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夕止住脚步,胸口蓦然猛跳起来。
两人相距不远,画面惊人的相似。
一人,一车,雪中漫步。
视线相对,彼此内心翻滚,情浓火热,但面上又是惊人的相似。
面无表情与相对无言。
有那么一瞬,苏凌夕内心一阵冲动,很想扑进他的怀中,亦如曾经,不开心了便哭,怨他怪他便揍他一顿。
……可四年前,他决绝的话语又好像一盆冷水般浇醒了她。
她知道,他厌恶她。
她已经无法再前进了。
苏凌夕暗自叹息。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大半个月前帕子事件时。
那时他对她殷勤又纠缠。
苏凌夕心中认定他没按好心。
他不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于她,让她难堪,那便是有别的目的。
果然不出所料,原来,他在意的,不过是蝶幽的帕子而已。
他早已心有所属,也纳了小妾……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不见吧,或许不见才是最好的。为母报仇之后,她将重回云山,那便真的不再相见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痛,但忍下难过,收回目光,措过了他。
“站住。”
岂料陆晟轩也措了一步,却是拦在了她的身前。
“你――什么事?”
苏凌夕始料未及,顿了一顿,只听陆晟轩傲慢道:“见了本都督就想走,你是怎么回事,嗯?”
苏凌夕抬眼瞧他,觉他又是看她不顺眼要找茬,于是便没说话。
陆晟轩瞧了瞧一旁的饭馆,道:“你,过来陪我喝杯茶。”
他态度霸道傲慢。
苏凌夕为人颇为高傲,倔强,当然不吃这样的态度,若是换了别人,定然理也不理,转身就走了。
但因为是他,她内心中有着那么一丝渴望,犹豫了一下,便想答应了。
爱情有的人时候就会让人变得卑微。
可她又突然想起了蝶幽;想起了他的小妾;想起了他对她的厌恶;不知他此番作为又是何目的,心中有妒忌;有难过;也有防范,让她瞬间对他有点厌恶;有点怪罪;也有点害怕,于是又不想答应了。
陆晟轩转头瞧她,见她犹豫,张口道:“苏小姐不是说要还我一个人情?”
苏凌夕立刻明白他的所指,问道:“你想到要我做什么了?”
“啊。”
陆晟轩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一声。
苏凌夕是个言出必行,恩怨分明之人。
那日赏梅会上,陆晟轩的确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说了要还这份人情,就不会食言。
“那你说吧。我说了,只要不是什么非分之事,又不违背仁义道德,我会竭尽所能。”
“如此甚好,可是本都督走了许久累了,不想站着说话。”
苏凌夕瞧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又瞧了瞧他,意思再过明确:有车不坐,累了还不是活该。
陆晟轩有些尴尬。
“苏小姐犹犹豫豫,是不想履行诺言了?那也无妨。”
“谁说不履行了!”
苏凌夕面露不虞,出口反驳。
陆晟轩嘴角一动,“那苏小姐是怕了?”
“有什么好怕?”
“当然是怕我给苏小姐出难题!”
苏凌夕愈发地不耐,“笑话!啰啰嗦嗦,什么要求就直说!我可怕过你!”
陆晟轩笑,“不怕?不怕连杯茶都不敢喝?”
“谁说不敢!”
苏凌夕不愿和他啰嗦,也想快些还了那份人情,于是便想先忍忍他,但心中仍是不愿低头的,便有些气急败坏,气冲冲地先他一步朝那饭馆而去。
陆晟轩嘴角微微一扬,很满意。
饭馆很普通,并不奢华,也没多少人,颇为安静。
苏凌夕随便找了一处坐。
陆晟轩则不紧不慢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店小二急忙过来招呼。
陆晟轩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二笑脸相迎,“哟,客官来对了,本店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可是应有尽有,客官想来点什么?”
他一口气说了二十几种菜。
陆晟轩点头,“好,先一样来一盘。”
店小二一听,顿时一愣,“全……全要?”
陆晟轩眉头一皱,面露不虞。
店小二心一颤,知道自己多嘴了。
“好嘞!好嘞!”
他吞了下口水,急忙高声应了一声,不过暗暗直啧嘴,这二十多道菜都做完怎么也要半个多时辰,那么多,俩人又吃不完,这客官是要干嘛?不过转念想这客官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没准只是为了在姑娘面前炫耀自己多金,管他干嘛,付钱就好了嘛。
苏凌夕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不是说进来说说话而已吗?”
陆晟轩不以为意,“本都督进来闻着菜香便饿了,想吃饭,不行么?”
“你……”
“等等,再烧一壶酒。”
苏凌夕刚要骂他,却被他打断。
小二哥闻言立马高声应了一声,传了下去。
苏凌夕倚在椅背上,双臂环抱起来,满心不悦地不耐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陆晟轩学着她的样子,“本都督饿了,可是没力气说话。”
苏凌夕一听,顿时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陆晟轩一脸无辜,“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吃了饭再说。”
苏凌夕怒视于他,二话没说,转身便要走。
吃饭是小,重要的是,见他行为诡异,苏凌夕严重的怀疑,他在耍她。
岂料,陆晟轩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心中猛然一惊,意外,脸红,也吓了一跳,苏凌夕一下子甩开了他,“你你干什么!”
陆晟轩微一皱眉,“坐下!”
苏凌夕盯着他,心中都是火。
陆晟轩道:“动不动就要走,不想报答我,你就直说。”
“你……!”
她哪有那个意思,还不是他折腾来折腾去。
苏凌夕被他激的愈发生气,不过想起小时候他的保护,他的拼死相救,再加上他前些日子的解围,终是没走。
归根结底,他于她而言都是特殊的。
心中的那点怨,其实远比不过浓浓的情意。只是不见时想念,见时又有太多的心酸。
“那就快说!”
她气呼呼地坐下,望向别处,也不瞧他。
陆晟轩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倒了一杯酒,推给了她。
“急什么?你先告诉我你那日跳的惊鸿舞是在哪学的?”
苏凌夕秀眉一蹙,“关你什么事儿?
陆晟轩干了那杯酒,瞧着她,“是在我买下的那处古宅里学的,对吧?”
苏凌夕心中猛然一惊,蓦地转头紧盯着他,“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