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 宝贝儿支持一下嘛~ 上一世,有风是个不太合格的帝王,却是个相当合格的将军, 若说有人能和他比肩,那只有吴国的威武大将军了。
两人交过一次手, 他远远见过那人的模样,有一条斜长狰狞的疤痕从他的左眉骨直直划入下巴 , 猛然瞧上去,竟是有些吓人的。听闻这位将军在吴国的名声也不是那般好,说出去也是为能止小儿夜啼的狠角色。
从这上面说来, 和有风差不多。
说来也是巧合,这位原本应该是五年后才遇见的威武大将军,竟是让有风提前遇见了,这个人就是大山。
吴国的威武大将军, 从最底层爬起来,搁在现代就是一部活脱脱的励志史。他的事迹鼓舞了多少原本不愿意从军的少年郎啊,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 他曾经师从胡山先生。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是胡山一派的人,倘若有风只是觉得他一个眼熟, 也不会这般震惊。盖因这一行人之中, 还有熟人呢。
活的蝴蝶,展翅欲飞,这等好的雕工,世间难寻。可是有风上辈子见过, 一个男子,头戴发簪,那簪子上恰好有朵兰花,那兰花孤傲至极,与这雕工同出一脉,他曾问这簪子何出所得,来人答曰自己所刻。
而这个人,是一个一张嘴说遍七国的说客,是很多王君又爱又怕的谋士,亦是胡山先生的门徒。
这个人就是走在戚慈身后的猴子,当然现在的猴子尚且还面容稚嫩,为着能多赚一些银钱和赵原不停地相互试探呢。
“这豆腐产量如何?”这是赵原最关心的事情,产量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了豆腐要用何种方式去售卖。
猴子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睁眼说瞎话道:“这玩意的制作可麻烦了,大致需要五六日的时间,其中工序复杂又漫长,最后的产量约莫也就那样的。关键是这是我们先生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非常不一般的。”他的话里话外都是豆腐不易得,话里话外都是那位神秘的先生。
赵原知道自己不应该有好奇心,多年为仆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好奇心这种东西,可是这个时候,他心里是非常想知道这位先生是谁的,索性面对的也不是家主,他也就多嘴一句了:“敢问你们先生名号?”
“我们先生名号就是胡山。”猴子挺胸说出戚慈的名号来,眼中是满满的骄傲,不单单是他,包括大山包括后面的其余族人,提起这个名号都是一脸的骄傲。
在他们看来,胡山先生就等于戚慈,戚慈就是他们部落的神女大人。
原来是他?在景翘的安排之下,胡山先生的名头几乎等于苑城周边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每一个人都牢牢记着这些话,自然也就记得了胡山先生的名号,这样一个人,倘若他之后再无成就,也许声名就慢慢跌落了,渐渐不会有人再记得。可是只要他有一点不甘于平凡的心,就不可能是个山野村夫。
能做出豆腐这种贵族家中尚且没有的吃食,可见这位胡山先生不是个拘泥于常规的人,这样的不走寻常路的人,才是最奇妙的人。
赵原点点头:“我早该猜到是这位先生,实在是......”他笑着拱手,没有再说后话,但是猴子敏锐的发觉赵原对他们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了一点,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戚慈一定要树立一个“胡山先生”挡在前面了。
没有胡山先生,他们就是一个弱小的被人瞧不上的山里部落;有了胡山先生,他们就是学者隐士的门徒、随从......不管是什么,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这还是在胡山先生的名头,尚且还不算极其有名的情况下。
猴子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这个名头当真名满天下,到那一天,又会是个什么境况。
“既然小兄弟告诉我这豆腐产量不高,那么小兄弟是打算如何定价呢?这样,按照每块豆腐一两银如何?”这个价格已经是非常高了,但是猴子并不动容。
这不是赵掌柜的底线。
他很是懂得察言观色,能看出赵掌柜隐隐露出来的笑意和更深处的忐忑。
他也在思索这个价格是否有些低了。
猴子正在思索赵掌柜的底线。
气氛一时间有些胶着。猴子突然就笑了,这一笑,整个氛围才算是破冰了。
“先生教我一种新的方式,我学个您听一听可好?”猴子一挑眉,就接着说道,“无论您卖出多少块豆腐,定价几何,我们每块豆腐都不算您的钱,待到你卖出去之后,每块豆腐,我们要抽三层利。”两层利,乍一听不算多,可是加在一起恐怕就有些吓人了。
赵原一听,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像是朋友一样规劝道:“这样的话,你们会背负一定的风险,倘若这豆腐无人问津,你们岂不是亏损严重,不若一块一银来得省心啊。”他的话中意味深长,显然是更喜欢和猴子他们做一锤子买卖。
