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道坛开在辜家啊。”
“听说辜家的第五代有个小子很猖狂啊,大比还没开始,就在小观里摆了赌局”
“什么辜家是不把第一世家的辛缺放在眼里了”
“听说第一世家的跟那小子交手了,咳,输得只剩一条亵裤”
“真的假的走,看看去”
辜家声名大噪。
此时,在一处破落小观前,挨挨挤挤围满了人。
“嘭”
小观顿时四分五裂,众人灰头土脸地逃跑,四周弥漫起一层青色。
“不好,是青蜈蚣的毒气”
众人脸色大变,避之不及。
而在小观坍塌的中间,空出了一块地方。
“不许动再动小爷就吃了你”
稚嫩的嗓音出自一个八岁小童的口中,口齿伶俐,很不饶人。
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根树枝,上边插着一只肥硕的乌青蜈蚣,右手则是点着一根红蜡烛。
小童满脸严肃地烤蜈蚣。
他还驱使符咒,撒了把盐粒,姿势颇为娴熟。
这是雪上加霜吧。
青蜈蚣快哭了,无助动着须足,“祖宗,我喊你祖宗还不行吗我认输了,是我卑鄙,我不该用暗器的”
小童嫌弃得很,“是暗器的问题吗是口水的问题小爷第一次被口水喷了”
辜小公子素爱洁净,对此很生气。
所以他又将蜈蚣翻了个面儿,充耳不闻,继续烤至两面金黄。
“嗷嗷嗷不行了”
青蜈蚣痛苦扭动,“祖宗,我的祖宗,我以后,一定,不乱喷口水”
“就这个”
“啊”
青蜈蚣愣了愣,突然福至心灵,“祖宗,愿赌服输,我,我孝敬你”
童子眼睛一亮,勉为其难给了对方一个“真不容易你终于上道了”的表情。
青蜈蚣浑身发寒,弱弱地说,“那,那什么,祖宗,看在同为世家的份上,您,您好歹给我留一条亵裤”
不然光着屁股回去也太丢脸了吧
童子收回了生死烛,一阵搜罗后,满意地扬长而去。
青蜈蚣游进了土堆里,随后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他挥舞着仅剩的布料,欲哭无泪。
“祖宗,这条亵裤不是我的啊”
反正又不是小爷穿,管你呢
童子将求救声抛之脑后,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老巢,十万禁山。
他顿时如遭雷劈。
小脸煞白。
小身躯摇摇欲坠。
“哪个小毛贼啃了小爷的叶子滚出来受死”
愤怒的吼声惊飞林间鸟雀。
道服童子气得原地打圈。
林间风声飒飒,他面前生长着一株小白杨,树皮灰白色,枝干挺拔地延伸,然而
顶头的嫩叶子全被啃光了
光秃秃的。
这可是他的妖胎本体
对方丧心病狂到一片也不给他留
童子心痛到滴血。
冷静,冷静,那个小毛贼一定还没走远
他撅着屁股蹲下来,抓起一把土,往嘴里嚼了嚼。
童子目露凶光,直奔一个藏在枯草堆里的洞穴。
嘿
此洞穴坐北朝南,日光充足,不远不近的地儿还有一条潺潺小溪。
这个小毛贼还挺会享受的
童子朝洞穴扔出一叠符。
“嘭”
洞穴碎石炸开,也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一团黑漆漆的。
什么玩意儿
他捡起一根树枝,扒拉了下。
那焦黑的,原是尾巴。
一条,两条好家伙,竟然有九条
对方好像受了什么重伤,退化成了这样子。
身为修炼有道的九尾狐,却连他的雷符都躲不过
确认无害之后,童子捏起狐狸的后颈,凶神恶煞,“就是你这个小毛贼偷吃了小爷的叶子识相点,快给小爷赔偿不然,你这尾巴,小爷一根根剁了,当下酒菜”
小九尾狐气若游丝,撩开眼皮,懒懒看他一眼,又闭上了。
童子气到炸肺。
“你,你好,你等着,小爷叫你生不如死”
他小手拎着狐狸皮,甩出一张神行符,迅速到了集市。
童子指着不远处的肉铺,咬牙切齿地恐吓。
“看到没有,人家杀猪的,个头高大,比一头牛还壮,那把杀猪刀,哎哟,锋利得连根毛都能划开两半”
就问你这只臭狐狸怕不怕
臭狐狸依然没精打采的,四肢软软垂下。
这是挑衅
童子怒极,偏偏使出浑身解数,对方连搭理他都不肯
奇耻大辱
辜枕月决定了,他一定要给这头小毛贼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为此,他低下高傲的头颅,虚心向辜家子弟求教如何让仇人生不如死
