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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余悸难消
    明朝大军一路南撤,直至到达济南府边沿莱芜县城方才停下脚步。

    但是莱芜城城墙不高,地势也不够险要,其实于张煌言而言,却非是抗拒南下洪堂军队的要地。

    没办法,在亲身见识过洪堂军队的战场失利之后,在战阵上磨砺出来的张煌言便感到有些悲观了。

    新旧时代,冷热兵器之间的战争交锋,带来的便是如现在一般让张煌言感到有些绝望的神思。

    这非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张煌言因为跟对方一次交手,便被摧毁了战斗意志,而是他理智地分析下,所感受到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

    当然,明朝军队也不是没有拖延的办法,那就是继续发扬之前的城市巷战,或者利用明朝军队庞大的军队基数,以人命去填补跟洪堂军队之间的差距。或许,这样还能勉强维持当前的局势,甚至将洪堂军队感到黄河北岸。

    但是,最终也只能止步于此了,至少在张煌言看来,这算是他最乐观的看法。

    这已经不是依靠一两名所谓的名将,以及麾下将士用命就能挽回的差距了,之前洪堂军队的作战里大明无数将领并不是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虽然大家都觉得对方的作战战术兵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灵气,可胜就胜在对方战术稳定,几乎不会犯错。

    即便偶有出现出错的地方,洪堂的军队却能很快做出应对,并及时改正,尤其让明朝将领们感到害怕的,还是洪堂军队中底层将士的临战机动性,让明朝将领很难看到他们彻底崩溃地局面。

    哪怕洪堂军队战损比例超过五成,甚至更多,他们都能够继续作战,同时在战斗之时完成队伍的重整和配合,进而发挥如同一支完整队伍都实力出来。

    这才是明朝军队有识之士所认识的,那一支在战场上几乎没有败绩的洪堂军队真身。

    之前的张煌言兵不是十分相信,明朝这些同僚们所总结出来的情报,因为在他看来,大明的这些同僚中,实在是有太多是酒囊饭袋,滥竽充数之辈了。

    可直到前次与洪堂军队交过一次手后,他才蓦然发现,原来让我的同僚们所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未必都是错的。

    “大人,莱芜县城恐怕难以抵御洪堂军队攻势吧”

    此时距离济南府城上百里,但是明朝军队里的将领当中,似乎还有人沉浸在之前满天炮火当中,忧郁地看着莱芜县城城池道。

    “那又如何,难道咱们就此放弃大明疆土不顾,继续南下不成”

    一旁孔真会总兵忿忿不平地斥道。

    “末将也非是这个想法,实乃敌人炮火凶狠,若是仅凭莱芜县城之攻势,其实又与平原决战何意”

    话之人乃是之前数次惨败而归的夏承德,曾经他自以为弓马娴熟,不畏生死,可是上次他亲自带领大军突进洪堂阵地,最终却在满天飞舞的炮弹与枪弹之中,数次险死还生,心中那堵豪勇之墙,在真正的生死面前,轰然崩塌,直到现在回想起当时场面,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末将并非怕死,实则认为我麾下儿郎即便战死,至少也应该死的其所,而不该无谓送命才对。”

    “放下武器吧,宫继兰巡抚大人,不要做无谓对挣扎了”

    很快,山庙当中还能站着的,除了洪堂特战队员十五人外,也就只剩下被七八名亲卫拱卫在中间的宫继兰一行,同样不过十四五人的队伍。

    不过在地上倒着的尸体或者伤员中,却是以明朝士兵居多,洪堂特战队员们付出了七人损伤的代价,将明朝士兵二十余人給击杀击伤,暂时无法回复战斗力。

    举着手中贴身短弩,此次两支特战小队暂时指挥队长姚文忠沉着冷静地开始劝降。

    于此同时,剩下的特战队员们缓慢地、不引起注意地向四周散开,将山庙唯一的出口給堵住,不給眼前的目标丝毫逃生机会。

    “哼,无耻小贼,本官身为大明唐唐二品大员,岂能受你们欺辱”

