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的上下眼皮分开的那一刹,温艾屏住了呼吸,都已经做好等会儿对上一双发绿光的眼睛的准备了,结果这点心里铺垫白做了,秦戈的眼睛很黑很正常,要不是瞳孔里反着微弱的光,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温艾泄气地倒回枕头上。
秦戈松开他的手,撑在他上方,语气无辜:“看到什么了?”
“绿光。”温艾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像狼一样的幽绿。”
要不是系统说离男主恢复妖力还有一段时间,温艾真要觉得秦戈这是恢复妖力了。
秦戈悄悄在指尖聚起一点金光,随意一弹,一只萤火虫从他指间飞出来,降落在温艾头顶,尾部忽闪忽闪的荧光映进了他眼底。
“诶!”温艾突然叫起来,“绿了绿了!”
秦戈心里暗自发笑,面上茫然道:“什么绿了?”
“你的眼睛!”温艾抓着秦戈的肩膀凑近,秦戈却忽然伸手在他脑袋上挥了一下,展开拳头兴高采烈道:“萤火虫!甜甜快看!”
一只萤火虫愉快地在秦戈掌心里爬来爬去,没一会儿又振振翅膀飞起来,在他们之间转了几圈,最后从留了缝隙的窗户口飞出去了。
这下子,秦戈眼睛里再没有别的颜色。
温艾很疑惑,难不成最开始看见的绿光就是这只萤火虫?刚好挨着他的眼睛边儿飞过,所以他才觉得整个房间都亮了一瞬?那秦戈眼缝里的光又怎么解释呢?反射?好像说不太通啊……
“甜甜。”秦戈撑在温艾身侧的手往两边一滑,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我们睡觉觉吧。”
“要睡你也不能睡我身上啊,起开!”温艾推他,“而且我不困,我还得……还得……”
温艾的声音逐渐弱下去,眼皮一搭,睡熟了。
秦戈收了法力,照着温艾还没完全闭拢的小嘴儿亲了一口:“好宝宝,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吓跑了怎么办?”
秦戈躺到旁边,将温艾搂进臂弯,在他后腰上摸了一把,又把手移下去打了打他的小屁股,好笑道:“敢吃我豆腐,吃完还不承认,你怎么这么能呢你!”
温艾睡得像头小猪,被打了也没醒,嘴里嘟囔几句,主动靠过来抱住秦戈的腰,一副全然依赖的姿态。秦戈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没忍住笑出了声,堂堂千年大妖,跟一十七八的小孩儿计较,还趁人睡着了偷偷打人家屁股,实在不像个事儿。
可是一想到这小家伙刚才悄摸摸地在自己身上乱点火,秦戈又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最后只能折个中,把手探进他裤子里重重捏了一记:“小东西,这回先放过你。”
秦戈伸出两根手指点在温艾脑袋上,金光没入温艾的脑门,篡改了今晚的记忆,房间里没有什么诡异的绿光,只有一只误入的萤火虫。
“啧。”秦戈甩甩手,看着又黯淡下去的金光,叹了口气。他的妖力始终被压制着,幸好他是夜间动物,每到晚上妖力增强,这才能够清醒一阵,但无论他现在怎么吸纳天地灵气,始终融不进内丹里,那一小口灵气只能浅薄地游离在外,随便用点小法术就耗光了。
等到太阳出来,他就又变成了傻子。
秦戈抱着温艾,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陷入沉思。
此时此刻,隔壁屋内,吴小光和朱父躺在一张床上睡得正熟。
吴小光胸口的衣服鼓着一个大圆包,没一会儿,这大圆包动了动,一只血红的大蜘蛛从他衣领里爬出来,八只脚跑得飞快,通过门缝钻进了另一间屋子。
而吴小光琥珀里的蜘蛛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栩栩如生了,颜色也黯淡不少。
吴小光过完周末就回了舀水寨,温艾觉得吴正奇那种渣多半要回来报复,一直提防着,结果过了一星期都没动静。
吴正奇是苗王后人,换做以前就是部落首领,到了现代社会,苗王没了权力,但依旧会在节日里主持祭祀,在老一辈心里,到底有点威望。最主要的是,吴正奇他们家有亲戚在城里当官,据说官职还不小,镇长见了都得点头哈腰,所以这片大山里,没人敢轻易招惹姓吴的。
温艾琢磨着,吴正奇不来报复肯定不是不敢,多半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想到这儿,温艾就一阵头疼。
朱家在稻田里养泥鳅完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虽然有村委会指导,但少不得要经常往地里跑。要是到了中午秦戈还没回来,温艾就提上篮子送过去和他一起吃。
这天,温艾又顶着大太阳去送饭,路过王家的水田时,王二柱光着膀子跟他打招呼:“又给大力送吃的啊。”
温艾“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王二柱不知是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是又欠揍又暴躁,现在活脱脱一个进步青年,积极向上,礼貌待人,要是还在念书,铁定拿个三好学生的奖状。
温艾停在田埂上和王二柱说了会儿话,王二柱全程都在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反正嘴角一直扬着,心里装着什么开心事儿。
丁以彤提着保温桶来找王二柱时,温艾觉得挡在眼前的薄纱“唰唰唰”几下全揭开了,真相清晰明了,王二柱身上的散出来的是恋爱的酸臭味,丁以彤把这个讨人嫌的大老粗,感化成了有素养的好青年。
眼看人小情侣要进入爱心午餐环节了,温艾抱紧自己的竹篮子,道别走人。
“甜甜你怎么了?”秦戈大大地扒拉一口米饭,脸从大碗里抬起来时,嘴边一圈的饭粒,“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温艾坐在他怀里,同情地看着他,傻蛋,媳妇被王二柱抢了都不知道。
秦戈一脸疑惑:“???”