众子弟面面相觑。
他们有点害怕,这位公子又想出了什么整妖的法子输到亵裤都穿别人的还不够“生不如死”吗
该不会是想运用到他们身上来吧
他们吓得脸色发青。
“公、公子,那个,我好像吃错东西了,要去一趟茅厕。”
“哎哟,我也肚子疼,兄弟,你等等我”
“完了,我昨天也是跟他们吃的,不行,我要先走一步了,告辞”
众人做鸟兽状散开。
童子撇了撇嘴,一群不靠谱的家伙。
他要不是没有爹娘,才懒得问他们呢
童子离开辜府,百般无聊踢着路边的石子。
“唰”
那石子滚到桥下的湖水。
湖水边映出了一对夫妻。
丈夫似乎是个货郎,挑着担子,匆匆赶路,一边骂道,“还不走快点,天都黑了”
妻子唯唯诺诺地跟着,讨好地笑,“夫君,喝口水吧”
童子眼珠子一转。
他回到了他本体所在的地方,那狐狸被他五花大绑,架在树枝上。
他飞身上前,环着胸,装模作样地说,“俗话说的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吃了小爷的叶子,又无力偿还,这样吧,你给小爷当媳妇儿,日后小爷吃肉你喝汤,小爷指哪你就打哪没有问题吧那就摁个嗯,摁个爪”
童子一副无良债主的嘴脸,拿出一叠纸,趁着小九尾狐无力反抗,抓住爪子沾点红泥,强行摁了下去。
“爪垫肉肉的,你的化身不会是个胖狐狸吧。”
童子嘟囔着。
“噗”
狐狸突然喷了一口血。
童子呆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自己弄脏了,他立刻封住对方的心脉,又曲起两指,切了自己妖胎的一段小根。
“嘶疼死小爷了”
童子抓着根须,胡乱塞入狐狸的嘴里。
“小爷怎么感觉什么便宜没占到,反而亏了呢。”他咕哝着。
九尾狐那是传说中的妖物,可遇不可求,好不容易让他遇上一只落难的,他不拿点好处都对不起自己聪明的脑瓜子而且她还把自己妖胎的嫩叶全啃光了,不仅不认错,态度甚至极其恶劣,这必须加倍赔偿
他正想着,那狐狸呸的一声,吐出根须,好似很嫌弃那涩味。
童子气到七窍生烟。
“都快死了还挑三拣四”
他环住那狐狸脑袋,强迫咽下去。
七日后,世家开放道坛。
在世人眼里,这就是一次普通的讲道会,殊不知参加的,全是数一数二的妖物。
是的,所谓的十大世家,辛、辜、孔、黎、吴、谢等,其实是妖窟。
但他们跟一般的妖物不一样,开了灵智,继了道统,化了人身,便可自由行走人间。又因为他们继承的是道统,克制杀戮,久而久之,成为上位者一把最锋利的武器。皇室修的是灵体,天生压制妖胎,世家只能俯首,听从驱策。
辜家第五代嫡长子臭着一张脸来到道场。
他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绒绒的东西,半边雪白,半边焦黑,众人无不好奇。
自从上回给小狐狸喂了根须之后,辜枕月发现,它的身体真的太脆弱了,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随时都有嗝屁的危险。
万一它死掉了,谁来赔偿他的损失
辜枕月只得捏着鼻子,捋了捋这狐狸,环到脖子上。
大白天生生给他热哭了。
而且狐狸还有一股浓烈的气味,像麝香,熏得他直打喷嚏。
周围人投以惊疑的目光。
辜枕月昂起脑袋,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看个屁,没看过狐狸围领吗,小爷这叫贵气逼人
这一架势还真唬住了不少人。
随着辜小公子在道场中大杀四方,获得一等道法时,他们纷纷表示
懂了,回家买个活狐狸围在脖子上
这就叫高手风范
这狐狸围领辜枕月一戴就戴了七年。
娘的,小爷要被气哭了。
好端端给自己头上扒拉个活祖宗,十五岁的辜枕月只想摇醒当时八岁的自己,傻了吧唧的。
早知道这破狐狸那么弱,睡了七年还不能完全清醒,他就不该指望
反倒是自己这些年疯狂倒贴,天材地宝有大半进了这破狐狸的肚子里
有那么好几次,辜枕月都想把这破狐狸丢在路边,任由它自生自灭。但想想,它滑亮的皮毛是他梳了七年梳出来的,它匀称有肉的身形也是他一日三餐喂出来的,凭什么说丢就丢,那他岂不是很亏
这一次也不例外。