    宫继兰面色苍白,养尊处优日久的他何曾如今日这般亲身感受死亡的气息,刚才的一番交手中弓箭乱飞,厮杀中四散喷溅的血水,以及受伤濒死之人发出哀嚎与痛吟,都让宫继兰这位巡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冷箭射中。

    即便如此,宫继兰面对此情此景,却依旧硬着头皮没有示弱。

    “真是让人为难”

    姚文忠也是早有预料,之前发言不过是抱着万一想法,现在看来还得是手底下见真章。

    “上”

    面对这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明朝巡抚,姚文忠很是干脆地一声令下,连他在内的十五名特战队员一拥而上,看似互不干扰地行动,实则却是彼此协同作战,在扑上去的顺间便已经分配好了目标,丝毫不乱。

    “嗖嗖嗖嗖”

    几名明朝亲卫在弓弩羽箭射击下应声而倒,失去了这几名亲卫护卫的宫继兰数位高官,却是一下子露出很大破绽。

    “锵”

    在宫继兰身边的白广恩,手中长刀发出一声脆鸣,只见他眼神凶厉,仿佛下了一个很大决心一般,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迅猛地砍了下去。

    “嘶”

    刀口入肉的迟滞感,随后便是一声凄厉的痛呼声,以及随之而变得踉跄倒向一旁的身影。

    “好胆”

    “混蛋”

    “你做什么”

    几声质疑,惊怒的叫声响起,却是丝毫不影响接下来白广恩手中长刀继续动作。

    “对不住了”

    直到白广恩手中长刀停在宫继兰脖颈之前,因为惯性在宫继兰巡抚脖颈上留下一道细微的创口,淙淙血水缓缓流出,这时白广恩才姗姗出一句抱歉之语。

    突然发生的变故,不仅是明朝残余部众没有想到,就连自认为掌控局势的姚文忠一伙特战队员们也没有想到。

    “你、白广恩你好胆,枉费大人如此器重于你,你却要忘恩负义投敌不成”

    一旁艾镇雄、唐通等总兵纷纷色厉内荏地狂吼着,一副要将白广恩生吞活剥了一般。

    “各位,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如今局势大家难道还看不明白吗若是真跟着咱们巡抚大人一条道走到黑,对面洪堂的好汉们,或许会对咱们巡抚大人手软,但是却未必真在乎咱们几个武夫。”

    此时倒在血泊中的,还有一位副总兵存在,前车之鉴在此,白广恩这等薄情寡义之辈,可不敢将性命压在洪堂士兵会网开一面上面。

    “若是各位真心在意巡抚大人的性命的话,奉劝大家现在就放下手中武器,乖乖接受洪门好汉的约束最好。”

    完这些,白广恩又将眼神转到姚文忠身上,带着几分巴结地神色对姚文忠道“洪门的好汉们,我白广恩现在弃暗投明弃暗投明”

    “”

    姚文忠眼神中鄙夷之色一闪而逝,虽然他同样不耻此等无信无义之辈,但是他现在作为,同时給己方减少极大麻烦和损伤,姚文忠却也不得部承这个情。

    “很好,白总兵深明大义,如今所立功勋在下将会如实禀报,等到事毕之后白总兵何去何从,我洪门绝对会有厚报。”

    姚文忠很快调整自己情绪,对白广恩中肯地点了点头,同时当场对他的行为做出许诺。

    “那我白广恩就在此先谢过了”

    白广恩脸上顿时挂上了满意对笑容,这才是他心心恋恋想要获得的回报,否则他也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举了。

    “快点,各位大人,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放下武器,你们就真的不在意宫大人的性命吗”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按照计划在进行,只是在一番打砸之后,冲上前来护住自己财物的左亦乾,同时也被几个壮汉給狠狠教训了一顿。

