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大邺,乾清宫。
宋夫人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都怪那个狐狸精!
她毁了自己的女儿,哦不!现在已经是儿子了。
“陛下呢,又去了坤宁宫吗?”
冷冷的扫视一眼周遭,宋夫人满脸阴沉的指着一个一旁一直服侍越帝的宫女问道。
这宫女正是憨儿。
“不错,陛下又去了坤宁宫!”
眼中划过一抹落寞,憨儿有些伤感的回道:“自从一年前,陛下从苍狼回来,便几乎日日枯守在坤宁宫,尤其是前些日子从龙威传来威后诞下龙子一事后,便下更是直接将国事都搬到了坤宁宫。”
虽然她早已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可是此刻,亲耳从这宫女口中听到小儿子为了那个狐狸精如此颓废,她的怒火还是怎么也压抑不住了。
冷冷的挥了挥衣袖,丢下一句:“好生看着陛下。”她便转身出宫回了宋府。
普一回府,她便招来下人道:“去,叫老爷过来,就说本夫人有要事相商!”
下人领命,急急就去了。
不一会儿,从前的国公,如今的尚书大人宋礼让就来到了宋夫人处,宋夫人并没有迎上去,反倒是正板着脸坐在那里望着他。
宋礼让也不生气,皇帝儿子待宋夫人可要比待自己这个日夜为大越操劳的父亲好多了。
所以,他如今可不能轻而易举对宋夫人发火,皇帝的态度,决定宋家众人的地位。
“夫人唤为夫来做是有什么要事?”
他蓄了胡须,此刻,正捋着胡子问宋夫人。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郁气,宋夫人有些嘲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宋家父子,都是多情种子——”
宋礼让闻言,脸上瞬间有些尴尬。
宋夫人接着道:“可偏生我阿琼却被那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郑芊迷上了,如今为了她整日神伤不说,就连国事也渐渐的不上心了,眼看着我一个大好孩子,就要毁在那小贱人的身上了,你说我能不急吗老爷?”
说到这里,她抬头望了一眼宋礼让,眼神变得阴狠毒辣:“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那贱人早早弄死,以至今日她还在乱我儿朝纲,不过——”
她微微看了一眼宋礼让,见他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这气便不大一处来,想到眼下还有要事,她终究没有再跟他扯皮,而是直接开口道:“我记得老爷前些日子跟我说过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宋礼让见她终于肯说正事了,连忙回神。
“你曾说过在那湘西八百里处,有制陶人做的那软陶人偶份外逼真,简直同真人一般惟妙惟肖。陛下眼下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行。
而我又不愿意陛下再因为一个女子攻打龙威,毕竟战事方平不久,而且,我实在不喜那水性杨花的贱人,所以我想......”
说到这里,她抬头,目光直视宋礼让,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宋礼让闻言,神情先是一怔,接着下意识的就要反对。
“陛下如今身为男子,天下女子何其之多,就是寻摸一些长的相似的女子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用那种死物。”
“蠢东西!”
宋夫人气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你当我没给他送过其他女子?就是前些日子,我还让人给他送了一个与那贱人有九分像的女子,然而赝品终归是赝品,咱们的孩子是个倔的,又岂肯认?”
“那夫人的意思是这人偶就不一样了?”
“那是自然!老爷你可听说,那贱人现在已经疯了,痴痴傻傻、不言不语,基本上就形同于那威皇的一个傀儡,而我儿显然也不介意到手的人是何模样,只要我们让他以为,他手中的人偶便是那贱人也就罢了。”
“这太难了!”
宋礼让皱了皱眉头。
“一点也不难,前威后有一种秘术,可操纵有生命意识的东西按照她的指令行事,而今,我也找到了一种异术,可以让死物除了不能言语外,行动与常人无异。”
宋夫人说到这里,语气微顿,神情带着一抹感伤:“我如今也不奢望陛下能够广纳后宫绵延子嗣了,只希望他心里能好过些,有个寄托、有个希望,这算是我这母亲为他做的唯一一件让他开怀的事情吧。”
宋礼让闻言,沉思半晌,终于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老妻,然后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
有女娇娥入宫,帝幸。
次日,帝封此女为后,名芊后。
传闻芊后千娇百媚、一顾倾城,份外得越帝喜欢。
自此,越帝再没有纳妃,终身独宠于芊后,行坐起卧都带着芊后,与之共进共处,仿若连体双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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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越帝大举兴兵,攻打苍狼。
苍狼大汗阿尔塔惊闻战事,仓促备战,但因为苍狼没了战神萨仁,也没能将萨仁的杀器流传下来,苍狼大败。
不只丢了从前萨仁连下的十九州城池,就是苍狼的大半国土也尽落敌手。
而越帝的扩张并没有就此停止。
两年内,他陆陆续续吞并了无数小国,除了被龙威抢先灭了的从前的西夏国、如今的大金外,其他国家尽数被纳入越国领土。
从此,天启大陆从三大国的局势变为越国一家独大。
苍狼退居草原,再无与越国争锋之力。
而越国的一名将军,却因此而名震天下。
越国玉面将军赵玉龙名传千古,论数前人,也只有当年那苍狼的战神王爷可与其相提比论。
此刻,赵玉龙跪在大殿之上,朝着上首俊美若天人的越帝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眸微微眯起,越帝平静的望着陪自己打下万里江山得力助手,眼中划过一抹寂寥。
“平身!”
“陛下,如今苍狼已经退居草原,而天下已有三分之二尽在我大越手中,我们要不要趁势攻打龙威,一统天下?”
赵玉龙满豪情万丈,气吞山河,他眼巴巴的盯着上首的越帝,眸中充满了期待。
然而——
从前叱诧风云、有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壮志的越帝,雌雄莫辨的脸上,却划过了一抹落寞。
“罢了,一统天下的事,就交给太女吧,孤累了!”
摆了摆手,他大步转身,朝着后宫内走去。
他脚步匆匆、神情焦急中带着一抹期待,待回到坤宁宫,看到床边静静等待自己的那人时,他的心底这才一松,径直就拥了上去。
不一会儿,床间便传来了男人餍足的吼声。
而从始至终,那女子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趴在女子肩头,越帝白发微垂,红颜萧索。
“小芊,孤就当做是你了!”
他知道,他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