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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向南的腿已经十来年不会动了,一直就没有过感觉,此时老中医说曾程一指点下,邢向南就能够感到脚底的变化,实在让邢秀烟感到不可思议,也不能相信。
不过曾程就没有给他们时间去问邢向南的脚底板有什么感觉,他的双手或急或缓的点在或按在邢向南的身体上,将自己的真气通过各种手法作用于邢向南的经脉腧穴之上。
邢向南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各处或麻或痒,或酸或痛,全身上下被折腾的冷汗热汗直冒,身子似乎都轻了二两。
三分钟之后,曾程收功站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是邢向南却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浑身上下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旁边观摩的几位医师对邢向南的样子都有些不忍目睹了,心道这一老一少两位的境界实在是相差甚远,老先生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看完之后都似无所觉,而曾程的动作就好似武松打虎,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要使上去一般,这两位能成了师徒才怪。
“爸爸,你还好吗?”曾程一收功,邢秀烟就冲上去紧张的问道。任谁看到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被曾程整成这副惨状,都会忍不住去问上一句的,更何况邢秀烟可是邢向南的亲生女儿?
不只是邢秀烟表现的很着急,邢母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她并没有问出口,只是很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老伴。
邢向南躺在床上,听到女儿的问话,良久才反应过来,有些激动的看着老婆和女儿说道:“小烟,老婆,我的脚趾头好像动了一下!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这样?”
邢秀烟和邢母顿时一愣,接着很快的冲到了床尾,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邢向南的脚趾头。
果然,她们随即就看见,在邢向南用力之下,他的脚趾头突然向上翘了一下,接着又翘了一下。
“动了!”
“动了!”
邢秀烟和邢母顿时激动的大喊起来,邢秀烟更是朝曾程跑了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大哭大笑着。
多少年了,邢向南都在床上无法行动,两条腿就跟木桩一样,虽然家人一直都没有放弃的每天给他按摩,以防止他的肌肉萎缩,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出现主动性的跳动。
这回仅仅被曾程推拿了一遍,脚趾头就可以动了。这一动不是普通的一动,而是让邢秀烟看到了自己父亲恢复的曙光,让邢母看到自己的老伴恢复正常人生活的希望,这让她们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老中医走了过去,看了看邢向南的情况,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然后就吩咐医师们用艾叶煮水给邢向南擦洗身子,也是为了防止风邪入体所做的准备工作。
最后老中医说道:“嗯,今天的成效不错,比我所预想的效果要好,明天就可以用针了。”
曾程却是尚在回味方才的一阵推拿,这个老中医给他示范的一整套动作,对于他的触动很大,否则也不可能突然点出了神来一指。如果是在平时,灌注内力点击百会穴可是大忌,这是曾程在百草居士所遗留的《百草录》中有所记述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第一下酒点在了邢向南的百会穴上,自己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就跟跳大神的人一般,完全是陷入了一种半癫狂的状态。
此时想起来,自己当时可能是受了那老中医的手法启发,突然有了顿悟。
老中医走过来对曾程说道:“有功夫的人果然更加适合针灸之术,今天还只是推拿了一遍而已,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果。明天要用针的时候,估计反应会更大一些。不过病人卧床已久,太过强烈的刺激可能不仅会对他的身体产生过激反应,对于精神上面的影响也很大,所以明天的治疗还是要好好筹划一下。”
