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水澜望着她的背影伫立良久, 最终还是一声的不言语, 掩门自去了。
黛玉犹是迷迷瞪瞪的,半是羞涩半是忐忑,直到听了关门的声响, 才一下子转过身, 呆呆看向门边,桃腮带怒的骂道:“这狠心短命的人, 一句话没有就撂开了!”
骂到短命一词,方想起话未忖夺,又忙掩住口, 一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空落。再与心情无故的起伏相连,难道自己竟希望他留下来,说些什么?
及想到这儿, 黛玉羞的脸红筋涨, 浑身火热,同时还有一丝丝的心颤。
话说自昨夜后,黛玉未免心如乱麻, 又是臊,又是涩,又是想见, 又是怕见,真个闹心缠结, 进退两难。
白日里, 也不迈出房, 只不过拿书解闷,烦了或摆笔弄墨。秋晚来叫吃饭,她也不肯去,在房里胡乱吃了一碗,夜里也不使唤人,在炕上合眼倒下就睡。
紫鹃见了这般景况,恐她憋坏了身体,就疑心是和水澜口角相争。但王爷素来语言温存,行动体贴,黛玉看着又不象受了气,还不摸着头绪,深为骇异。
听他那边半日无动静,连打发人问一声都没,黛玉自觉胸中酸涩,又无处能使出来,只得赌气连人都不理,一个人坐于月洞窗内,瞅着钩子下的鹦哥呆了一回。
因无可释闷,黛玉便隔着纱窗调逗鹦哥作戏,只是一边想着水澜之事,不免一声长叹,将心事悄悄的诉说:“平日里最是个和气样子,好端端的就不闻不问。从前他们都怪我动辄爱恼人,仔细想来,难道我是同谁都这般耍小性儿的人?”
那鹦哥仿佛通人了似的听着,两只黑亮的豆子眼一动不动,倒映出她眉尖若蹙的模样。
黛玉见状,越发的满腹委屈,不由自主嗐了一声:“若心中一点没有倒还罢了,偏有世人百倍的好,轻易就将人心都给笼络住。然我的心只有那么一颗,要是玻璃一样碎了,风一吹便没了。”
说着,但觉鼻酸泪涌,转念又想起水澜不爱自己哭,因而不过红了眼眶,拈一条鲛帕按着眼角,并未自泪不止。
此时,只见窗外有黑影映入纱来,待渐渐的走近了,原来是一个长身鹤立的轮廓。
黛玉一回眼,才看见水澜在窗下驻足,与她正对着脸儿,眉语目笑的问道:“夫人在做什么呢?”
乍然见上面,黛玉顿感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由不得气平意顺起来。却观水澜神色如常,竟已将昨日的事付之度外,不想自己庸人自扰之,别人倒毫无牵挂,足足有十成的失望。
水澜以为她面臊才不答应,再连问了两遍,黛玉依旧一句不搭理,见她气色非往日可比,反复思量了一阵,自己反不得主意。
正烦闷间,架子上的鹦哥嘎的一声扑了下来,扬起一头一鼻子的灰,口中却缠绵不尽:“若心中一点没有倒还罢了……然我的心只有那么一颗,要是玻璃一样碎了,风一吹便没了。”
一言未了,窗外的水澜早就破颜大笑开来,黛玉则连腮带耳红了,急得抄手作势要打,在里边恨骂不绝:“作死的,胡沁些什么贱嘴学舌的话!”
那鹦哥并非个善解人意的,飞回架上后仍在反复的学,一声比一声洪亮:“然我的心只有那么一颗……风一吹便没了。”
水澜险些笑岔了气,又怕黛玉脸皮儿薄着恼,只能忍着笑顺口诌道:“谁那么胆大包天的,敢碎了夫人的一片七巧玲珑心?”
黛玉干瞪了一双似睁非睁的含情目,猛地将身子一掀背朝外,用绢子盖上脸,索性一概的混不理睬。
水澜无法,只得揭起绣线软帘入内,见黛玉正和衣睡在衾上,便自在炕沿坐了,推了推她说道:“好歹理我一理,或打或罚都认了,无故的动气反伤己身。”
黛玉依然合着眼,总不答。原来她内心未必不软,可经那么一闹腾,心里又不自在起来,耐不住才对水澜撒娇儿使气。
水澜深谙这嘴冷心热的小性子,越发觉得纯真烂漫,一面掀起遮面的绢子,一面扳过了她的臂膀:“夫人最是个和气疼人的,今个作什么一见到就撂下脸来?一定是我哪儿得罪的夫人,晚生这厢给夫人赔礼,嗯?”
他有意把尾音微卷,带了勾人的弯儿,将人弄得心动神摇。
说毕,却看婀娜的背影微动,黛玉拉过被他压住的衣角,气哼哼说道:“我哪里的和气疼人,不过是个好弄小□□辖制人的。只有一宗记性不错,什么事一百年都记得呢,比不得王爷,就算夜里的话,早起就忘了干净!”
但见她薄面含嗔,娇俏可人,水澜一时情不可禁,以手抚过玉琢般的雪颊,笑叹:“你那里知道我心里怎么着呢?难道别人就不是各处赔小心,进一步恐冒撞冲犯,退一步怕生疏冷淡,斟酌再三,思量再四的?”
黛玉听了,忙的翻身爬起来,登时竖起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拍开他的手道:“那你爱过那里去就过去,何必在此处受我的闲气。从今咱们两个不照面,省的那天腻了烦了,说些难听的厌弃我来,又是何苦!”
“又胡说了,我何尝有这层意思。”水澜明知其意,不觉又气又笑。
心一横,干脆把双臂支在窗台上,将黛玉整个人圈进怀中,在她耳畔使坏呵了一口气,扯得一抹邪气的笑:“这牙尖嘴利的丫头,非这么着才老实。忍气吞声也是千金难买我乐意,你敢给别人使这小性试试?”
挣扎了两下,奈何气力不济,硬生生被他困着,黛玉便伸手拧他,啐道:“要死了,动手动脚的,哪有这么不要脸的王爷!”
“小爪子再伸,不给你些利害,骄纵得上房揭瓦。”水澜权当耳旁风,两只胳膊反而箍得更牢,下颚只管搁在她的肩头:“好好儿的,怎么又动了恼,憋得筋都凸起来。死的活的你也不忌讳,要真死了到阴曹地府还拉你给当我媳妇儿,何如?”
听一句句话伴着热气吹到耳朵里,且那耳垂本是敏感之处,黛玉止不住面烧耳赤,却有三分薄怒,七分害羞,容光更胜桃夭李艳。
不过行动既被制住,他又这般绵言细语,气焰早不觉熄了大半。低了半日的头,才缓缓说:“呸,二皮脸一样的人,你再不知道人家怄的难受。”
见这话头活动了,水澜方撤开手,扣着一截凝霜皓腕,温软的分辨:“果然不错。那我问你,好的赖的你还不明白?分明一颗水晶心肝儿,我捧着还来不及,偏爱疑听了话,又故意赖人。你日日给我气受倒说明心里在意,倘或有一日真厌我了,还有兴致跟我拌嘴怄气。”
说得黛玉嗤的一声笑了,水澜遂伸出一根手指画圈儿臊她,跟着笑说:“夫人这小脸跟童子面似的说变就变。我听秋晚说你不吃饭,原昨日就应来探视,碰巧宫里传话去给耽搁了,这不是刚才回府里么。”
黛玉抬眼一溜,果然见衣服佩物一件没换,心中自是欢喜,口里却嘲笑:“好嘛,那里值得你这般的紧赶慢赶,好歹去换件干净衣裳,还嫌腌舎了地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