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凌咆哮出声，比任何时候都要生气。裴尚萱失措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触怒了对方哪里？刚刚明明就是穆天凌主动亲她的，她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答而已。

    “天凌，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穆氏庄园，裴尚萱并不想就这么被心爱的男神打发走，不管怎么样都想弄清缘由。

    “还不走？”穆天凌不想解释这么多，手指指向门口，威逼着眼前的人。

    “天凌，你让我争取裴家的财政权我争取了，你让我支援穆氏集团我也支援了，你说要订婚娶我，我不顾二叔的反对也同意了。现在我就在你面前，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就赶我走？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你看不出我对你的情意，最起码我也为你牺牲了这么多。天凌，我想请你认真地对待我！不要像一个奴仆一样随意挥开！”裴尚萱突然蹲在穆天凌身前，哭着请求。

    大约是真情流露，穆天凌感动了，没有再继续撵她出门，而是默默地离开。

    “天凌，天凌……”裴尚萱站在飘满雪花的走廊外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前面的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是，他的确是说过要娶裴尚萱为妻，并且开始筹钱与她订婚，这些他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只是关于婚后的日子，他不会碰她的，就像刚刚他吻她时麻木无力一样。他要做的只是表面的光鲜、让杜若溪好好看看、让她后悔！

    这之后裴尚萱都没有再出现，转眼过去一个月，除了开庭的日子，穆天凌也同样记得现在是杜若溪怀孕的第四个月份。他们之间有多久没见面，身体上的饥渴可以明明白白告诉穆天凌。

    穆天凌刻意压制着身体与心灵不安的躁动，等到了法院开庭的这一天。

    原计划裴尚萱会过来陪同他一起走进法院，但这一次裴尚萱失约了，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他那样对待她后、裴尚萱觉得失去了希望才没有来。

    在感情上穆天凌一点也不奢望裴尚萱，但这次开庭关系重大、裴尚萱也作为证人之一站在穆氏这边。院长宣判期间，她也有供词要说，更有反驳那张假遗书的证据在。现在她的缺席让穆天凌失去了重要的帮手，反而让对手凌美与穆绍阳洋洋得意。

    庭上几乎没有怎么争辩，即使穆氏这边的律师口若悬河也压不住那边的气势。毕竟凌美这张遗书是在穆哲铭脑子不清醒时，她下药逼迫他写的。最后落款还染有老头子的血迹在，法医那边做了化验，表明这张纸帛上的血迹跟穆哲铭的DNA是一样，所以毋庸置疑。

    “我父亲一生的愿望就是使穆氏和睦，不希望集团分裂，所以法官大人我不同意最后的宣判。”穆天凌不知不觉重复了三遍这样的话，但都没什么效果。

    “抗议失效，请被告方注意言辞。休庭！”法官落下手边的定音锤，全场由寂静转为纷乱。

    离下一场辩论还有半个小时，而刚刚的宣判已经是穆绍阳和凌美那边获胜。接下来穆天凌都在失意中度过，难道穆氏分裂真的挽回不了吗？

    在穆氏集团做了五年的总裁，这是穆天凌第一次感觉失败的时刻，就算华林介绍他的律师再好，也反驳不了那张遗书是假的事实！

    “大哥，你还是放弃吧，爸住院期间已经私下跟我说了，平时对我忽略太多，现在不得不将公司一分为二，也是希望你我各自尽好责、别惹得他在地下不安心。”穆绍阳在休息期间没少过来窜话，企图激怒穆天凌，让他失去下半场的挽回权。

    穆天凌忍着没有发怒，他很清楚这就是穆绍阳的伎俩，事实上在父亲重病期间，他连去看望一眼都不曾。更不必说穆哲铭为了这一生心血会将集团一分为二。

    “穆绍阳，你别开心地这么早，我会尽力挽回穆氏所失去的利益！”事已至此，穆天凌只能这样开口。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夺回穆氏。”穆绍阳冷笑两声，同时也打算看穆天凌的好戏，但这时已被凌美拉回去了。

    告诫儿子不要在穆天凌面前暴露自己的优势与心理，穆绍阳才恢复了原有的面容，耐心等待下半场的开庭。

    时间很快过去，法院院长的出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同时也知道穆氏能不能挽回就关键看这里了。

