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杜如月相互看了一眼,他怎么会不记得虎贲令牌,只是那虎贲令牌早被李风云当垃圾送给了穷书生王审琦,公孙无忧还因此笑话过李风云,要他抽个时间去一趟同福客栈,向周纵云道个歉。此人突然提起此事,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块虎贲令牌,我,我送给了一位朋友,”李风云结结巴巴道,“他要来中原,又不会武功,世道这么乱,所以,所以我就送给他护身用。”
典奎笑道:“我知道,那块虎贲令牌天策府已经收回,少侠请放心,那位朋友也安然无事,我听说,他已经投到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的门下,据说很受重用。”
李风云松了口气,暗道:“姓王的那穷酸书生还真有点本事!”
典奎又道:“实不相瞒,无论是聚义堂还是逍遥堂,其实都是天策府下九大堂口之一,天策府总共只有十块虎贲令,府主和九位堂主各有一块,这虎贲令牌不止是身份的象征,更可以凭借它直接调动各堂口的人手,关系重大,天策府不得不收回,还望少侠莫怪。”
凭借虎贲令可以直接调动各堂的人手,这意味着什么?李风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意味着这虎贲令如若落到居心不良人手中,对天策府将是一场灭顶之灾。周纵云给他的这个人情,可真就大了。公孙无忧说得没错,他的确要向周纵云道歉。
李风云急忙拱手道:“我不知这块令牌居然有这么大的关系,我……”
典奎笑道:“不关少侠的事,终究是周堂主没交代明白,才闹出这个误会,好在虎贲令已经收回,没闹出什么事来。”
又看了看围过来的契丹精骑,低声道:“李少侠,你的人好像并不精通行军打仗,这样可挡不住契丹人。如果少侠信任我,不如这样,少侠将部下交个我,我和我这几位兄弟,到底还知道些怎么行军布阵,不说一定能挡住契丹人,但拖他个一两个时辰还是做得到的。”
李风云听了,心中一喜,急忙道:“那好,正好拜托几位,他娘的,要我上阵冲杀,我二话不说,但要我布什么阵法,我狗屁都不知道。”
又大声招呼众人,让众人听从典奎的指挥安排。
典奎果然有些本事,急忙命令众人在较缓的那一面的山坡上,挖满深深浅浅的小坑。又命人砍了树木,紧急制作了几架简陋的拒马,堵住坡上。
山上好歹有三百多青壮,干这些简单的活,很快就做好了。
拒马也就罢了,那些坑李风云十分不解,问道:“这有什么用?”
典奎笑道:“这些坑是让契丹人的马匹不能快跑起来,一旦马腿陷入这些坑,必定会被折断,那马匹跑不上速度,也就越不过拒马,没有速度的骑兵,简直就是靶子,几根削尖的木棍,就能将他捅死。
所以,契丹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弃马,徒步上阵。
没有了马的契丹精骑,实力要下降一大半,可要好对付得多。
只可惜时间太短,若再挖一条壕沟,就完美无缺了,契丹鞑子就只能靠人命来耗。”
李风云听得高兴,哈哈大笑道:“这样就够了!老子就不信,鞑子就真的是三头六臂不怕死?”
典奎九人,人人都会开弓射箭,各取了一张弓,又将会射箭的那十多人专门编为了一队,由一名叫张俊的人率领。
又将其他的青壮重新编组,将练过武的一百多人拉了出来,各配备稍好一些的武器,作为中坚,由李风云率领。其他的人都站到拒马后,手持长枪、尖木棍的站在前面,剩下的站在后面,吩咐他们,一旦前面的人倒下,立刻捡起长枪、尖木棍填补上去。
那些老弱妇孺,典奎也没放过,让他们拆了车辆,用碎枝藤蔓,紧急制作简陋的盾牌。
这时,契丹精骑在离开山包两里外停下,将整个山包团团围住。看那样子,足有千余人。
就看见为首的契丹大将稍稍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不知说了什么话,手一挥,五十多人的精骑脱队而出,领队的将领一声呼哨,五十多骑一溜烟尘,直朝那朝南的山坡冲来。
李风云不解,问道:“他们怎么在那么远停下?怎么就派这么点人?”
曲奎解释道:“他们不是跑了,骑兵进攻,速度越快,威力越大,真要让马跑起速度,不用拼杀,单靠马匹的冲起来的力量,也足以将阵形冲垮。要想马匹跑得起速度,差不多要一两里的距离。所以他们才会在一两里外停下。
这个山坡的范围不大,马与马之间还要保持距离,正面最多跑五六匹马,一队五十人,足够了,再多,纵使冲上山包来,马儿也施展不开,彼此影响,效果反而不好。
李少侠,你莫小看了这五十骑精骑,若是真的被他们冲了上来,我们人数再多一倍也是白搭。
这些鞑子,太小瞧我们了,山坡上的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敢轻易冲锋?”