辜枕月盯了地上的破狐狸半天,做了许久的内心斗争。
最终,辜枕月哼唧唧将狐狸捡起来,继续围着走。
雪白发须微微抖动,沉睡的九尾狐被饥饿唤醒,一口咬住辜枕月的脖子。
“呸。”
难吃。
狐狸的喉咙发出了低沉的叫声。
辜枕月得意极了,看你还敢不敢乱咬。
他十岁脱了妖胎,敛息于内,这身皮肉堪称铜墙铁壁,区区狐狸嘴,还想咬穿,那他还修个什么仙
九尾狐要不到吃的,开始动尾巴了,一圈圈勒紧他脖子。
辜枕月“”
太贱了,耍这种阴招
他没好气地说,“我今晚要以法证道,你在旁边待着,感受一下天地精华,保证吃个饱”
九尾狐尾巴一甩,又懒懒躺下了。
反正有吃的就行。
辜枕月回到辜府后,被召到了道院。
“枕月,今晚证道,你可有把握”
辜太爷捋着长须,一身白袍衬得仙风道骨。
各房人马也热切看着他。
大房是短命的,可偏偏他们留下来的血脉天赋异禀,十岁脱妖胎,如今十五岁,竟要证得仙道了
久居世家末席的辜家要扬眉吐气了
“曾孙尽力而为。”
辜枕月嘴上谦虚了几句,辜家则是喜上眉梢。
七年前他脱妖胎,也是这句“尽力而为”,说明把握很大
辜太爷让曾孙回去,好好做准备。
大妖证道可不寻常,这是整个辜家的盛事。
“大公子,热水备好了。”婢女羞怯低头,露出一截细腻脖颈,“香桃伺候您沐浴吧。”
辜枕月不耐烦挥手,“你擦什么,熏死我了,离小爷远点”
婢女的表情尽是不可置信。
“还不出去”他拧眉。
“是,是。”婢女委屈地关门。
辜枕月捞起脖子上的狐狸,一把摔水里。
这么多年来,一树一狐狸都是这样洗澡的。
九尾狐扒拉着浴桶边缘,试图逃走。
辜枕月翻着白眼,喉咙咕哝着,“一身骚味还不爱洗澡,隔壁旺财都比你爱干净天天熏着小爷,你也不害臊,你还是只雌狐狸吗”
他拽住狐狸的尾巴,一条条认真地洗。
之前那层焦黑已经褪了,新长出来的皮毛白得像雪,它的爪子肉垫却是鲜嫩的红。
九尾狐慵懒趴着,偶尔甩个尾巴。
辜枕月“”
还真是祖宗呢,处处等着人伺候。
天清地宁,曙色未晓,草尖一滴凝露轻轻落下。
静坐,冲脉,游阳神,验真意。
“三千道法,铸我法令”
辜枕月的额间飘出一棵金色小树,顷刻间华盖遮天。
辜家人站在符阵之外窃窃私语。
“太爷爷,你看,大哥把狐狸也带进阵里去了。”辜三公子不满道,“可我说要入阵,大哥偏不肯,难道我这个弟弟还不过一只畜生吗”
辜太爷眼中精光闪烁,“那可不是简单的畜生,狐有九尾,造化之首。”
辜三公子撇了撇嘴,“那就是个病狐狸,我就没见它下地行走过,平时出门,大哥还给它贴隐蔽符,宝贝得很。”
辜三夫人心思活络,“老爷子,狐尾可是大补之物,若是能”
她还没说完,阵内侧卧的狐狸缓缓睁开了眼。
那瞳仁里泛起红光,妖得渗人。
琳琅从周天大阵彻底清醒过来,她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身体。
威风凛凛的九尾狐缩水得可怜。
四周是陌生的环境,琳琅依稀辨认出是一个庞大的道场,黄符巡行,阵势骇人。
身边还有一个浓眉大眼、意气昂扬的小道爷。
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琳琅跟司徒非的主仆契约生效后,她以命抵命,境界跌落,又变回了原形。
狐族临死前要回到出生的地方。
但她好像一不小心走远了,还被一个人间童子逮住了,带回去养了七年。
不,对方也不算人。
他是一株妖树白杨,天资超群,褪了妖胎,如今竟要叩开仙道之门
琳琅也借着这一缕仙气重塑妖身,脱离了意识不明的浑噩状态,但还是半死不活,毕竟她当初反噬得厉害,能救回来就是大罗神仙保佑了。
“呀,好舒服啊,原来入了仙道,是这种滋味。”
小道爷舒展肢体,如豆子爆响。
他的腿委实太长,这一蹬直接戳到琳琅的尾巴。
九尾狐不高兴叫了几声。
“欠债的,你乱叫什么。”
辜枕月熟练拎着她的颈皮,放到长腿上,一通蹂躏。
“这么多的天地精华,便宜你了,咦,你怎么还抓了蝴蝶过来”
那是伴生蝶,傻子。
辜枕月“小爷怎么感觉你在鄙视我”
他扯起九尾狐的须。
琳琅一爪子拍掉他。
对姑娘放尊重点。
辜枕月忍笑,“哟,不得了了,还有脾气了。”
辜枕月十五岁成就仙道的消息一夜之间传了出去,朝野震动,四方来贺。
这其中最让他头疼的是数不胜数的提亲。
