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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7.第 97 章
    全文购买70%以上即可正常阅读最新章, 如为防盗内容请补订前文  即使她脑子一片空白, 也看的出这是一个单人病房, 自己应该没有死,而是得救了。

    得出这一结论的缪以秋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脑袋炸的好像要裂开一样, 身体也被拆过重组似的,顿时又倒回了病床上。病床旁边心电图的机器还在运转,发出滴滴的声响,可能是病房里太an静的原因,或是因为需要休息来恢复, 她很快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缪以秋没有发现, 在她惊醒的那一刹那, 心电图上从左往右渐渐接近直线的电波开始重新上下起伏,渐渐趋于平稳。病房的门悄悄打开了, 两个护士一前一后轻轻走了进来,见到小姑娘闭着眼睛,后面的一个问道:“醒了吗?”

    走在前方的护士给病床上的小姑娘拉了拉被子, 仪器记录显示一切都正常, 便竖起中指放在嘴边对同事嘘了一声, 又指了指病房的门, 两人又像来时一样出去了, 关上门之后才回道:“还在睡。”

    “那刚刚是我们听错了?”

    “应该不是, 被子是乱的, 估计醒了一会儿, 又睡过去了。”

    两个护士一边交谈一边往值班室走去,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道:“这小姑娘真可怜,今年才十岁,后半辈子就已经毁了,毒贩真是丧尽天良,你说他们怎么忍心对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事。”

    “你也说他们丧尽天良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我只是心里难过而已。”这个护士的眼睛已经发红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半响后才听到另外一个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没关系,总会过去的。”

    同一时间,k市某公安局分局审讯处,啪的一声,警察宽大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看着眼前坐在掉漆木头椅子上的中年男子,这个中年男子形销骨立,举止猥琐,听到这么一声,要不是手背在身后还拷在椅子上,几乎整个人都能跳起来,他不自觉的佝着身体往后缩了缩,好像这样就能躲避面前警察的视线。

    “谁指使你抓走那个小女孩的?”警察面容严肃,不怒自威。

    中年男子低着头不说话,但警察又怎么会那这种人没办法呢?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社会上的蛀虫,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对社会和自己都没有丝毫贡献,可是偏偏贪生怕死,宁愿烂在泥里,也要得过且过。

    “不说是吧,那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了,你可想清楚了,是不是真的要替别人去死,那个小姑娘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要是按照故意杀人罪执行,你可是要枪毙的!”

    警察的手一下接着一下敲着桌子,中年男子的心也不自觉的顺着这个节奏,一下一下的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不过小学毕业,一辈子混在社会底层,交流的圈子里都是跟他一样的瘾君子,亲戚早就不来往了,面对这样的人,都用不着讨论用什么审讯方式,就能让他把一切都交代了。

    中年男子哪里知道自己的行为够不够的上故意杀人,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杀人的确是要偿命的。在他逃跑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就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很有可能活不下来。他见了害怕,偷偷买了车票准备离开,却在车站被抓个正着。

    “你要是说出来,我们还会帮你争取减刑,最多进去待过几年,你要是不愿意说,要么牢底坐穿,要么,早日投胎!”

    警察话音刚落,敲着桌子的动作也停住了,最后敲在桌子上的一声尤其的重,中年男子顿时又抖了一下。

    作为一个警察,在审讯的时候对犯罪嫌疑人说出这样的话,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更不用说,审讯室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兄弟部门和上级领导看着,但是他们此刻只是无声的看着里面的情况,不发一言,更没有人提出要进去阻止他。

    “是张姐。”

    中年男子终于吐出了一个名字,或是一个代号,‘张姐’。

    警察目光如炬的看着他,身体更是笔直了几分,步步紧逼般问道:“哪个张,弓长张还是立早章,全名叫什么?”

    “弓长张,我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眼见面前的警察用一种刺目的眼光看着他,中年男子深怕自己没有机会减刑,连忙说道:“但是我知道,她是刘健的妻子。”

    听到这个名字,审讯室外站着两个旁听的缉毒警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年长的对着另外一个说了一声:“是他。”

    随着法治越来越健全的当今社会,针对各种犯罪行为的刑罚也越来越完善,有些地方甚至一年都下不了一份死刑执行判决书,很大一部分由死缓转为无期,要是表现良好,甚至还有机会减刑。但是在年初,k市打击逮捕了三年以来一伙最大的贩毒集团,包括主犯刘健在内的七名从犯,全部判处死刑。

    当初他们为了逮捕这一贩毒集团,联合了公安、武警、交通等各个部门,花费了整整三个多月的功夫,终于将其一网打尽,为此还得到了省里的表彰,谁知道今天听来,还有漏网之鱼。

    “刘健,就是那个几个月前被你们枪毙的刘健。”中年男子深怕他不知道刘健是谁,出声提醒道。

    “少废话,我知道刘健是谁!那个张姐是怎么吩咐你的?”

    “半个月前,张姐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警察:“说她以后愿意为我提供一辈子的毒品,但是要我为她做一件事,”说罢他头低了下去:“她说她要为刘哥报仇。”

    “你答应了之后呢!”

