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朗格一家当时的确对列昂尼德恨之入骨。【】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伊莎贝尔也没有什么可掩饰的,向罗兰和妮基塔坦言,就连当时尚年幼的她也受到父母影响,把列昂尼德视为杀害姐姐的凶手,连带迁怒于列昂尼德的父亲马特维,破天荒在他的课堂上缺席,而且之后半年多都没有再去听过一堂课。
“娜塔莉亚在九月下葬,可是十月初的一天,有人给我父亲报信,说是我姐姐的墓地被人偷偷掘开,棺材也被打开……人们都猜测是列昂尼德用邪恶的法术唤醒了她的亡魂,试图使她留在自己身边,然而并没有证据,其后又过了半年,大概是迫于人们的非议,列昂尼德离家出走,从此音讯全无。”伊莎贝尔擦擦眼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姐姐去世后,马特维老师亲自登门向我父亲母亲道歉,还参加了姐姐的葬礼,我明白列昂尼德做的事与他无关,更不应该迁怒于这位可怜的老人,所以列昂尼德离家出走之后不久,我又回去上课了,转眼间六年过去,如今回想起来,其实列昂尼德也没有错,我们都怀念娜塔莉亚,但是不可否认姐姐的死对列昂尼德打击最大,他后来离家出走,恐怕也是因为无法摆脱爱人逝去造成的心灵创伤。”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希望娜塔莉亚小姐在天堂安好。”罗兰抬手在胸前划出一个圈,这是辛德拉教会的祈祷手势,“也祝愿列昂尼德先生早日走出心理阴影,回到故乡,回到他的父亲身边。”
“我替姐姐谢谢您的祝福。”伊莎贝尔庄重地向罗兰鞠了一躬,努力使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罗兰殿下,听说您这次来到赛尔镇,是想帮助本镇的钟表行业走出去?”
“的确有这个打算,我们计划在卡隆工业区建立一家实验性质的钟表制造厂,工厂还将设有一家专属研究所,攻关课题就是如何将钟表的绝大多数零部件实现工业化生产。”罗兰坦然回答。
伊莎贝尔眼睛闪亮:“说来凑巧,马特维老师也在课堂上不止一次提到同样的构想,虽然镇里的老师傅大多对工业化制造钟表这个想法不以为然,我却觉得值得尝试!罗兰殿下,将来你的那家工厂建立起来,可不可以为我保留一个工作机会?”
罗兰迟疑了一下,与妮基塔眼神交流过后对伊莎贝尔说:“如果你的家人不反对,我们当然欢迎你来钟表厂工作。【】”
“好极了,就这么说定了!”伊莎贝尔欢欣雀跃,俏皮地眨眨眼睛:“既然王子殿下慷慨的赐予我一份工作,我也不能白受您的恩惠……你们是不是真的很想请马特维老师出山担任交通大臣?”
“当然是诚心诚意,你有办法帮我说服他接受这份委任状?”罗兰热切地问
“很遗憾,我对此无能为力,但是我可以给你两个有用的建议。”伊莎贝尔笑得有些神秘。
“您请讲。”
“首先,你们应该抽时间去马特维老师的机械师学校参观一下,听一听他的讲课内容,这对了解老师的思想很有帮助,只有了解了他的所思所想,才能对症下药开出使他心动的条件。”
“真没看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精明的,这个办法的确有用,说说看还有什么好主意?”妮基塔追问。
“第二个建议可能更有效,明天就是我师母的忌日,老师照例会去扫墓,如果明天早上七点钟前你们赶到镇子北边的陵园,就有可能与他邂逅,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镇长千金眼中浮现慧黠的笑意。
“多谢你的指点,伊莎贝尔小姐,明天早上我和妮基塔会去陵园附近散步,希望会是一个好天气。”罗兰会意地笑道。
三个人在阳台上聊了很久,回过神来时已经时近午夜,舞会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妮基塔姐姐,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你和罗兰殿下干脆就住在我家。”
“这怎么好意思打扰……”
罗兰还想客气,伊莎贝尔抢着说:“我家经常会有客人借宿,谈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况且您可是尊贵的王子殿下,赏光下榻敝舍,我那个‘官儿迷’老爸,肯定会觉得很有面子,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妮基塔笑着给罗兰使了个眼色,“伊莎贝尔这么热情挽留,你别不给人家面子呀,干脆咱们就住下吧。”
罗兰猜不出伊莎贝尔留客是出于本意,抑或是她父亲的意思。如果是单身来访,他必然拒绝留宿,免得惹来流言蜚语,玷污镇长千金的清白,但是身边有妮基塔相伴,某种程度上相当于一道绯闻防火墙,留宿一夜未尝不可。
赛尔镇在远东未来的工业布局中占据至关重要的地位,相应的,赛尔镇长这个位置也很关键。罗兰对费迪南多镇长的印象尚可,不介意多给他一点面子,于是就接受了伊莎贝尔的挽留。
伊莎贝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凑近妮基塔,带着诡秘的意味低声问:“方不方便透露,你和王子殿下发展到哪一步了,晚上给你们安排一间卧室就够了吧?”
妮基塔万万没想到这个比自己还年幼几岁的丫头居然如此大胆露骨,当面问她要不要与罗兰共寝,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双颊迅速泛起红潮。
罗兰知道法师妹子脸皮薄,恐怕无法从容应对这种过于大胆的调侃,连忙接过话茬:
“法师需要在尽可能安静的环境下休息才能充分恢复法术位,我睡相不好,鼾声重,万一吵得妮基塔无法安眠,她脾气发作,保不准趁我熟睡痛下黑手,施法把我变成一只仓鼠,只好去给‘灰姑娘’赶车,那也太悲惨了,您还是单独给我安排一间客房比较安全。”
“仓鼠?你想得美哟!”妮基塔凶巴巴地横了他一眼,“本仙女把你变成个大南瓜!”
“你俩可真有意思,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儿!”伊莎贝尔乐得直不起腰,尴尬的气氛不知不觉间悄然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