温艾用纸抹掉他嘴边的饭粒:“我问你,要是你的媳妇儿被抢了,你会怎么办?”
“不准!”秦戈立马放下碗筷,紧张地抱住他,“谁也不准抢!谁抢我打谁!”
温艾愣了半天:“你发表宣言的时候抱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媳妇儿!”
“你是!”秦戈低头在他颈窝里一阵乱蹭,嘿嘿傻笑,“你就是我媳妇儿,我的小媳妇儿,嘿嘿嘿……”
秦戈干了一上午的活,满身都是热汗,汗味里蒸腾出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温艾被他这么又抱又蹭,整个人都在他荷尔蒙的侵袭下变软了,甚至觉得他傻不愣登的嘿嘿笑都没那么傻了,反而带出点性感意味。
温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脖子上竖的这颗器官球是坏掉了吗?
秦戈一蹭他就上瘾,这会儿饭也不吃了,就抱着他一通瞎蹭,嘴里高兴地念叨:“媳妇儿……我的……嘿嘿嘿……我的小媳妇儿……”
“别乱叫!”温艾抬高手肘抵住他的脖子,让他没法再蹭,“朱大力,你听好了,我不是你媳妇儿,以后也不会是。”
秦戈努力地往前伸脖子,够不着,干脆就近蹭起他的手臂来。
“你到底什么变的啊这么爱蹭!”温艾收回手,拍拍他的脸,“听到我说的没?你要搞清楚,我们不能谈恋爱,我不是你媳妇儿。”
秦戈捂着耳朵狂摇脑袋:“听不懂听不懂!”
“少跟我耍赖皮。”温艾把他的手拿下来,“养泥鳅都能学会,这几个字还听不懂了?”
秦戈见糊弄不过去,嘴一撇,眼泪立马盈满眼眶:“为什么啊,我好喜欢你,为什么你不给我当媳妇儿?”
秦戈伤心地哭起来,温艾用手里的纸巾给他擦眼泪,结果反倒擦上去一眼圈白米粒,看着特别搞怪,温艾没忍住笑了一声,秦戈嘴角一瞬间快撇到地上去了,哭得更加难过:“你还笑,我都哭了你还笑!呜呜呜……你也看我笑话,你也嫌我傻对不对……”
秦戈一米九的硬汉子,坐在石头上哭,怀里还抱着个比他小几号的温艾,路过的寨民见了,都赶紧捂着嘴跑开,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放声大笑。
温艾重新抽了张干净的纸巾,一边给秦戈擦一边哭笑不得道:“我没有嫌弃你傻,我要真嫌——”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我媳妇儿!”秦戈哭喊着打断他,喊出了点撕心裂肺的味道,“你嫌我是傻子,我知道的,大家都说我是傻子。”
温艾听他喊到后边明显有些哑了的声音,忍不住心疼:“好了好了,咱不吼了,好好说话,谁骂你傻子了?怎么不告诉我?”
秦戈听见他这么哄自己,心里那点委屈被勾了出来:“没人骂,但是我偷偷听他们讲话了。”
温艾真是被他的可怜样给戳中心了,抱住这只委屈的大熊,安慰道:“他们没恶意,你别想太多,没人嫌弃你,我也不嫌弃你。”
秦戈把下巴搁他肩上,哭得一抽一抽的:“那你给我当媳妇儿吗?”
温艾:“……”
“你说啊。”秦戈抱着他直晃,“我很能干的!我会做农活,我会洗衣服,会帮你赶虫子……”
秦戈一口气列举了几十项,最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很好的,就是傻了点,你能喜欢我吗?”
温艾与他清澈真挚的眼睛对视很久,最后一叹气,钻进他怀里。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