    其实说到这里,所有在听的人都隐约知道这所谓的报仇是怎么一回事了。

    果然只听他继续说道:“之后我去见了张姐,张姐给了我一张照片,照片是在西城那边的游乐园偷拍的,上面是缪警官带着他的女儿。”咽口水的声音响起,中年男子开始坐立不安,害怕有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可能是他的毒瘾快犯了,警察可没有给吸毒者递毒品的习惯,依旧板着脸道:“接下来呢?继续啊!”

    中年男子感到骨缝里有一万只蚂蚁在往里面钻一样,脚下不断的动着,连带着椅子都被他不断的抬起来又落到地上,要知道,他刚刚可没有那个力气做这些的。

    “警官,警官……我可不可以?”

    “呵,你这毒瘾发作的可够快的,吸了不少年了吧,先把一切都交代了,一切都交代了,保管让你好好放松放松!”

    原本再蠢的吸毒者,都知道警察在有监控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肯定审讯的一种手段,可是面前的人神志不清,很明显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他现在只想把一切都交代了,然后好好打上一针。

    “张姐说,她认出了照片上的男子是当初抓走刘哥他们的其中一个,她说,她也要让这个缉毒警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

    站在外面的缪裘卓身体颤抖了一下,正当其他人以为他受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背挺的更直了,但是还是有人小声的劝道:“裘卓,你先出去休息休息,这里一切有我们,肯定让他交代的一干二净。”

    缪裘卓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半响后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不用。”

    按理说,有案情发生的时候相关人员作为被害人的家属,理应回避,可是缪以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为了参与这一次审讯,缪裘卓几乎都给他们大队长跪下了。那个样子,谁都无法拒绝他,但是事先也说好了,只能旁观,不能参与。

    “我在那个小姑娘的学校外面蹲了三天,才终于在第三天人少的时候把她骗走。”

    “用什么方法骗的?”

    “我先给了她一瓶果汁。”

    “她要了?”

    警察瞪着他,厉声问道:“她要了吗?”

    中年男子低下了头:“她没要,那个地方人少,我就用石头把她砸晕了,然后带了回去。”

    用石头砸晕了,面前的警察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平静,可也更加让人害怕了:“接着说。”

    “张姐那个时候给了我几包四号,说给那个小姑娘用,我没舍得。”

    “于是我用维生素把它稀释了,准备自己用。”

    “四号?”警察脸色一变:“她给了你几包四号?!那你给那个小姑娘用的什么?”

    中年男子头垂的更低了:“跟我以前的一样,开始的时候,我准备给她用烫吸,可是她一直哭,还洒到了地上,浪费了好多。”他是真的在可惜那些浪费的毒品,抬头对上警察严厉的目光又瑟缩了一些,嗫嗫道:“……后来,我就给她注射了。”

    “你用的什么纯度?”

    中年男子开始神志不清了,他想要伸出手挠自己,可是手被拷着没有办法,最后连人带椅子的倒到了地上,蚯蚓一样躬着腿不断的爬着:“警官,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我也是被逼的,求求你给我打一针吧。”

    警察站了起来,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丑态:“你说,你用的什么纯度,说了之后我们才能给你,你也知道这个东西会死人的,万一过量了怎么办?”

    “就是最普通的那种程度,四号、四号也行。”说完这一句中年男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接下来从嘴里出来的全部是祈求毒品的话,甚至连自己那个简陋出租房里那些毒品藏在哪都说了出来,好像期盼警察去给他拿一样。

    警察站直了身体,还没等他打开审讯室的门走出去,站在外貌的缪裘卓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裘卓,裘卓!”

    与他一同旁听的缉毒大队大队长蒋盛连忙追了上去,最后才在大门外面的一棵铁树旁边找到了他,蒋盛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对着抽着烟的缪裘卓道:“刘健的妻子在西城游乐园认出了你,说明在这之前,她肯定见过你,我们要回顾之前的每一次行动,找出她见到你的契机,肯定会将她绳之于法的。”

    缪裘卓扔掉抽了一半的烟狠狠的踩灭,说出来的话都是冒着凉气的:“我一定要亲手抓住她。”

    缪以秋原本以为缪裘卓一直陪着她是说着玩的,结果发现他真打算做二十四孝老爹,还好声好气的劝季岚回去好好休息,只不过他们说着话越走越远,耳朵支的再长都听不清了。肯定是在说肉麻的话,她扁着嘴不负责任的想。

    缪裘卓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到根本听不见的女儿一样:“这段时间,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你的身上,以秋也一直也是你在照顾,我先送你回去,再回来守夜,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季岚却拒绝道:“不用,你回单位吧,我守着就好了。”

    这大晚上的把人往单位赶,言下之意不用说缪裘卓都明白,他面对着妻子良久后才问道:“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你是不是不再信我了。”

    季岚沉默着不说话,缪裘卓也知道,两人之间的问题不是解释就能解决的。他继续开口道:“就算不信我了,那你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考虑,以秋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你要是也倒下了,她该怎么办?”