他见了媒婆都想摁住人打一顿。
媒婆则是苦口婆心,“那个大丈夫不是先成家后立业的”
“谁说本大丈夫没媳妇的”
辜枕月神色懒洋洋的,曲指点着他脖子上的狐狸。
“看见没,又美又白,夏天当枕头,冬天能暖手,还不用倒贴聘礼,多好”
媒婆气个倒仰,甩着帕子气冲冲走了。
人家给再多的银钱,她也不要登辜府的门了,这大公子的嘴皮子贱嗖嗖的,再多待一会儿,指不定要被气得进棺材
不划算
辜枕月单纯在嘴上过了一把瘾,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狐狸真的大变活人,给他弄了个“媳妇儿”出来。
那是五更天,梆子刚敲,他就准备起来修炼了。
结果
他摸到了一截滑腻的东西,像是羊脂玉的触感。
平时他都摸到一手毛的。
这触感不对啊
辜枕月转过头,见着了一头黑发。
黑发之下,女子的容颜若隐若现。
我的娘咧
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第一次被吓得半死。
然而他睡的是里边,没法立刻爬出去。
辜枕月镇定下来,捏起一张道符,轻轻贴在对方光滑的肩膀上。
符纸飞快燃尽。
黑发女子变成了九尾狐。
他瞪了半天。
琳琅是被人摇醒的,她想打个呵欠,发现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
她挑了下眉。
看来是不稳定的时候显露了原形
“从实招来,你是什么人,不是,是什么狐什么时候可以化形的你想对小爷干什么”
小道爷严厉审问她。
琳琅没骨头歪着。
“我的道爷,您看我病恹恹的,能对您霸王硬上弓吗再说了,您是妖树,我是狐狸,品种不同,怎么妖精打架呀”
辜枕月被她气红了脸。
“闭嘴”
他一棵清清白白绝世小白杨,还,还用得着勾搭野狐狸
琳琅把人气跑了,她也被对方关在床上的符阵中。
没多久,一堆华服淹没她的头顶。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对方扔下一句话,仗着一双鹤般长腿,又嗖嗖地跑了。
琳琅脸都没看清。
这地给遁的,服气。
“爷,没有小衣啊。”
琳琅捏着衣裳一角,风情懒散,“再怎样不讲究,麻烦尊重一下老娘是个雌狐狸好吗。”
“嘭。”
外头炸了。
琳琅啧了一声。
少年定力不足啊。
半个时辰后,一身黑出现在她的面前,对方从头到尾盖得严严实实的,连个鼻孔也不给她看。
厚实的斗篷下伸出一条棍子,上边挂着个包袱。
琳琅挑了下眉。
对方仿佛极其烫手,用棍子戳着他,瓮声瓮气,“快穿上”
大概是琳琅太坦然了,他没忍住,“不要脸”
琳琅还能更不要脸的呢。
她耍赖般摊手,“你见过狐狸穿人的衣服的么”
辜枕月额头青筋反复跳动,“我是树体,我也穿了”
“人要脸树要皮,你穿很正常啊。”琳琅回得理直气壮。
辜枕月想把她嘴巴塞住,臭狐狸这么能叭叭的吗还不如沉睡时候来得讨巧
他正想着,对方没了声息。
真睡还是假睡啊
他试探了一番,没反应,气息弱了。
辜枕月暗骂这只臭狐狸没分寸,自己的小命快没了,还跟他犟嘴
只是他脱了妖胎,倒是不能用根须滋养她了,辜枕月想了想,咬破自己手指,给人含着,边塞边骂,“小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遇上你这只臭狐狸就没好事”他的血多稀罕啊,都能撒豆成兵了,现在全糟蹋在她嘴里了。
辜枕月瞪眼看她。
他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受如此致命的伤。他学道法多年,也隐约窥出她体内的异样。
那是逆转的气息。
她在为谁逆天改命谁又值得她这么舍命相护
这么一想,辜枕月整棵树都不好了。
这臭狐狸为了其他男人上刀山下火海的,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的,关他什么事啊他干嘛要用血养着她
他亏死了
辜大公子很不高兴。
所以当琳琅醒来,她又变回了原形,被人围在脖子上,尾巴还打了个死结。
琳琅“”
