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映红了半边天空,整个天际都像是一个美丽的少女羞红了脸颊般,镀上了一层红晕。
宝康殿中,郑芊有些惊喜的声音回荡在了四周:“阿定,你醒了!”
新皇觉得自己的眼皮沉重的厉害,眼前人影晃动,仿佛是小芊的模样,好半晌,视线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郑芊挂满了焦急的美丽面容闯入了他的眼帘。
“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啊,你真的来了小芊!”
他的声音透着一抹虚弱,不过一夜的时间,他的嘴便干裂的厉害,郑芊心疼的无以复加,她忍着泪点了点头:“对,阿定我来了,我来了,你好好躺着!”
一边安抚着新皇,她一边转过身唤道:“倒水来!”
有大宫女连忙端了水过来,郑芊取了汤勺,舀了半勺水递到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于是她便将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仍旧躺着的新皇嘴前。
新皇张开嘴,将水咽下,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郑芊,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郑芊一勺一勺的喂了他大约半碗水,然后扬起眸子有些责怪的问他道:“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你平日里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会生病么?”
“无妨,小病而已!”
新皇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说完这句话,用与方才完全相反的态度急急问道:“小芊,你原谅我了?”
郑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顿时她望着新皇的脸色便有些复杂了起来,见他陡然间失落万分的模样,她心里一痛,道:
“我并没有原谅你阿定,如果凡事都这么容易被原谅,那我以后便天天做坏事,然后只要生病便好了!”
“你怀疑我装病?”
新皇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我并非此意,阿定,我想说的是你生病的这件事和那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生病了,我担心我焦急我心疼是因为我爱你,可是你那日所为,在我这里也并没有过去!”
“那它如何才能过去?”
新皇的脸上顿时挂满了焦急,因生病而有些苍白的脸颊也浮上一抹急切的红晕。
郑芊神情一顿,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过去,或许哪天这事情就会被渐渐淡忘,也或许它会成为自己此生都难以忘怀都阴影。
“我不知道!”
她有些犹豫的回道:“我只知道我听到你病了的那一刻,忘记了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来看你,让你早些好起来!”
新皇的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他不常笑,笑一下十分难得,此刻突然间露出了笑模样,让他整个面容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郑芊被他这笑容晃花了眼,望着他颊边若隐若现的两个酒窝,她在心里长叹一声:终归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看不到他、舍不得同他呕气、舍不得他难过!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刻,因为他一个简单暖心的笑容,她便原谅了他大半。
“阿定,我竟今天才发现你居然有酒窝?来,再给姐姐笑一个!”
“?”
画风转的太快,新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脸上旋即露出了疑惑的模样。
他的眉毛很浓,眼下,他两条粗黑的眉毛微微上挑,漆黑的眸中因为慢了半拍出现短暂的凝滞,就像一只陷入困惑的小熊,郑芊瞬间被他这短暂出现的蠢萌表情萌化了,几乎没扑上去狂啃一顿。
可她到底还记得自己一直以来扮演的温婉贤淑模样,生生忍住了。
其实她只是还记挂着他还是个病人罢了。
二人之前的不快似乎已经告一段落,新皇却突然旧事重提。
“小芊,越国和龙威一战不可避免!”
郑芊顿了顿,然后抬眸,盯着新皇一字一句的说道:“阿定,我只是一介女子,也并不想成为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我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和你一起白头偕老,所以你那日问我是不是真心担心百姓,而不是担心越帝,其实我想同你说的是——”
说到这里,她望了望四周,太医等见新皇已经醒转,都悄悄退下了,于是她继续道:“越帝于我,有患难之情。他虽对我有男女之情,我对他却只有姐妹之谊、主仆之义;至于心忧百姓,若非你是皇上,我是皇后,职责所在,我又有什么权力去关心百姓去呢?所以这一切都是以你是皇帝,而我是你的妻子为前提才存在的;更重要的是我担心你,担心你会出事,虽然明知道你是皇上,并不一定会身先士卒、冲锋作战,虽然明知道你武功高强,寻常之人根本进不了身,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
新皇的心颤了颤,眸光柔和到不可思议,他想: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吧。
“还有就是,我担心我身上的毒!”
郑芊的神色突然间变得郑重无比:“这毒只要越帝离我不是很远,我就会控制不了我自己,同时会出现短暂的记忆缺失,所以其实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不要离他太近的好!”
听到这里,新皇终于忍不住起身,伸手紧紧的抱住了她。
今日才听到她的真心话,原来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同那妖人呕气,也根本没有必要将他当做对手。
嫉妒他、厌恶他不过是因为他对她心里的那一丝不确定,眼下没有了这层顾及,他顿时觉得自己心胸开朗了许多,窗外的落日也变得份外迷人。
“小芊,我很高兴,很高兴!”
他紧紧地搂着她,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髓中,同自己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你不用担心,我派人多方打听那紫云真人的下落,近日已经有了消息,据说他现下在他的师兄谢郎处作客,战事一时半会也不会就起来,等忙完备战的事情,我便亲自同你去找那紫云真人,务必帮你解除身上的毒蛊!”
郑芊闻言,在他的怀里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她又说道:“阿定,我前两日就想同你说一件事,可因为那两日咱两生气,这事便一直搁下了,今日正好你请了病假不用理会朝事,我便同你说说。”
“何事?”
新皇望着从自己怀里出来的郑芊,眸中闪过委屈。
“是五妹妹看上了月尚书,我想撮合她们两个,但自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接越过四叔四婶指婚似乎不大好,可招他们进宫,又恐被人借机利用说我不亲近三房却更看重四房也不妥,所以我想办一场宴会,同四叔四婶过个气,到时你亲自给她们指婚可好?”
新皇闻言,皱了皱眉毛,有些不悦道:“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么重视,你看着办吧!”
他说完这话,便又将她搂进了怀中,手上也渐渐的不规矩了起来。
郑芊惊呼:“阿定,你不是还病着么?”
新皇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恼,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泡那两个时辰的冷水了,可是不这样,她又怎么会来,顿时,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