    季岚抿着嘴不说话,但是她最后还是同意了丈夫的意见,回去休息了。缪裘卓送她回家之后再回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女儿坐在床上专心致志的玩游戏。那游戏声音外放,有时候一连串音效一同出现,听去还挺爽,除此之外,还时不时的传来‘太棒了,’、‘就差一点点了’、‘继续努力’之类的语气词。

    “玩什么游戏呢?”缪裘卓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了墙边的另外一张床上,理了理被子,今晚他就睡这里了。

    “俄罗斯方块,”缪以秋也不抬头,回道:“游戏机是一个护士姐姐送给我的。”

    “最多在玩一会儿,等下眼睛该疼了,”缪裘卓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问:“妈妈是让你多晚睡觉的。”

    缪以秋听了眼睛转了一下,按照季岚女士的习惯,晚上九点一定要看着她闭上眼睛。讲道理,谁会睡这么早?但是季岚女士心情抑郁,她不敢揪虎须,不过爸爸这里嘛,还可以商量商量。于是她回答道:“十点。”

    十点?缪裘卓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顿时对上了女儿假装纯良无辜的大眼睛,哦了一声,义正言辞道:“那爸爸照顾你的时候早点睡,九点好了。”

    缪以秋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简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缪裘卓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叫你九点睡这么不开心?”

    缪以秋闷闷的说道:“反正等一下还是要醒来的。”

    缪裘卓一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听到动静快速起来打开灯的时候,才发现女儿正抓着病床边上的栏杆把头往上面撞。半个小时的人仰马翻,眼见的一幕让他不忍心看,可是他却强忍着不转开眼睛。说实话,他见过不少吸毒者毒瘾发作的样子,每一次都能够成为他人警钟的存在,可是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女儿。

    这个时候缪裘卓才知道,每天这样一次次的面对,到底在季岚还有女儿的心上,留下了多大的伤疤。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医生居然站在病房门口很乐观的跟他说:“昨天毒瘾发作三次,今天也是三次,可是今天最后一次的时间间隔比昨天晚了整整四个小时。间隔越来越长,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走,很快就能完成第一步的生理脱毒,进行下一步的心理脱瘾。”

    说罢后医生脸上产生了一丝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继续说,但是这一丝犹豫很快被缪裘卓捕捉到了,只见他快速的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开口道:“前几天缪警官不在的时候,有一件事我们都注意到了。”

    “是什么?”

    “以秋之前每一次毒瘾发作,甚至平时没有发作看到护士给她打吊针见到针管的时候,都会央求我们给她打针。”他看着缪裘卓坚毅的面孔说道:“你我都知道这个打针是什么意思,这是来自于心理上的渴望。”

    “可是这个星期起,不管是我、护士还是季岚女士,全部都没有听到过以秋提起过要打针。”缪裘卓痛苦万分的眼神定住,他愣愣的看着医生问道:“什么?”

    “其实我们也不确定她到底什么时候不再提起要打针这几个词的,但是我坚定的说,至少这个星期一次都没有。”医生继续道:“季岚女士倾向于这是戒毒成功的开始,但是缪警官,你是缉毒警,见到过的吸毒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以秋的情况很特殊,我希望你能够多加注意。”

    缪裘卓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第二天一早,缪以秋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其实大家都知道,她一天几乎又一半的时间是在昏昏欲睡的,她也不是真的还困,只是生理原因,睡觉也是身体修复的一部分。

    护士推着医疗车走进来,见到她是坐着的就笑了:“我来的可真凑巧,”又道:“没有吃东西吧。”

    缪以秋摇摇头:“没有,水都没有喝。”

    护士刚拿起乳胶管,缪以秋已经把手伸了过去,快速的扎紧抽血,不到五秒钟就抽了一管血,见她拿起了另外一个盖子红色的采血试管,小姑娘呆呆的问:“这个星期怎么要抽两管?”

    而护士此刻已经完成拔下了针管,拿了一块棉花给她按住,摸了摸小姑娘的脸,回道:“因为今天还要查另外几个项目,不频繁,一个月一次。”

    而做这一切的时候,缪裘卓一直站在身边,目光深邃的看着这一幕,护士离开了,又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只见缪以秋拿开按着针孔的棉花看了看,已经不流血了,便从床头爬到了床尾,啪的一声把棉花扔到了垃圾桶里。

    转头对着缪裘卓大声道:“爸爸,我要喝豆浆,要甜的。”

    缪裘卓被她中气十足的声音震了一下,好像这一个月来的痛苦都是在做梦一样。晕乎乎的出去照着女儿的吩咐准备买早饭,因为女儿只说了一样豆浆,其他都没说,于是油条、煎饺、南瓜饼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量都不多,倒是很丰富。

    买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病床上的小桌子已经搭好了,缪裘卓把早饭放到桌子上,又把桌上的小碗用开水冲了冲,将豆浆到了进去,然后坐在缪以秋的对面,看着她自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豆浆。

    缪裘卓问:“烫不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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