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邹皇后得了宫人的回禀,早已来到乾清宫探望皇帝,眼下显帝终于平复下来,躺在床上休息。邹皇后给主治的太医使了个眼色,便出了乾清宫。
“刘太医,陛下的身子究竟怎样?”邹皇后满脸关切的问道。
“陛下脉象紊乱,前次大病还未痊愈,眼下又添新症,这——”刘太医有些犹豫。
“刘太医但讲无妨,本宫恕你无罪!”
“回皇后娘娘,陛下春秋鼎盛,然气血两亏,风邪入体,万万不可再动怒,否则——否则!”刘太医看了邹皇后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但是他眼里的意思邹皇后却看了个分明。
她瞬间脸色大变,心里波涛云诡,倒不曾想陛下竟病的如此严重了,眼下该如何是好?
当即,她便唤来凤仪宫的大太监于有亮,道:“你速去东宫请太子过来,就说本宫有要事见他!”
随后她又对身边的贴身宫女明月嘱咐道:“你现在便去趟咸福宫,给范妃娘娘传个口信,就说陛下旧疾又犯,让她前来凤仪宫同本宫商议为陛下侍疾一事!”
“是!”这二人得了令,都去回话去了。
月亮在半空中飘荡,有乌云经过,遮了半边月色,冷风凄凄,透着丝丝萧索。
邹皇后转身望了望乾清宫的方向,想到里面的那个人既是这清越的皇帝,同时也是自己的丈夫,心下一软,便回转过去。
她静静的站在龙床边看着床上已经安睡的男人,眼神有片刻的迷离。
她想起,在他还是个不起眼的皇子时,她便嫁给了他,那时他自年少她自娇,少年夫妻,颇有一段恩爱时光,甜蜜的让人几疑是在梦中。
可是后来,后来府里的人越来越多,他和她渐行渐远,及至今日他于她不过是君,不过是夫,而她,左不过只是他的皇后罢了!
时移世易!
眼下他躺在床上,大厦将倾,这万里河山该由她的儿子掌握才是正理,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是他堂堂正正的嫡子,这一切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她马上就要是太后娘娘了,这天下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她,让她难受,让她痛苦,让她绝望!
“不!现在还不是”她轻轻的说道:“还不是,所以还不能高兴的太早了,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她最后回头看了眼那个男人,转身大步离开!
所以,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确保太子顺利登基,在此之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东宫。
悠扬的琴声响彻整个大殿,这琴声如潺潺流水,如淙淙鼓声!它时而婉转呜咽,时而张扬轻快,叫人欲罢不能!
顺着琴声望去,弹琴之人有一张鬼斧神工的面容,他美得让天下男女皆为之痴为之狂!
此人之俊美,平生仅见!
“好!好!好琴!”赵玥抚掌大赞:“三公子当真是翩翩浊世之佳公子啊!”
“怎么样?太子殿下,这次我没说错吧?”范成龙呲呲笑道。
“果然不错!”太子总算正眼看了他一眼,这人前些日子给自己引荐了这宋三公子,确实是我辈中人,甚合自己的心意。
琴声依旧,殿中众人俱都有些熏熏然,正在此时,小田子看到门口有人招手,眼尖的他一眼便瞅见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公公于有亮。
于有亮看到小田子注意到了他,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小田子悄悄走到门口,附身道:“您老人家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让下面的人来一趟也就是了?”
于有亮瞅了他一眼,知道眼前这位虽然年纪小,可却是太子身边顶顶的大红人,于是正色道:“好兄弟,快去请太子殿下,娘娘有要事吩咐,特命哥哥亲自来请!”
小田子见于有亮满脸凝重,也不由的认真起来。
“您老稍等,咱家这就去!”
“殿下!殿下!”小田子轻轻的唤道。
“何事?”太子正摇头晃脑的随着琴声吟唱,听得小田子的叫声,睁开眼来,眉眼间透着丝被打扰的不悦。
于有亮远远瞧见,小田子向他的方向指了指,太子听了小田子的话后,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对着那弹琴的琴师说了几句什么,便朝着他走来。
“于公公,母后可是有什么吩咐?”
“娘娘倒是没说什么事情,不过——”于有亮打量了下四周,还是决定要给这位未来的皇帝陛下卖个好,“不过,皇后娘娘是在乾清宫探望过陛下后,让奴才来请殿下的。”
“哦?父皇怎么了?”
“陛下旧疾又犯,太医院的太医们去了大半!”于有亮小心翼翼的回道。
“父皇的病不是好了么?怎会又犯?”太子不解的自言自语。
二人一问一答,不过片刻,便到了凤仪宫。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这孩子,快起吧!”邹皇后忙道:“今日天色已晚,母后叫你来凤仪宫却是有要事相谈,你先去去寒气!”皇后一边命人将太子的雀金裘脱下,一边让下人捧了热茶暖炉进来。
太子捧着热茶盏,寒气去了大半,便开口问道:“母后可是为父皇旧疾又犯之事唤儿臣前来?”
邹皇后点了点头,道:“你父皇病重,国事空悬,母后唤你来是想着从明日起,你每日道乾清宫侍疾。你是太子,百善孝为先,如今正是你为天下子民做表率的时候,你是你父皇唯一的嫡子,这个时候,应当站出来!”
太子听了此话,重重的承诺道:“母后放心!儿臣省得!且不说儿臣是太子,就说父皇,也是儿臣的父亲,为人子,床前尽孝这个道理儿臣自是不会不明白!”
邹皇后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欣慰的笑了,这孩子显然不是为了去他父皇面前表现,而是真心要去照顾父亲,前去尽孝的,这般不夹杂功利的想法,在这宫中殊为难得。
可是,这毕竟是在宫中啊,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前去侍疾当然是头等要务,可母后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也是顶顶重要的,太子可愿听母后多说一句?”
“母后但讲无妨,儿臣洗耳恭听!”太子像是一夜间突然长大,蓦然变得乖巧懂事了起来。
“还是刚才的话,你父皇身染重病,国事空悬,眼下苍狼虎视眈眈,母后担心朝中会有异动,所以想让你帮你父皇看着点,你可愿意为你父皇分忧?”
“可——可是儿臣?”太子有些为难。
“母后知道,一直以来,你对这些事情都不大得心应手,母后已经同巩太傅,还有你舅舅、你岳父范阳侯商议过了,有他们在一旁,凡事你多问问他们,值此之际,太子你也该上手了,毕竟你是太子,若有朝一日,你父皇——你父皇他——”
邹皇后哽咽着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太子看到自己的母后仿佛一瞬间变得苍老的面容,心疼之余,忙安慰道:
“母后切莫担心,父皇正值年富力壮之时,不会有事的!”
邹皇后点了点头,用帕子细细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渍,红着眼睛满含期望的望着自己儿子道:“太子可是答应母后了?”
“儿臣答应母后,一定随太傅他们好好学习治国之道,为父皇母后分忧!”
“好好好!”邹皇后激动地语无伦次,又对着太子嘘寒问暖了许久,方命人仔细着送太子回去!
待太子离去,明月进来回话:“皇后娘娘,范妃娘娘已在偏殿等候娘娘多时,知道娘娘在陪太子殿下说话,就没进来,奴婢已在偏殿为范妃娘娘上了茶,娘娘眼下可要见范妃?”
一刻钟后,邹皇后整理了仪容,仪态端庄的命人将范妃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