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门外有一客人求见。”
门房那边派人传来一个消息,让在自家府邸处理公文的南洙源岔了神。
“来人身份何为”
“他自己是来自安徽行商,姓向名宇征。”
“向宇征”
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南洙源仔细回想一番之后,却是想起在哪通过这个名字了。
“请他进来吧。”
南洙源挥挥手,示意下人去准备。
“他不是做粮食生意的吗怎么会找上自己呢”
之前为了打压粮价,南洙源跟苏州城中大部分的粮商,都已经打过交道了,连向宇征这种外省过来的商人也没有落下。
不过效果如何,现实已经验证了,无形中像向宇征这样的粮商,已是在南洙源这位知府心里落下了不好印象的人,今日突然造访,确实有些让人意外。
“拜见大人”
向宇征虽不年轻了,但是比之古稀之年的南洙源来,倒是精神很多,不过其神色恭敬,也让人抓不住什么错处。
“做吧,上茶”
一番寒暄,在不久之后向宇征便慢慢出了自己的来意。
“听大人麾下师爷,在打听海上豪雄之事,不知大人知否”
意有所指下,向宇征所之言,顿时嚷南洙源心生警惕,但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过去。
“哦,有这事情吗”
南洙源仿佛刚刚得知此事一般,诧异地问了一句。
“底下人自己的私事,我这位作为东主的也不好过问,只要他所作所为不触犯大明律法,本官也不好过多插手。”
“不过如今海防一事朝廷很是重视,既然你都反应上来了,本官也自会过问一二的,向掌柜大可放心。”
“大人误会了,草民只是想要向大人推荐一位伙伴,在海上豪客当中名声不错。”
向宇征连忙解释道。
“哦,那向掌柜应该去找韩先生,不应该找本官吧”
虽然搞清了对方来意,不过南洙源却是不会如此轻易地露出破绽。
“是草民唐突了,除此之外,草民其实还有一事,想跟大人做一笔交易。”
向宇征以走私客的线索为诱饵,直到此时才真正到正题。
“交易”
此时自以为搞清楚了向宇征用意的南洙源,再一次有些懵神了。
“本官身为苏州知府,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能够让向掌柜入眼的。”
南洙源看似对向宇征还算客气,可是从他搜集到的信息来看,这向宇征本身家族并不算豪富,除了有几分敏锐的商业嗅觉外,其余基础实力,还不在南洙源这位正四品文官的眼里。
“大人笑了,与其是一场买卖,倒不如是互利互惠。”
对于南洙源神色中的轻视之意,向宇征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但是他却不以为意地继续道“大人可知,如今之苏州府,已是如那锅中热油,随时都可能会爆裂四散伤人”
“呵呵,危言耸听”
南洙源自然不会承认。
“恐怕未必吧”
向宇征拿出事实来“这是草民早苏州府做买卖之余,所搜集到的一些东西。”
“比如这一条,今早之时,刑房典史雇佣运尸队,拉送共计十五条昨夜饥寒而死的百姓尸首,埋入城外乱坟岗。”
“城中粮价继续攀升,不怕实话告诉大人,接下来随着春耕开始粮价还会涨,城中沈氏粮铺为首的诸多粮商,如今已是凝聚成一体,非是我等零散商人能够阻拦的。”
“城里失业之工人,人数超过五千之数,而其家眷一起,总数便有数万之巨,如今家底几乎消耗一空;而想要煎熬到来年秋收之时,或者等到城里工厂作坊开工正常运作,他们才或许会有活路。”
“至于城里其他行当,更是一片萧条,这里就不用草民赘述了吧”
“”
“这么多,你到底想什么”
听着区区一个商人,对自己治理下的苏州府品头论足,南洙源心里左右不是滋味,心底升起的怒火逐渐升腾而起,不过在其深厚的城府下,向宇征看来却是平静得很。
“大人息怒,草民所番言辞并无其他恶意,只是想要提醒大人,苏州府底下暗潮涌动,不得不防啊”
向宇征一片好心,为南洙源着想。
“此事本官自有计议,尔等草民不必费心。”
虽然对方看似一片好意,可在南洙源听来却是刺耳得很。
“大人心思自然高瞻远瞩,不过草民也是一番好心而已。”
向宇征并不担心自己会被迁怒,接下来他所的,才是他能打动对方的真是倚仗“只是大人可知,城中有洪门余孽,此时正在城里底层当中安州勾连,试图再引发一次暴乱”
若是知道向宇征真正身份的人,此时听到对方的言辞,怕是会惊掉自己的眼睛,谁会自己将自己所筹谋的事情,亲口告诉給自己要对付的对象手里呢。
“什么此话当真”
南洙源一听到洪门二字,心里就开始发慌起来。
苏州固然并无根洪门交手的机会,但是并不意味着南职院就对他们明朝所要对付的对手,有丝毫的轻视。
苏州府只是因为地势良好既不毗邻黄河战线,又没有沿海防线的影响,使得他们在开战之初到现在,整个战场便与他们苏州府百姓阻隔在外。
但是,洪门当年在苏州府所经营出来的基业,虽然遭受了大明朝一次次的清洗,可依旧有无数的暗线在其中行动。
哪怕没有向宇征举报,其实南洙源自己都怀疑,当初让自己身败名裂的那一场暴乱,其中就有洪门的身影存在。
而在现实当中,洪门与大明决裂之后,明庭清扫洪门表面上的基业,所带来的影响,在苏州府南洙源他们自己感受当中,当年苏州府商税因此便少收了差不多两成。
更别之后的影响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除,大片工厂作坊的倒闭,深究下去,不就是因为洪门封锁了海洋贸易的渠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