李风云听了,心中又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前日晚上,他们能够将那四五十名契丹铁骑打败,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马速没有提起来,战力大打折扣,要不然,只怕只需一个冲锋,就能将李风云率领的那二十多个残兵败将砍得稀里哗啦,他哪还有机会解救百姓,反败为胜。
正在出神之际,只听曲奎大声喝道:“大家不要慌,不要怕,鞑子也是人,一枪捅下去也是一个血窟窿,镇定,镇定,端稳枪,端稳了,枪尖向前,呆会儿鞑子冲上来,就已经没力气了,大家只管捅就是,就像捅死猪一样桶他们,鞑子的马刀短,够不着大家!”
李风云回过神来,才发现队伍中的许多人,腿肚子在发抖,也是,都是些庄稼汉,几时见过这般,不要说他们,即便是李风云自己,听到五十骑的铁蹄如打鼓般地敲打在地面上,敲得地面微微发颤,心中一样有些忐忑不安。
直到这时,李风云才发现他犯了一错误,他居然忘了在战前鼓舞大家士气,不过看上去他不需要做了,黑大个典奎就已经做得不错。
那五十骑精骑逐渐提上了速度,不多时便冲到了山坡下,“哇呀呀”乱吼着,挥舞这马刀,扑了上来。
哪知道才没跑几步,前面数骑的马匹突然摔倒在地,将马上的骑兵直掼了出去,运气好的,直接折断了脖子,气绝身亡,运气不好的,不等他们站起来,后面精骑已越过前面摔倒的马匹,铁蹄踩踏在他们的后背上,肚子上,顿时被踩得肠穿肚烂,偏偏一时还死不了,“哎呦哎呦”哀嚎着,试图让后来的同襟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怪不得后面的契丹人心狠,要想要全速冲击的战马想要做出避让的动作,几乎不可能,一不小心反而会撞乱阵形,自己也落下马来,更不可能减速,一旦减速,后面的紧跟其后的精骑会连人带马将他们撞翻。
而且,此时紧跟上来的骑兵自身也难保,刚冲上没几步,他们的坐骑同样莫名其妙如前者那般突然栽倒在地,又有几名骑兵被惯了出去。
“有陷阱!”损失十多骑精骑后,契丹人终于发现有古怪。
“南蛮子狡猾,地上有陷马坑!”有人大叫道。
“散开,散开,不能冲!”有人呼喝道。
契丹精骑纷纷拉转马头,硬生生地从两边拐开绕了回去。但依旧有十多匹战马控制不住,冲上山坡,马蹄陷入陷马坑折断,摔倒在山坡上。
李风云见状大喜飞身,跃出拒马,扑向一名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契丹兵,一刀就把他的脑袋斩了下来。杜如月见状,也跟了出去,那身后的百余名中坚哪肯落后,纷纷冲了出来,将拒马冲得乱七八糟,带动守拒马的几十名青壮也跟着冲了下来。其他人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冲下去还是不冲下去。
那几名被摔落在地侥幸未死的契丹兵哪经得起这些人这些人狂殴,转眼间就淹没在人群中,被砍成了肉酱。
典奎站在山坡上唯有苦笑,这时若是契丹人回过神来,返身再冲过来,只怕这山坡便再也守不住了。好在那些契丹人并没有回头看,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远处的契丹鞑子虽然看到了,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部署进攻。
李风云看着满地的马匹与尸首,心中一动,大叫道:“大家把伤马全给杀了,连那些鞑子的尸首一起扛上去,摞起来,契丹鞑子想冲也冲不过来了。”
大家听了李风云的话,纷纷动手,近两百人出手,将山坡上的马匹及鞑子的尸首都抬上了山包。
将鞑子和马匹的尸首摞在拒马之后,在典奎的指导下,将原来不太完整的拒马防线补充完整,只在侧边留了一个只容一人出入的缝隙。
小山包上一阵欢呼,这一阵,总计杀了二十八名精骑,己方却一人未损,大家不由得士气大振。更重要的,李风云还得到了二十八套皮甲,五六十件武器,十多把完整的弓,两百多支箭,还有二十多面小盾,二十八匹可充做粮食的战马尸体。
二里开外的那名契丹大将显然很生气,用马鞭狠狠地抽打着那二十多名逃回去的契丹精骑,又命人将他们带下去,不多时,一颗脑袋被高高的挑起,应该就是率领指挥这次冲锋的契丹将领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