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抱着情绪激动的一梦坐了好久好久,直到日暮西沉,一梦才从他的怀中轻轻地出来。
仿佛被暴雨击打过后凋零的花,她怯怯的张了张嘴,望向南柯的美眸中俱是不安。
“...”
“...”
她的嘴唇一直在动,可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南柯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他立时调转过身体,朝着门外就喊了一声。
“传太医!”
不一会儿,白胡子老太医便闪亮登场。
他让一梦张开嘴,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舌头,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样?”
南柯焦急的问道。
老太医捋了捋胡须,道:“听贵人的意思是,方才夫人还曾出声,可突然之间又不能说话了?”
南柯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这样。”
“这就对了,夫人的舌头受了极重的伤,可初醒时夫人的舌根处感官还不是那么明显,是以短暂出声,如今舌苔已经彻底反应过来,所以夫人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说话都会很困难。”
“哦。”
南柯闻言,点头就让太医退下了。
一梦已经从方才的不正常状态中醒了过来。
听到老太医的话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接着,她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南柯,眸中满是哀求。
“...”
她的嘴唇不断蠕动,一张一合只重复着三个字。
南柯认真注视她的口型,虽然他不会口语,可次数多了,他还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额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舌头上的伤口愈来愈疼,可她还是强忍着疼痛一直说一直说。
她说:“带我走。”
“梦儿的意思是让我带你走?”
南柯重复了她的话。
一梦闻言,连忙点头。
南柯琥珀色的眸子滞了滞,目光望向远方。
窗外的蓝天处。
白云悠悠、青草油油,他和一梦在苍狼的大草原上策马扬鞭。
恍然回神,他突然冷不丁开口。
“梦儿,就在两日前,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似的,一梦眸光一紧,眼神有细碎的游离。
“其实南大哥和你,并非夫妻。”
南柯残忍的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无可退。
一梦眼中的光,瞬间寂灭。
南柯见状,未发一言。
他必须将阻挡在两人面前的障碍清扫一空,然后才能全心全意的爱她,眼下,正是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径直下了床,单膝跪地,神色虔诚。
“我叫萨仁,今年二十五岁,是苍狼大汗胞弟,未曾娶亲,不曾纳妾,不知一梦姑娘可愿与我一同携手白头,共度余生?”
此刻的他,分明是跪着,可一梦却瞬间觉得他是那么的高大、迷人,以至于让她泪如雨下。
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喜极而泣,可接下来,她却死命的摇头。
她已经脏了,配不上他了。
泪水愈来愈多,心痛到难以呼吸。
他是那么的美好,她多想自信的将他扶起来,扬起灿烂的笑靥,朝着他的脸颊处落下一吻,以吻定情。
可是她已经没有了资格。
有什么比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更令人难过呢?
“梦儿别哭。”
等了好半晌,他都等不到她的回应。
他方才分明看到她是欢喜的,可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哭成了泪人。
转念一想,萨仁瞬间明白了缘故。
他轻轻起身,然后小心翼翼的拥住了她。
担心她身上的伤,他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他要把她当成掌中的宝,时时刻刻捧着,每分每秒都不会懈怠。
“南大哥和这里的人不一样,就让那些伤痛,都成为过去吧,南大哥只想和你在一起,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枉我来这异世一遭。”
不自禁的说出了自己的来处,可一梦已经被他前面的话镇住了。
她觉得,即使她恢复了记忆,即使从前她和他们有过匪浅,都及不上此刻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宽厚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光。
不自觉的心疼浮上心间。
可怜的女孩,受了多大的罪,吃了多少的苦
让他的心,被撕裂一般的疼。
琥珀色的眸中闪过愤怒。
他们是畜生,打着爱的名义,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可是,这两个畜生实在是太过强大,他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似乎就只有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被他们伤害。
虽然,他知道这很难、很难。
他必须迎难而上。
“梦儿,随我走吧?”
热切的注视着她的眸子,他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情谊。
拒绝无法说出口,何况她本就不想拒绝。
“我们苍狼有最广阔的草原、最澄澈的湖水,最肥美的牛羊,眼下就缺一样东西了。”
萨仁眼眸含笑,满含期待的望着一梦。
“?”
“还缺一位最美丽的姑娘!”
“梦儿,你愿意随我去领略那最美的风景吗?”
心房瞬间坍塌,一梦瞬间被他的情话击的溃不成军。
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破涕为笑,转而喜极而泣!
哭哭笑笑,不成模样。
“那你就乖乖养病,一切听我的,届时我们定能安全离开这里。”
一梦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萨仁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这里。
一出门就碰到了守在门外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威皇越帝二人,他眸色转沉,面色微冷。
“怎么样?小芊好些了吗?”
龙之涅急急上前,焦急的抓住了萨仁的衣袖。
萨仁不着痕迹的甩开他的手,然后面无表情道:“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本王劝二位暂时还是不要进去刺激她为好。”
说到这里,他看着二人瞬间沉下来的脸,继续道:“如果你们还想让她活着的话。”
冷冷丢下这句话,他甩了甩袖子,就大步离开了二人。
龙之涅死死的盯着一梦所在的寝殿,眸中是化不开的痛苦。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明明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挚爱的人只有一个她。
可他却伤她最深。
这两日来,他夜夜噩梦缠身,午夜梦回中,都是她决然离开、永不回头的模样。
他怕极了、悔极了。
他,还能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