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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法老前女友(17)
    我跟隔壁老王在谈恋爱啦,稍后就来!

    小时候的少爷就像跟屁虫一样,吃饭睡觉都要黏着大小姐不放。

    他还记得,小学放学比较早,小少爷回来搬了只小小的板凳,一屁股在玄关里守着,眼巴巴等着大小姐回来。

    之前,他对小少爷十六岁还跟大小姐睡在一起颇有微词,但当两姐弟真的疏离了,小少爷也不爱回家了,老人家的心就跟爬上万千蚂蚁似的,难受极了。

    老管家心想,决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他私底下叫了要好的私家侦探帮忙查一查小少爷最近的动向,差点被那些辣眼的照片吓得心脏病发,小少爷他居然迷上了一个老女人?还师生恋?还同居?

    这还得了!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江父,琳琅也“凑巧”听到了,连忙表示自己愿意去劝劝弟弟“回头是岸”。

    “起云,你现在年纪还小,谈恋爱也不急于一时……”

    “啪——”

    少年漫不经心勾起易拉罐的拉环,汽水飞溅。

    爆破的声音惊得女孩儿后退半步。

    众所周知,江家大小姐有着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笑时弯如新月,而受到惊吓时,那对美眸便会瞪得圆了,流露出娇憨的神态。

    当她眼里装着你一人时,心也要软化得不成样子了。

    假如这是从前的话——

    “说完了吗?说完就滚吧。”

    江起云却是格外冷酷转身就走,真是讽刺啊,他乖巧听话时,不见得她对自己的事情多热衷,现在叛逆了,三天两头找上门来,还是以一种焦急的、沉痛的、哀求的姿态。

    那些千篇一律劝人的话,他听得耳朵快生茧了。

    “云云,你听姐说,我并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是现在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专心学习,毕竟还有一个月就快中考了,你也知道,爸爸跟妈妈对你的期望很高!你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对不对?”

    激怒,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再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保准叛逆期的小孩子气得暴跳如雷。

    琳琅对此等技巧的运用是得心应手。

    果然,少年狠狠挣脱了那只手,神情轻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若是想找个听话的宠物,那对不起,出门左拐,宠物店随你挑选!”

    “嘻嘻……”

    这刻薄的话叫路过的学生都发出了嗤嗤的笑。

    女孩神情有点难堪,哀求道,“云云,你别这样……”

    来吧,羞辱得越狠,日后就叫你小心翼翼、高攀不起!

    “我怎样?”江起云早就瞧见了故作不在意走过的程欣,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一场法式热吻。

    “哇哦!”围观的学生们惊奇地叫了出来,学生强吻老师,这可是个劲爆的大新闻啊!

    “江同学……起云……”推着少年胸膛的手从抗拒到抓紧,在对方纯熟技巧的逗弄下,程欣压根没有还手之力,只好软绵绵,犹如一滩春水,化在了少年的身上。

    “老师,当我女朋友怎么样吧?”江起云邪气一笑。

    这年纪的男孩子拥有健美修长的身材,青涩可爱的面容渐渐长出了几分棱角,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致命魅力足以叫任何人为之沉醉。

    在一阵起哄声中,程欣羞红了张脸,支支吾吾说了一声“好”。

    江起云又低头吻了自己的新女友,余光瞥过,是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

    那个女孩子孤零零站在人群之外,仿佛被人抽空了灵气,木偶一般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缓缓地,薄薄的水雾弥漫开来,凝成透明的珠子,从粉颊旁大颗大颗的滚落。

    那一瞬间,江起云只觉得,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

    外围的学生看到这一慕,突然就发现笑不出声来。

    这一头明明是甜蜜如漆的亲吻,那一边,却是心若死灰的泪流。

    琳琅在哭着,心里却笑着。

    我可爱的弟弟呀,要小心了哦,撒旦的爪牙已攀上你最脆弱的脖子。

    躁动的人群奇异般的安静了下来。

    在众人的视线中,一个面色冷峻的男孩走上前来,用柔软的手绢轻轻拭去琳琅的眼泪,动作轻缓,宛如对待稀世珍宝。

    “我们走吧。”