    绸缎庄请的两个伙计,没敢上前阻拦,红了眼下死手的壮汉们,一边砸着庄子里的货物,一边将左亦乾打的血流如注,面目全非。

    左亦乾也是一条硬汉,他的全部身家都在这座庄子上,如今经济萧条,生意难做,实话自己除了这个庄子之外,就没有其他更值钱的财货了。

    弱受连这一个庄子都被人給破坏掉后,那对于左亦乾和他的一家子人来,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左亦乾也算是拼了性命了,死死缠住了其中一名打砸得最是厉害的打手,让其施展不开手脚。

    对于这几名饿疯了,又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临时工作的打手们来,此时此刻他们为了完成任务,获得应有的酬劳,没人敢于偷奸耍滑,这一两银子如今虽然在通货膨胀的苏州,算不得多值钱,但是也至少能买到小半石口粮,维持一家三口一月吊命之用。

    而且,对于这些打手们来,心中何尝不是充满了愤怒和不公他们这些人整日为了生计而放弃了尊严,像一条狗一样任人呼来喝去;为了一份需要用命去打拼的工作,他们都需要挤破脑袋。

    可是看看他们眼前这个家伙,因为他们投胎投的好,从生下来开始便衣食无忧,当别人还在为了一口稀饭而拼命的事后,他们却还在想着去欺辱别人家的妻眷。

    打手们之所以一直以来,都将这些不公深深藏在心底,是因为他们还保持着最起码的良知和冷静的思维。

    然而当他们突破了自己从小构筑的良知防线之后,接下来他们所可能做出的事情,会是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

    虽然民间禁止携带武器,然而像这种打到别人铺子里去的事情,为了防身,在场五名打手们,几乎人人身上都揣着一把简陋的武器一根精心打磨了出尖利锋口的铁针、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充满了斑斑锈痕的菜刀。

    被纠缠住了的那名打手,本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就很是发慌,此时既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能被四处巡逻的官府衙差給撞见,同时也很是烦心脚下这位死死抱着自己左腿不放的掌柜。

    也没有多想,这名打手在数次摆脱纠缠无果之后,心一狠手一抬从长袖中抽出那把防身匕首,想也没想便扎了下去

    “啊”

    当时便听左亦乾一声惨叫,随之一股血水顺着行凶打手抽出匕首的动作,撒向四周,顿时一股血腥之气漫涌而出。

    “你、你干啥呢”

    其他四个正忙着打劫的打手,也被吓了一跳,大家也就不过是来教训教训这家铺子掌柜的,可没有想过动刀兵之事。

    几人事出仓促之下,除了斥责这位犯了迷糊的同伙之外,接下来也就只剩下赶紧再捞一笔好处,夺下庄子里好几卷精美绸缎,夺门而去。

    其实左亦乾身上的伤口,哪有那么致命啊,作为一个倒在地上死死抱住行凶者的人,大多数致命破绽,正好被坚实的土地給保护了起来,;而其后背之上,则是无数肋骨和脊柱组成的骨质盾牌,区区一把钝了的匕首,哪里那么容易刺破呢。

    只是这左亦乾少有受过伤害,虽然当掌柜的见多识广,可是像现在这种危及生命的事情,怕也是从无经历过。

    当其凶手匕首刺下时,左亦乾本能地用左手手臂阻挡,刺骨的疼痛让其在一声惨叫之后,随之昏倒了过去。

    是痛倒,其实就是吓晕了,左亦乾铺子里那两个年轻伙计,在看到行凶者逃出庄子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查看掌柜的性命安全,而是跟着夺路逃出这庄子,只是在逃命之时,不忘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起来“杀人了杀死人啦”

    伙计们的呼喊声,在西城区很快荡漾开去,华夏的老百姓们其他东西都不多,就是好奇心格外的浓,虽然很可能发生了命案,可是总有那胆子大的人带头,前往发生命案所在的绸缎铺子汇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