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蝉虫闹得份外欢腾。
国公府的女主人宋夫人在卧房中浅眠。
她被这恼人的声音刺的耳根生疼,翻了几次身后,终于抑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耳房中杨妈妈一个激灵,便闪身进了内室,她见夫人正蹙着眉头,眼角额头些微的细纹因为烦躁也隐隐的浮现了出来。
她不由得提了提心,小心的问道:“夫人可有不适,可要起身?”
“罢了!起吧!”
宋夫人闻言,扶了扶鬓角。
杨妈妈忙唤了丫头们进来伺候。
耳边听见宋夫人似是不经意问道:“老爷这几日在何处安寝?”
杨妈妈抹了把汗,忙回道:“回夫人,自从钱氏三月前再次有孕后,老爷幸了红鸾那丫头,十天中倒有八天是歇在书房的!”
宋夫人闻言,头拧了拧,到底没说什么!
好一会儿,内室里静的吓人。
“哎呦!”突然间,安静的室内一声痛呼响起,杨妈妈的心不由得颤了颤,却原来是梳头的丫头不小心揪掉了宋夫人的一根头发,宋夫人忍不住喊出声!
杨妈妈见夫人疼的紧了,厉声喝道:
“笨手笨脚的东西!到廊下跪着去,两天别吃饭了,以后夫人梳头的差事你也别做了,去扫院子吧!”
那丫头忍者哭退了出去!杨妈妈眼瞅着夫人的唇抿的紧紧的,显然是气的狠了,她小心翼翼道:“夫人,不是奴婢多嘴,老爷最近也太不像话了,怎么着您也是正头夫人,该——”
话还未说完便被宋夫人打断:“你这老货!爷们儿们岂是你能议论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拿起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脸实际上不过才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然而却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妪,怪不得如今国公爷除了说事情不再留宿正院。
她看了半晌,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一抹寥落,握着镜子的手颓然松开,菱花铜镜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杨妈妈赶忙去接,到底没能接得住,只见那镜子“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碎了开来,镜片一块块散落,再难重合,她不由得有些呆了!
正在这时,却见门帘一掀,有丫头报道:“二姑娘来了!”
说话间,一个明艳端丽的少女领着丫鬟婆子们便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宋夫人的**宋紫琼。
她普一进门便看到满地的狼藉,俏眉微皱,不由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宋夫人微微摇头,一言不发。
杨妈妈看了看夫人的脸色,想起这对母女平日的相处模式,这二姑娘素来是个主意正的,便大着胆子上前,一张老脸瞬间涨的通红,只听她有些沉痛的声音响起:“按理老奴不该和您说老爷屋子里的事情,可是咱们夫人苦啊!”
她顿了顿,见夫人并未像方才一样呵斥她,不由得心里有了底,开始倒豆子似得一股脑说道:“钱姨娘有了身孕,老爷隔三差五去看看也没什么,可红鸾那个小贱人,仗着老爷宠着便撺掇着老爷不登正屋的门,如今已经两个月了。夫人良善不与她一般见识,可到底苦了自个儿啊!”
宋紫琼闻言惊怒,俏脸一刹,怒声四顾:“当真?夫人院子里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报于我?每每夫人体恤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的?”
继而她敛了敛脸上的怒色,转过头对着杨妈妈道:“妈妈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一等一的助力,今天难为你想着母亲告诉我这些事情,不成想母亲尽难为致此,老爷——”。
说到此,她没有继续下去,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宋夫人听了女儿贴心为自己的话,已是红了眼角。
宋紫琼见母亲伤心,心疼之余,起身拿了帕子替母亲拭泪,她缓缓道:
“母亲且看着女儿替你出气!这事女儿省的了!”
宋夫人点了点头,复又动了动下颌道:“娘到底是年纪大了,你父亲不来也是应当!”
却听得女儿冷冷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