大约是为了刺激她,辜枕月参加了一个诗会,吟诗作赋是其次,男女相会才是正事。他边走边给琳琅介绍,“看到没,那是李小姐,国色天香,闭月羞花,你就算有九条尾巴也赶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我对她可倾慕了,改天就要娶过门当媳妇。”
然后琳琅就听见别人喊那位小姐为宁小姐。
琳琅“看来宁小姐这姓很烫口,我理解。”
辜枕月“”
今日果然不宜出行。
不过辜枕月随口胡诌的宁小姐对他却很感兴趣。
十大世家中,最属辜家的子弟长得好,芝兰玉树,一表人才。
琳琅心道,那不可吗,这都是一窝树妖,汲取天地灵气而生,散发着草木的清香,人类对他们也最是亲近。
“辜公子大驾,有失远迎。”
宁小姐喜出望外,将人请到亭中,不用侍女动手,自己殷勤沏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还请公子品尝。”
少年们酸溜溜的。
“上次是李小姐的香囊,这次是宁小姐的茶,辜兄,你的能耐可真大啊。”
辜枕月还真没觉得能耐有多大,他烦都烦死了,天天往他身上扔东西,他还得让人捡半天,一件一件给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去。有这功夫,他能练一个小周天了。
“对了辜兄,你这围领真是别致,可否让我上手盘一下”
好让他们也沾沾这逆天的桃花运
众人都觉得,辜枕月这独一份的清贵气质,他的狐狸围领居功甚伟
辜枕月顿时警惕。
他当然是想拒绝的,但是狐狸不安分,甩了他一脸毛。
小树妖,放开我,我要跟小公子们谈情说爱
臭狐狸还挺嚣张的。
辜枕月黑漆漆的眼珠盯了半天,最终冷笑一声,解开死结,扔人怀里。
也好,小爷还不想倒贴了呢
那白衣公子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手足无措接住了飞来的东西。
狐狸轻声叫唤了声。
白衣公子喜出望外,“竟是活的好清脆的叫声”
琳琅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公子爱不释手抚摸着,最要紧的诗会也不上心了,到结束时竟没跟一个姑娘攀谈上。
谁让他做诗的时候以狐狸为主角,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把一群小姐比了下去。
小姐们颜面无光,自然也不乐意跟他交谈。
同伴打趣他,“你今天可是亏大了,为了一只狐狸,舍了六宫粉黛。”
白衣公子不放在心上,专门到辜枕月的面前,“辜兄,我与你的白狐一见钟,可,不是,是一见如故,不知辜兄能否割爱”他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本钱,“辜兄看上什么,尽管开口,我必为辜兄取来。”
辜枕月给琳琅发眼刀,“我是没什么问题,这家伙同意跟你走吗”
琳琅举双爪赞成。
辜枕月气坏了,“走走走,小爷才不稀罕呢”
他走得决绝。
然而到了半夜,当白衣公子搂着雪狐狸熟睡,有人潜行进了他的房间。
来人将一头打晕了的狐狸放到他怀里,拎着正主跑了。
琳琅被弄得难以入睡,一爪子拍了过去。
“你干嘛”
辜枕月气得不想跟她说话,但等琳琅发作起来,他还是割破了手指,放进她嘴里。
琳琅偏头。
他强行摁住她的脑袋,“快点小爷的善心也是有限的”
琳琅头疼不已,索性摊牌,“我伤势太重,你救不了我的。”
最多是杯水车薪,苟延残喘。
拖累人,何必呢。
辜大公子眼睛红了,“所以你宁可抛下小爷,去一个普通人的怀里等死都说狐狸天性狡猾,你怎么这么笨呀”
琳琅“实不相瞒,我觉得你笨。”
辜枕月死鸭子嘴硬,“你懂什么,你这种九尾狐,最好是喂肥了再宰,很补的。”
琳琅笑了笑,“那也行。”
她就一个条件,“吃就全部吃,别扒我的皮,不体面。”
但琳琅没等到对方扒她的皮,这妖树反而是扒了自己的皮,送上门来。
当琳琅被他放倒在树上,衣袍散开,惊呆了。
“你,你干什么”
皎洁的月光照着少年的雪白背脊,他哼了声,“这你就没见识了吧,双修听过没可以采阳补阴的。”
琳琅心想,那可真是狐狸爬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