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芊并不知道小栓子离开郑府后去了哪里,可是她知道他会等她,他的身上带了些银两,应该足够支撑一段时日。
在她看来,不论小栓子在哪里,除了被越帝抓住,似乎哪里都要比郑府要好。
何况——
何况自己马上就要和阿定成婚,只要自己离了这郑府,往后日子定然错不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又难以抑制的露出了笑摸样。
一旁的茴香见状,终于忍不住打趣她:“姑娘这是又想起静王殿下了吧?”
自从接了圣旨,四姑娘脸上时不时便会露出这种笑容,今日她实在忍不住,便大着胆子打趣了一句。
郑芊有些嗔怪的瞅了她一眼,倒没有说什么。
这茴香和那碧玉素日便十分稳重而有分寸,些许玩笑话无伤大雅。
正在这时,绿珠的声音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屋内:“姑娘,姑娘,咱们夫人唤姑娘过去呢!”
郑芊抬眼,绿珠正扶着纤细动人的腰肢气喘吁吁,显然是跑着进来的,她见状,眉心蹙了蹙,待要说两句话让她往后别这么冒失,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兴许是自己对她太过苛责,因为最初没有留下好印象,便总觉得她哪里都不妥当。
她这样未必不好,这性子倒像她的一个故人!
文清……
“小蹄子,后面可是有狼在追你?忒的跑这么快,夫人唤姑娘过去,你走着过来姑娘可会怪你?”
不想郑芊没有开口,一旁的茴香却开了口。绿珠见自家姑娘还没说什么,这茴香却训斥上了自己,脸色不由就黑了,张口就要说出分辨的话,可是,不过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意识到,这茴香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眼下她与自己都在四姑娘跟前服侍,撕破脸到底不好,何况姑娘还在这儿看着呢。
于是,她转了个念头,脸上便换上了笑嘻嘻模样:“可是我冒失了,茴香姐姐说的是,绿珠以后注意!”
郑芊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今日似乎长进了不少。
绿珠见郑芊如此,心下更是为自己今日谦让茴香得意万分。
郑芊听了绿珠的话,当下便没有耽搁,领了茴香便朝着三房刘氏院中走去,绿珠本也要跟着,郑芊见她方才回来,跑的脸蛋红扑扑的,体贴她劳累,便让她同碧玉一同守家。
却说郑芊二人去了刘氏院中,碧玉自去找了四姑娘的针线活计,去一旁的厢房做活,绿珠确实累了,便半躺在值夜的矮榻上小憩。
时间如流沙般悄然流逝。
一晃眼便近午时,郑芊和茴香还没有回来,碧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抬眼看了下沙漏,该用午膳了,于是她便咬断了针线,要去叫醒绿珠。
卧房内静悄悄的,青蓝色的纱帐如被拦腰折断的云朵般拢在床的两头,隔着一架山水屏风的另一边,矮榻上,绿珠好梦正酣,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梦,睡梦中她的嘴角轻轻勾起,扬起一抹诱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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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是第一次来这四姑娘的住处,从前这里还是花房时,她倒是常常与自家姑娘来这处赏花,姑娘钟爱牡丹,老爷夫人大少爷特特将这花房中的一间择了出来,专养牡丹,什么姚黄魏紫、二乔赵粉应有尽有,当时其他几位姑娘还很是羡慕了一番,她还清楚的记得,六姑娘的眼都绿了!
如今花房已经移至别处,此处却成了四姑娘的住处。
她的脚步不紧不慢,不疾不徐,轻轻的便踏进了屋门。
扑面而来的依旧是一阵花香,较往常不同的是,这丝花香并不浓郁,反倒清新雅致,别有一番小桥流水的意境。
翡翠定了定心,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琥珀做错了事,已经被赶了出去,今日来寻绿珠,是自己成为三姑娘大丫鬟的第一件要事,可不能办砸了。
碧玉从厢房出来,就见翡翠正站在门口发愣,她有些疑惑:“翡翠?”
翡翠回过神,见是碧玉忙道:“碧玉姐姐,绿珠在吗?”
碧玉指了指卧房,“睡觉呢!”
翡翠闻言笑道:“哎哟哟,可真是你们姑娘好性儿,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在睡觉,不行,你们姑娘好性儿,我却是看不下去的,必要闹闹她!”
碧玉闻言一笑:“哪里如此,是姑娘看她累了便让她守着屋子,她熬不过便歇歇,我正要去叫她呢!”
二人说着便相携而来,绿珠依旧睡得天昏地暗:梦中她正穿着大红嫁衣,披着大红盖头静待自己的夫婿来临。
有骨节分明的大手执起一柄玉如意轻轻的挑起了她的盖头,她满脸绯红的抬起头来看自己的郎君。
床帐两旁红烛高涨,火苗飞舞,一如她跳动不已的心!
然而让她心焦的是,对面良人的面容却始终模糊不清,她实在太想看清楚他的模样了,顾不上礼数,她顺手就操起一根蜡烛朝着那人走去,蜡烛堪堪罩在那人面前,不想突然间天降大雨,蜡烛瞬间熄灭,四周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下雨了!下雨了!”
她急得大声呼喊,睡梦中便张牙舞爪了起来。
“是,下雨了,你该起来收衣服了!”
碧玉翡翠二人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齐齐将仍旧迷迷糊糊的二人拉了起来。
绿珠揉着眼睛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是梦魇着了,她一抹自己的脸上,水迹斑斑,于是她抬起头便瞪了二人一眼。
“做什么呢?”
碧玉开口回道:“你也忒能睡了,亏得姑娘还没回来,马上午时了,我正要叫你起来,偏翡翠也来寻你,便捉弄了下你,你可别小心眼子!”
绿珠闻言扬眉,特特的打量了一下翡翠,见她一如既往朴实无华的长相、中规中矩的丫鬟装束,自己向来瞧不上长的不好还不收拾自己的人,她今日来寻自己?
然而她又看了一眼场中的另外一人碧玉,便收起了自己的心思,笑道:“难得翡翠今儿来寻我,走,咱们说会儿话去!”
翡翠正担心这绿珠不愿同自己交往,见她这么上道自是求之不得,二人同碧玉道了辞,便一同离开了。
只碧玉静静的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