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醒察觉到弦玉有些冷淡的态度,但总觉得姨母不至于因一个侍女就如此。只怕是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
很快膳食就送上来了,弦玉也不再开口,顾然醒显然也饿极了,一时膳厅了只余下轻微地用膳声。
弦玉因着有孕胃口不大好,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顾然醒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提议出去走走,弦玉觉得散步后再去午睡也不错便同意了。
“阿醒,你觉得弦音阁如何?”弦玉望着满园盛开的桃花似笑非笑地问道。
“自然是极好的,行止还不曾见过比这更好的去处。”
这话自然是真话。叶圣心虽被称为神医,收取的诊金也不少,可那也只是针对官宦或者商贾人家的,邻里街坊的只不过收个十几文罢了。
而归心堂不过就是个旧宅子,虽然叶圣心无事的时候也会打理,可是那又如何比得上有着百年传承的弦音阁。
弦玉笑了笑,抚着自己的肚子:“我自幼就生活在山上,直到八岁那年才偷偷溜下山,那时候觉得山下真是仙境。”
“想来现在姨母不这么觉得了吧?”
顾然醒折了一支桃花递给弦玉,却不想弦玉摇摇头。
“还以为这儿种了这么多桃花,姨母和师姐一样喜欢桃花呢。”
“不过是前人栽树罢了。你师姐叫什么?爱桃花莫不是叫桃夭?”弦玉听顾然醒谈起师姐,想起他之前确实提起过这么个人,便随口问道。
顾然醒也不在意,将桃花递给了身后的蕨言。
蕨言双眸一亮,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地接过。
“方汝。姨母该不会是认识师姐吧?”顾然醒好笑地打趣道。
却没想弦玉听了后真的点了点头,道:“说不定真认识。方汝,确实耳熟。”
“娘子,是方家庄那位舒娘子啊!”襄儿倒是先一步想起来了。
弦玉这才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是舒舒啊。”
顾然醒愕然地看着两人,还真认识啊,这世界可真小。
“小时候我还捉弄过她呢,后来也就在洛阳见过一回。还是襄儿记性好。”弦玉似是想起幼时的趣事会心一笑。
襄儿上前搀扶道:“娘子该回去午睡了,孩子也累了。”
弦玉不置可否,任由襄儿扶着她走,却又想起一事停住脚步回头道:“申时中,阿醒来璞玉斋找我一趟吧。”
“行止知道了,姨母快些回去歇息吧。”顾然醒点头送她离开。
之后顾然醒在蕨言的带领下随意逛了逛便回悠然居了,直到申时三刻才悠悠然动身前往璞玉斋。
然而在路上好巧不巧又碰见了华子苓。
“子苓去悠然居都没见到阿醒哥哥,用完膳怎么不来找子苓玩?”
华子苓提着篮子,身后跟着附子。
顾然醒这才想起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觉得有些尴尬,但立刻被她篮子里的药草吸引了。
“行止还有有事,华小娘子是去采药了?”
华子苓点点头道:“家里来了人,没什么好招待他们的,就采些药材了。
“还不知华小娘子在弦音阁是做什么的?”顾然醒见她采药倒是怀疑她也是医师。
华子苓显然对顾然醒关心她感到很惊喜,把篮子丢给附子,揽住他的左臂:“阿醒哥哥别那么见外,唤我子苓就好了。表姑可没给我分配任务呢,子苓就在灵草堂帮忙。”
“表姑?”顾然醒立马抓到了关键词。
华子苓见顾然醒又想推开她,这次倒是主动放开他,道:“弦玉表姑呀。”
“所以你才叫我哥哥?”
顾然醒皱了皱眉,他本来猜测华子苓大概是哪位分阁主或护法的妹妹,没曾想竟是他自己的表妹。
“是啊,阿醒哥哥不知道么?”
华子苓以为用膳的时候顾然醒总会向弦玉问起自己,不料他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
“小阁主,快到时辰了。”蕨言看着时间快到申时中了,悄悄提醒道。
顾然醒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小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华子苓手下逃开。
“顾郎,这女人还真可怕。”小七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冲顾然醒招手的华子苓。
“确实。”顾然醒一回头见华子苓还在原地,拽着小七就飞快跑走了。
蕨言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只好快步跟上。
顾然醒本以为璞玉斋应该是书房之类的居所,直到它映入视线才发现竟是一个极其大的宫殿。
通体是黑色的,与周围浅色房屋完全不同。
距离百丈时,顾然醒就已经感觉到了周围存在奇怪的音律。
顾然醒还不曾修习弦音阁的功法,若是他已经修习了,便会有更加强烈的感受。
前方领路的蕨言进入璞玉斋百丈范围内后自发地运起内功感受音律。
璞玉斋除去四名守卫外,一名粉衫女子正急切地在门外徘徊。
顾然醒一眼就认出那是鸢尾。
“鸢尾护法。”
“你可来了,快些进去吧。”鸢尾迎了上去。
守卫见来人便将大门开启,顾然醒冲鸢尾点点头就走进去,而小七和蕨言则被拦在门外。
殿内弦玉已经站立一旁,襄儿却不知所踪。
不过一进门,顾然醒就被面前悬挂在半空中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古琴给吸引住了。
那古琴看起来与一般古琴无二。通体是棕黑色的,长约三尺六寸,厚约二寸。琴体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整体形状依凤身形而制成,是常见的连珠式。
如果忽略它通体流转的暗芒的话,这真的不过是最寻常的古琴。
只是以龙池和凤沼为始,暗芒经由琴尾流转汇聚至临岳。
顾然醒走近那古琴,忍不住伸出手想触碰,却才发现古琴一丈范围内竟然似有实体。
“这并非是真正的弦音琴,只是仿制的。阿醒,过来。”弦玉看着眼前的弦音琴,面色柔和。
顾然醒似有不解,却还是听话地走到了弦玉身边,想要搀扶她,弦玉却是轻轻摇头拒绝了。
“五百年前,乔家满门被害,才五岁的老祖藏在暗室中方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