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通着的,可是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景虞花了点时间消化梁萤的这番话。
她其实仅仅是想问a市的金融界有没有什么大新闻。
很奇怪,听到项端年没有娶应羽斯,她竟然没觉得奇怪,反而是听到他没有问梁萤她的电话,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心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又被狠狠地按捺住。
“小虞?”
那边梁萤小心的开口。
“你没事吧。”
“没事…你想要的糕点我已经给你邮过去了,估计这周之内就能到…你…”
她突然之间语塞,有些说不下去了,双眼透过玻璃窗定定的看向马路边。
三月份宜安市的天空突然之间飘起了细雨,雨丝如针,洋洋洒洒的从高空坠落,将这一方天地织成了雨幕。
升腾的水汽之中,站着一个举了一把黑伞的男人。
那是刚刚才出现在她回忆中的身影,此刻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他的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条不宽的马路,和一扇干净玻璃窗。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这才能确定,眼前的这一幕不是幻觉,那个挺拔如松,莹然如冷玉的男人,此刻,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面前。
“好啦,我知道啦,谢谢你哦,对了你……”
她听不清梁萤又说了什么,甚至不知道是怎样手忙脚乱的将电话挂断。
她想转头就走,可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空间,她甚至不知道应该一个人躲在哪里。
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
这家店内的门上挂着一个风铃,门被打开的时候风铃便摇晃着,发出悦耳的声音,夹杂着细密的雨意,一阵风灌入。
“景虞,好久不见。”
项端年站在门口,眸色深沉,合上的黑色雨伞上,还逐渐滴着雨珠,他看着她的目光有着贪恋,仿佛一件事而复得的宝物,不敢将她离开视线片刻。
这家店还有几个顾客此刻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男女,还能听到有一个女人低声的跟她的同伴说着,好帅啊之类的话。
“你……”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就被项端年抓住了手腕,入手的触感,一如记忆般细腻,几乎灼烧到他的心狂跳起来。
“跟我过来。”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波澜,语气听起来很是平静,只是抓在她手腕上的手逐渐握紧,彰显出他此刻的紧张。
景虞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一把黑伞撑开,在这布满雨丝的空气中,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的手把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靠近自己的怀里,景虞沉默着,被他拉进了车里。
项端年将雨伞扔在后座,关上了车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低着头,两只手搅在一起,长长的睫毛垂下,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景虞的记忆还停留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也是在这个狭窄的车里。
项端年没有说话,景虞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眼神始终流连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被他盯过的地方微微的发麻,单薄的衣衫底下泛起了细密的小疙瘩。
景虞狠了狠心。
“西楚集团最近发展的这么迅速,项总裁还有心思来这里,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被她语气中刻意营造出来的疏离而抑郁,项端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还是关注着他的,否则也不会知道西楚集团的近况。
“你知道的,我在宜安市并没有多少生意,我来这儿,只是因为你在这儿。”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优美的大提琴,在刻意的放柔之后,总像是午夜中最动人的情话。
景虞想堵起耳朵。
“我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来。”
男人又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笃定和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答应。”
景虞板着脸,刻意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看向窗外。
男人的气息骤然接近,他的薄唇就停在距离她的脸不到三公分的地方,近乎耳语的说道。
“你休想。”
“你!”
景虞有些生气,他总是这样,高高在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管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她。
她也会累,也会有虽然舍不得,但是不得不结束的时候。
转头间,她的脸蛋擦过他的唇畔,接触的地方似乎泛起了一丝细密的电流,有一种奇异的化学反应,瞬间弥漫在这个车中。
“景虞。”
项端年突然伸出双手扳过她的肩,不顾她的拒绝和躲闪,顺从着自己心中的渴望,吻上了那一抹朝思暮想的红唇。
她用尽全力的反抗,在他的眼中微弱的可爱,一只手轻轻捏上她的下巴,她的红唇被迫分开,而他长驱直入,四处扫荡着,巡视着自己的领土。
空气逐渐浓烈起来,外面的雨声也瞬间消失,似乎只有她剧烈的心跳,和他粗重的喘息清晰入耳。
项端年不由得微闭了双眼,沉浸在这一刻的甜蜜中。
直到他的嘴角尝到了一丝酸涩的味道,他才睁开眼,向后退了一下。
景虞的眼泪布满了脸颊,她轻轻地哭着,丝毫不出声音,却让他感觉到了极致的心疼。
“对不起……”
他有些手忙脚乱的从车上拿了纸巾,替她擦干眼角的泪,只是那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他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他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在消失了三个月之后,又单方面的强势的出现在她新的生活中,没有给她丝毫的准备和缓冲,可是,他真的是无法忍耐了,所以确切的情报一传来,他就迫不及待的买了机票,推了一切的会议和事务,飞到她的面前。
这三个多月,不工作的时候,脑中出现的都是她的身影,所以他夜夜工作到凌晨以后,可怜相思入骨,佳人在面前的时候便失了平常心。
她到底承受的是无妄之灾,他的闪躲和犹豫是让她伤心的元凶。
“你不是曾经问过我,是不是在你和西楚之间,我永远都会选择后者,你也觉得这是导致我们分手的原因。”
项端年静静地看着她,回到了一个礼貌却不失亲近的距离,只是在她的眼泪几乎滴落在衣服上的时候,才伸手又将她的泪痕擦去,斟酌着开口。
“其实不是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再也不能原谅我,我也从而失去了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他皱着眉头,似乎正在遭受着巨大的困扰。
景虞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即使还是心思混乱,却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下巴上还有刚长出来的胡茬,虽然给他平添了几分狂野之美,可到底是一副过度劳累的样子。
她咬了咬唇,不敢再多看一眼,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
“什么事情?”
项端年心中千回百转,话在唇间却怎么也无法连贯的说出来。
他没有把握。
虽然当年的事情和他家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却也是因为自家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了她的父母的无妄之灾。
她会原谅他吗?
在景虞看不见的地方,项端年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心跳一下比一下慢,一下比一下沉稳,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管她的反应是什么,也不管她会不会将罪责全部归咎到他身上,不管她是不是还能接受他,他都会把她困在身边,补偿她,宠爱她,给她最好的一切一切,用余生弥补她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只除了离开他。
项端年下了决心,呼吸也逐渐悠长,镇定的开口,黑得发亮的双眼让景虞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意味。
“你父母三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恍如石破天惊,景虞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鸣,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件事情为什么会在此刻被提起?
似有所感般,她不可置信的望向对面的男人。
项端年低着头,继续说道。
“我的祖父,就死于三年前,也在那条盘山公路上……那条盘山公路上的滚石被人做了手脚,有两辆车被砸中,只活下了一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他的语气中也有细微的颤抖。
“不幸遇难的…有我的祖父,也有你的父母。”
“对不起。”
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