“这话就有些不对了,风险伴随着的......都是利益。承担得起多大的风险,才能享受得起多大的利益。更何况,先生做的东西,没有理由无人问津,也远远不止一银。”猴子的话说得不重,甚至还称得上很是客气,可是他的态度显然不若他的话这般友好。
说着客气的话,却有着最坚定的态度,他其实已经显现出了一个说客的雏形,这是戚慈一手带出来的。
她教导他如何应付赵原,到现在他已经融会贯通。
戚慈的底线是两层利,他已经懂得喊出三层利来了。
果然,赵原鼓鼓掌,笑着点头:“小兄弟口才了得。”短短这么几日,这人和他第一次见他几乎已经是天壤之别了,赵原很是好奇,那位胡山先生是个何等了不得的人物。“两层利,这买卖我赵原应了。”
“各退一步吧,两层五。”猴子的话平淡却格外铿锵有力,他有这个底气。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悄然变化。
就像部落,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是物质上面的,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善,住的还是茅草屋、吃的还是菽、穿的也依旧还是麻布,可是精神面貌和戚慈来之前变化太大了。
猴子和大山挺不直的脊背,族人挺不直的脊背,渐渐就挺直了。每一人的心中都会想着,纵然是外面的人看不起他们又如何,他们有神女大人,神女大人和外面的人是不一样的。
毫不夸张的说,戚慈重新点燃了他们原本已如死灰的自尊心。一个民族,什么最重要,傲骨和民族的认同感,那颗因为我生来是这个国度的人的那种骄傲与认同感。活在这个国家,我很幸运。
生在这个部落,我很幸运。
后来猴子说,就是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生在这个部落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感,虽然似乎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可是他整个胸腔都是幸福。
无论胡山人走了多远,去到什么地方,他们始终记得自己是胡山人,家在山里,家里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和一个眉发渐白的老头等他们回去呢,当然,还有家人。
赵原心中估摸着猴子不会再退步了,于是笑着答应了下来,这桩买卖就这样谈妥了。双方甚至都没有签订什么契约,猴子就说了两个字:“信你。”两人互相捶打了两下对方的胸膛,氛围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
有风最终还是没能驾车出去,原因很简单,这边的路他们一行人没有一个人熟悉,竟是驾车出门都不知道往哪里开的哪一种。实在是惨烈,一出门就几乎等于懵了。
这边走过去有好几条分岔的走去不同的镇子,暂时不是他们能弄明白的,关键还是并不知道戚慈他们去的是哪一个。
有风也是拼了,堂堂一国的继承人,在路边就这样等着:“他们早晚得从这路上回来吧。”
这倒是,有风等啊等啊,终于远处来了一行人。
大山还是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戚慈,一行人都忍不住心中的激动,那可是两层半利啊,大家都觉得部落的日子一定会比之前过得更好。这一次他们不但买了盐和麻布,还买了一些菽,菽的价格不贵,却是必备的粮食。
有风往外一跨步,就堵在路中间,那样子,倘若不是他样貌生得俊秀,活脱脱就一流氓。
“壮士这是何意?”他横在路中间,原本就不算宽广的路自然就不好过了,大山便出言一问。
这样一近看,有风更确定大山的身份了,于是他干脆一问:“胡山先生在何处?我寻先生有要事商议。”
这话一说,大家都懵了,胡山先生的名头才打出去多久啊,怎么的就有人有要事相商了呢?
既然是关于胡山先生的事情,大山也不好回答,关键是他也回答不了,于是戚慈站了出来。
“你有何要事寻先生?”她站在有风的前面,看上去温和极了。心里却在思索有风的来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坐着马车的贵族,来找一个将将才有点名声的胡山先生做什么?是好还是坏?戚慈的心里也有点拿不准。
“要事。”有风看了一眼戚慈,又问道,“你能代表先生?”这一群大男人,派个小姑娘出来说话是什么意思,未必这姑娘和先生的关系不一般?
有风打量着戚慈,眼神中的疑惑渐渐化作了然。
“莫非你是先生的......”
现在的七国,尚且奉行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倘若没有嫡子,那就是长子继承。有风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可是越国君迟迟没有封他为世子,这让薄姬看见了希望。
偌大的越国宫中,只有薄姬知道,大王的内心深处不见得多喜欢公子风,不但不喜欢,甚至还有些许厌恶。
他不止一次无意对薄姬提起:“风太顽劣暴虐了。”而现在的越国,不需要一位暴虐的国君。
有耘尚且还不足六岁,身量也不算太高,瘦瘦小小的,就那么躺在床榻上,看着有点可怜。有风进去的时候,殿内伺候的人都低下头请安,有耘露出了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感觉今天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