    他牵起女孩的手,温柔的却是不容拒绝的。

    溺水的女孩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将身子紧紧挨着这个挺身而出的骑士。

    她温顺的神情中透着浓厚的依恋。

    少年猛然一愣。

    他与她亲密无间生活了整整五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

    好难过。

    胸口压了块千斤巨石,完全喘不过气。

    那感觉,就好像主人不在家时,有一个可恶的强盗登门入室,把他最心爱的东西给抢走了。他发现之后,甚至不敢追上去。

    众所周知,江家大小姐有着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笑时弯如新月,而受到惊吓时,那对美眸便会瞪得圆了,流露出娇憨的神态。

    可没人告诉江起云的是——

    她只要一开始哭泣,世界随之崩塌。

    爱情里有一种迟到,叫万劫不复。

    晚上,江起云在床上烙饺子似的翻来覆去,脑海里反反复复是对方那震惊到失望的眼神。

    向来倒头就睡的少年,第一次,在夜里失眠了。

    江起云终于忍不住回到江家。

    仅仅是一个月没有踏进这个地方,他却如同一个不请自来的外人。

    空气满是陌生的味道,排斥他的靠近。

    精神矍铄的老管家正在园里修剪着花枝,见小少爷回来了,倒是很高兴。

    老人对男孩子的叛逆期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殷勤迎着他进去,还兴致勃勃地说,“这事儿就是这么凑巧,大小姐刚谈了新朋友,领回来说要问问我的意见,唉哟,还打算一起吃饭呢。现在可好,少爷你回来了,大小姐准得高兴坏了,这就叫双喜临门呀!难怪老头儿今早出门采买,枝上的喜鹊儿一直叫唤呢。”

    老人家皱皱的脸笑开了,“少爷是最心疼大小姐不过了,可要好好瞧瞧这位未来的姑爷,替大小姐掌掌眼呢。不过老头儿瞧着,也要私心说上一句,这未来姑爷是个顶顶俊俏的有为青年,才毕业一年就把公司给做起来了,能力那是不用说,关键是他对小姐也是极为温柔体贴的……”

    江起云的心如坠冰窖,他手脚冰凉得不像话,脑里有根血管一直在突突突叫嚣着。

    他僵硬走进了客厅。

    两人在客厅闲坐,偶尔佣人从旁边绕过去,投出惊羡的眼神,似乎在说:再也没有一对恋人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米白的沙发垫着那张姐弟俩共同挑选的波斯米亚风软毯,如今却被另一个人侵占。

    扎着清爽丸子头的女孩曲着腿儿,抱着膝盖,像十六岁的少女一样天真俏皮,樱桃色的嘴唇饱满而水亮,颊边的梨涡仿佛染了红霞透了出来,微微歪着头,微笑着,安静听着恋人的朗诵。

    “ifishouldseeyou,afterlongyear”

    “howshouldigreet,withtears,withsilence”

    为什么会这样?!

    他猛然抱头蹲下去,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悲凉、压抑、绝望,就像深渊里徘徊的啼血夜莺。

    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陈青礼对江家的人再温和,不代表没底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胆敢对他妻子起了贪欲的家伙——正因为是琳琅信任的弟弟,这类行径就更不值得原谅!

    他缓过神来,仿佛一头气红了眼的凶猛公牛,将人狠狠打倒在地,坐在江起云的身上左右开弓。

    对方放弃了抵抗,目光涣散着,没有一丝的生机。

    口鼻的鲜血,汹涌而出。

    江父心惊胆跳,再打下去,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啊!匆匆赶来的江母差点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想要制止陈青礼的暴行,但怒火中烧的男人哪有半分的理智,一把将江母推倒在地,抡起拳头继续暴揍。

    大概……是要死了吧?

    江起云迷迷糊糊想着,眼前的世界早被猩红覆盖。

    不过这样也好,死了之后,他不用承受琳琅怨恨的目光,不用忍着心疼说祝你们幸福美满,更不用一个人怀抱着昔日温情的回忆取暖,然后在孤独寂寥中死去。

    其实这样也好,他本来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走进这个房间,他要狠狠撕裂她,发誓成为她心头永远也忘不了的梦魇——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算了!

    他喜欢的人,绝对没有让别人染指的道理!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然而,他终究是低估了自己对她的爱恋。

    一旦想到那个人会因此恨他、怨他,后悔的情绪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现在好了,他要死了,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她的爱情,她的婚礼,她的笑与哭,通通都跟他没有任何干系!

    江起云闭上了眼,释然了,静静等待着死神的召唤,嘴角甚至隐约可见浅浅的笑。

    以为只要一死就可以解脱谢罪了?

    天真!