“需要准备什么吗?”曾程此时对于老中医已经很有些佩服了,只是方才的推拿手法,就已经让他获益匪浅,他在老中医的启发之下,所使出的这套动作,足以让被推拿的人保健养生了,而对于他自己的修为,也是大有裨益。
老中医听了曾程的问话,便知道这小子已经开始佩服自己了,于是便笑着回答道:“倒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就是多用干姜和艾绒,针灸是一块进行的,这两样东西不可少,银针就用我自己的好了。”
因为要对邢向南进行持续的治疗,老中医和曾程商量,从明天开始,就打算让邢向南暂时住院,这样省了来来往往的麻烦,也可以随时观察邢向南的病情变化,做出相应的调整。
邢秀烟和邢母两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今天的事情对她们的触动也很大,曾程能不能学成针灸倒不是她们所关心的,关键是邢向南的脚趾头轻轻的动了两下,这一动带给她们母女两人的,就不仅仅是惊喜了,而是邢向南可能彻底恢复的征兆。
跟老中医告别之后,曾程就找到曾垂元,想要打听一些老中医的情况。
曾垂元对曾程说道:“这位老先生可是中医学界泰斗,不过因为老先生为人低调,所以名气不大。但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老先生绝对是如今国内最顶尖的中医学专家。”
经过曾垂元介绍,曾程才知道,这位老中医说起来还是曾程的本家,不过他是西川省人,所学中医是家传,据说在明朝的时候,这位老先生的曾祖父还是朝廷的御医。后来明朝灭亡,那位老先生不愿意为鞑子服务,回到了西川老家,过起了隐士的生活,并且告诫后辈,禁止出仕。因此,他们这一支人一直过着很低调的生活。
到了这位名叫曾令岐的老人父亲那一辈,时间已经转入了新中国。在五十年代,中科院推选第一批学部委员的时候,曾经推选过其父,但其父严守祖训,拒绝了这个提名。而曾令岐同样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再次拒绝了入选中科院学部委员的提名。
尽管他没有什么炫目的头衔,但是真正了解他医术的人都知道,这位老人比起那些名声在外的所谓国医大师们,高明了不知道多少。
曾垂元也是早年在西川求学的时候,意外的了解到这位先辈的事迹,并且曾经前往其家里,请求拜师学艺,可惜没有得到允许。
这次老人家来石城中心医院坐诊,也是曾垂元好不容易才将其请到的。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老人的这次石城之行,竟然会萌生收徒的想法。
“曾程,你一定要拜入老先生的门墙啊!这样子我们老曾家就门楣生光了!”曾垂元一脸兴奋的对曾程说道,“你叔叔我没有那个荣幸,被老先生收录,你一定要完成我当初的愿望。”
曾程挠了挠头,说道:“十一叔,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不过老人家的手上确实有两把刷子,如果就这么带到棺材里面去,实在是有点可惜了,所以我才会答应跟他来一个师徒协议的,一则是看看他是否有真本事,二则就是想要在短时间之内逼出他的真功夫来。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人确实不是庸医。”
………………
次日一早,曾程就来到了医院,来见曾令岐老先生。
与前两次的大大咧咧不同,这次一见到老人家,曾程就先肃容行了大礼,抱拳躬身,尊师重道的派头做了个十足。
不论出于何种角度,老先生都值得他的尊敬。更何况,老先生还是他的本家,论起辈分来,还是他的高祖父一辈的。
老先生倒是非常坦然的受了曾程的大礼,不过等他施礼之后就笑着问道:“小子为何前倨而后恭?”
曾程笑道:“之前还以为您是跑江湖卖野药的,当然看不在眼里,今天才知道您老不但是小子的高祖父,而且你们这一支的不图名声、一心行医,活人无数的事迹让我非常敬佩,这是有大功德在身的,如何能够不发自内心的敬佩?”
“哈哈,一夜未见,你倒是摸清楚老头子的底细了。”老先生笑着说道。
时间尚早,老先生就坐在这里,很随便的跟曾程聊了很多陈年旧事,令曾程了解到许多不清楚的秘辛。当然,这也跟老先生家学渊源有关。毕竟,他们家的医术,从明朝起已经传承了超过六百年,中间从未断过。
针灸之术,自满清入关之后,就开始没落了,很多古法都慢慢的失传了,尤其是在针灸之术发达的几个地方,大夫们跟老百姓一块,都被清兵给屠掉了,这就导致了清朝到民国初年的一段时间之内,中医渐渐没落。
像是曾令岐老先生他们家的医术,之所以能够顺利的传承下来,完全是托了老祖宗当初的英明决策,知道满清鞑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早的就离开京城,回到西川老家的深山里,低调的隐居着,这才让他们家的医术得以顺利的传承下来,没有被满清鞑子给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