只有十六岁，可是多年的经历和父亲对我的严格要求，让我懂得作为男人的责任。如果我还不能确定是否能许给对方一个稳定的将来，我不敢轻易让她走近。

    天亮的时候，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能让唐素怡继续沉迷下去了。她不过是小女孩，也许对于突然闯进自己生活的异性有着特别的感觉。但我不确定这就是爱情，因为爱情无论对于她还是我来说，还太过于陌生。

    接下来的日子，我借口要准备高中的课程，然后推掉了给唐素怡的补习。那段日子，我依旧重复每天早上陪父亲到医院做治疗，下午到附近的公园锻炼的单调生活。

    唐素怡的电话总是不间断，我却一次也没有接听。她给我发短信道歉，我也没有回复。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既然已经当面拒绝了她，就没想过还给她任何的希望，哪怕一点儿也不会。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的，这种年纪的爱情，也不过是喜欢而已。

    可是，明明是自己提出不要再到唐家的，可是看不到唐素怡的这些日子里，我做什么事都会心绪不宁，心情也变得格外浮躁。我把这些都总结为青春期的烦恼，只要开学以后恢复了忙碌，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自我安慰原来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我可耻地发现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唐素怡总会出现在梦里。甚至还会梦到那天下午我们站在花园的树下，一双软若无骨的小手紧紧地缠住我的身体，女孩身上的馨香是那么的甜美和醉人，而我却没有把她推开，热情地回应着。

    然后，我半夜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异样的变化，粗喘着气，心情也变得澎湃不已。

    自从青春期过后，我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了。三更半夜到浴室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我独自躺在床上倒天亮，满脑子都是唐素怡那天下午的挫败伤心的样子。

    因为唐叔叔的帮助，父亲在暑假结束前两周已经能勉强能撑着拐杖站起来了。这对于我和母亲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喜讯。就在假期结束的两天前，母亲突然来到我的房间。

    “阿琛，你爸的双腿现在好了很多。如果你想要回去继续读书，我帮你订车票。”母亲的性子很直接，当机立断说出自己的建议：“如果你想在海市继续上高中，我也可以安排。经过这次的意外，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实你不必……”

    “妈，别担心，我已经有了打算。”其实父亲和母亲的心思我又怎么不知道。

    自从经历过这次意外后，母亲对我日后入伍的坚定也开始动摇。其实抛开他们的身份不说，她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母亲，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健康。

    “你爸从小就帮你规划好未来的路，希望你满十八岁以后直接进入部队，重复他曾经走过的路。其实我们一直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你的人生应该怎么去走，其实你才清楚。”母亲因为操心父亲的病情，不知觉间两鬓已经有了些许花白。“如果你选择留在海市，以后要走的路也许会舒坦一些。”

    我笑了，解析说：“妈，这是爸的期待，同样也是我的理想。在部队挺好的，我也不怕辛苦。”

    母亲无奈地笑了笑，大概这是她预料中的答案。只是当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却浮起了莫名的酸涩。

    “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尊重。”母亲笑了笑，状似无意地提及：“对了，唐叔叔家的小丫头病了，我打算明天过去看看她，你要一起吗？”

    病了？好好的唐素怡怎么就病了？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心里却慢慢的都是担忧：“她怎么了？”

    “听说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小腿骨折，你周阿姨可担心呢。”母亲叹了口气说：“这小丫头怪得很，好好的怎么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呢？伤筋动骨可严重呢，不行，我明天得去市场买些骨头熬汤给她喝。”

    听说唐素怡受伤了，我的心很难受。想起那天当面推开她，心里就有些不忍。“妈，我明天陪你去吧。”

    第二天来到唐家，母亲就与周阿姨聊上了，吩咐我先把汤送到唐素怡的卧室，随后再上来。

    虽然极度不情愿，可是我不得不提着保温瓶上去。虽然客厅到唐素怡卧室的路不断，我却走得异常缓慢，心里不断地回想起那天被表白的情景，耳根也微微发烫。

    好像这么直接去拒绝一个小女孩，似乎有些残忍了，我当时就应该温和一点。

    站在门外，我犹豫几番还是敲了敲门。

    “谁？”

    我缓了口气，小声应答：“小怡，是我！”

    门的那头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应答：“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病了，特意陪妈妈过来看你。”

    “我没事，好得很，你现在可以走了。”女孩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似乎被什么绊倒了，“啊”的喊了一声，然后发出了一记沉闷的声响。

    这刻我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直接就撞门而入。当看到唐素怡身穿小短裤躺在地上，吓得差点把保温瓶打翻，连忙走上前浮起了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有摔到那里了吗？”

    “不关你的事。”唐素怡咬紧牙关，狠狠地推开了我，双眼红红的，似乎才刚哭过。“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来看我？看到我这样子很好笑，对吧？”

    说着，唐素怡指着自己包裹着绷带的右脚脚腕，眼泪“唰唰”地落下。我急了，手足无措地解析说：“我没有讨厌你……”

    “你骗人！”唐素怡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使劲地捶打我的胸膛。“琛哥哥，我讨厌你……呜呜……故意不听我的电话，短信也不回，我这几天都难过死了。不就是表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喜欢我就直说呀，为什么要避开我？现在听说我摔伤了，终于肯过来看我了，绝对是来看笑话的！”

    不知怎的，当我看到唐素怡委屈的样子心里就会很难说。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已经早已想好的措辞，都卡在喉咙处无法吐出来。此刻的她看起来柔弱又恋爱，就像受伤的小野猫窝在我的怀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