    琳琅心底轻笑着。

    生不如死,日日活在忏悔之中,那才是对活人最大的惩罚呢。

    “够了!”

    谁都没想到,作为受害者的新娘突然扑到了江起云的身上,陈青礼收不住势头,她的后背重重挨了一拳。

    “琳琅……”男人手脚无措。

    唇边溢出了鲜红的血来,顺着下巴的轮廓,一滴一滴落到了少年的脸颊上。

    温热的、湿润的。

    本来濒死的人猛然睁大了瞳孔,她的脸渐渐清晰。

    “够了!真的够了!不要再打他了!他……真的会死的啊!”新娘哭喊着,嗓音嘶哑,眼泪瞬间决堤,透明的泪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

    “姐……”

    他喃喃的,似是不敢相信,哪怕到了这一地步,她仍旧是不舍得他的,不舍得他去死。

    “云云,你怎么样?哪里疼?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去叫救护车!”泪水砸在脸上,很疼,疼得他的心脏有如针扎。

    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好好听她的话。

    后悔老是惹她担心。

    后悔自己那些龌蹉卑鄙的想法。

    后悔……伤害一个最不该伤害的人。

    用尽全身的力气,他艰难伸出了那只抽搐的手,想要最后一次触碰她的温度,然而举到半空,他又顿住了。

    像他这么卑鄙的小人,还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她的怜惜?

    少年眼里的一簇火星悄悄熄灭了,手,也渐渐垂下了。

    “云云,我在这,我在这,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琳琅急忙抓住了那只手,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紧紧贴在脸边,“所以,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下去……”

    到最后,泣不成声。

    “请一定要为我,撑下去!”

    “我求你,求你了……”

    他困难吞咽着嘴里的血水,想告诉她,我没事,但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

    最后一眼,是她无比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双眼哭得通红。

    很丑,却美得让他心碎。

    “唰——”

    深黑色的床帘被瞬间拉开,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涌进了房间。

    床上的人猛然惊醒,额头渗出了冷汗。

    “江,你又做噩梦了?”

    来人无奈耸着肩膀,“我真觉得,你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情绪,不然天天都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你要是真想你的姐姐,回国不就可以了吗?左右不过就是一张飞机票,你又不是买不起。再说了,你又是老板,放多长的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他沉默了半晌,终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有些事,不是简单的yes和no就可解决的。

    要真有那么容易,他就不会一直都待在这个陌生国度里,断了一切联系,连回国的念头不敢动过。

    十年,他有了自己的一座商业大厦。

    姑且算得上是一名成功人士。

    这里的姑娘美丽而不缺乏热情,大胆表白的有很多,符合他审美口味的绝色尤物也不少,但每每想要接近的时候,占据大脑的,始终是那个人哭泣的样子。

    她只哭过两回,却叫他至今心痛如刀割。

    年少时动过一次心,几乎耗尽了他一生之中所有对爱的热情与精力。

    十年前,他侥幸躲开了死亡,病房醒来那一刻,他满怀欣喜想要见到她。

    然而,江父却告诉他,琳琅失血过多,在情绪异常激动的情况下,还不眠不休守了他一夜,身体早就垮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她的未婚夫一见到他,要不是江父拖着,早就想动手了。他那句愤怒的质问,他现在还记得清楚: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家伙都能活下去,而无辜受害的琳琅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

    透过那窄窄的透明窗,她苍白虚弱的脸色令亲眼见到的人心痛。

    他不信佛,但却只能通过这种虚妄的方式,祈求佛祖开恩——只要她能醒过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然后,他会安静的、没有告别的离开她的世界,不去再去惊扰。

    他一定会真诚送上祝福,祝她婚姻美满、早生贵子,一生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若有灾祸,通通报复到他的身上好了。

    她已经禁不起任何的伤害了。

    大概老天是听到了祷告,三天后,琳琅醒了。

    他不敢去看她,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妒忌,于是留了一封信,买了一张飞机票,连夜逃离了这个有她在的城市,出国了。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扎根落脚。

    每当夜晚来临,思念蚀骨。

    但没关系,他全都习惯了。

    在这里,他的天赋与勤奋得到了认可,生活的如鱼得水,只是除了一点——他控制不住想她,想得要命,偶尔在街头遇上某个与她相似的人,都想冲过去抱住她、亲吻她,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半分。

    就像上瘾了一样。

    有时他也会卑鄙的想,要是当初他没有凭着她那一句话挺过来,而是永远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