    “原告方已经出示证据、证词、证人，被告方还有什么想辩论的？”法官再一次敲了定音锤，询问。

    “不知道穆氏的老股东能不能代表我父亲的意思，他们都不同意穆氏被分裂。”穆天凌想了想，唯一能对抗凌美与穆绍阳的就只有穆氏的老股东，只是自从穆氏经济滑坡后，原来的四位只剩下两位。如果可以，他至少可以再为自己缓冲一点时间。

    “没有谁可以代表逝者的行为意图，所以这一条不成立，下面我宣布——”法官的话在众人耳边响起，令人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此刻各界的记者也在外面等着，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供他们炒作。

    “等等，我有疑问与意见。”随着说话声，一个穿长裙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包括穆天凌本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女人正是上次出现过的神秘女士，此刻她脸上罩着墨镜、首次以真容出现在现场。因为身材实在高挑，以至于身后的鱼尾裙飘荡在空中，年近五十却保养地如四十多岁。浑身的气场似王，比穆天凌本人还要耀眼十分。

    所有人都不清楚她是谁的时候，只有凌美一个人认了出来，她就是穆天凌的亲生母亲，曾经她的死对头！不管她现在的身份如何、是人是鬼、是神是妖，总之现在的出现就是对她不利！

    对方还未出口，凌美差点晕厥过去，好在身旁穆绍阳拉住了她。

    法官再次出口，“你是死者的什么亲属？有什么疑问？”

    神秘女士没有说她是谁，穆天凌的目光却完全被她吸引。她大约就是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当初父亲下葬，他送了请帖过去，但令人遗憾的是对方并没有来。这不得不打消穆天凌心中的疑惑与猜疑，今天她的再次出现却足以肯定他们之间的亲疏关系。

    就在穆氏要被分裂的时刻，身为母亲的她不得不出手帮他一把！

    法官问话，神秘女士很镇定，望了对面的凌美一眼开口，“如果不是死者的直系亲属，或者说死者的妻子有背叛他的嫌疑，那么遗书上的话还凑效吗？”

    “第一条显然不能，第二条另当别论，不过也要有证据。”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穆绍阳并非穆哲铭亲生吧。此话一出包括穆绍阳本人，震惊异常，大吼着指责神秘女士凭空乱说。而凌美脸色惨白，她就知道过去的袁玉姗不是什么好料，当初找肇事的司机不是将她撞死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出现，还带着这样严重的话题。

    凌美在认识穆哲铭之前，只是一介三流舞蹈演员，舞跳得再好也不能出名。二十年前，姻缘巧合下认识了穆哲铭。与他发生过一夜情，之后就怀孕了。

    但事实上，凌美自己也搞不清楚穆哲铭是不是穆绍阳的亲生父亲，因为在那晚之前，她同样也陪过市里的领导、抑或是送酒的服务生。总之那时候私生活糜烂，在此之前很少做防范措施。

    那天之后，凌美就将儿子的到来视为救星，是他带领她进入豪门。嫁给穆哲铭之后，起初凌美还怕穆哲铭怀疑穆绍阳不像他，但穆哲铭似乎没有想过这一点。二十年来这都是私心里的小秘密，没想到老头子死了，却被他的前妻揭发出来！

    “证据很好办，我已经请了医院里的人来做鉴定，只要原告配合，问题就能揭晓。另外，我这里还有几张1893年的报纸，上面的照片应该是凌美女士，这一张图是在陪当时市里领导喝酒、还有这一张，这是1895年在陪一个外国人。这几张是现在的，也就是一个星期之前，凌美女士几次前往一个地方秘密幽会。这是背景图。”神秘女士说完，已经将手中的资料分发下去，全场宁静的氛围变得异常躁动。

    法官敲了几次定音锤才安静下来，但接着凌美已经翻了白眼昏死过去。医护人员采取了穆绍阳的血样，法官宣布退庭！

    穆绍阳自始至终不愿相信到手的肥肉又被穆天凌抢去，还被一个疯女人的说辞影响，他不相信自己不是穆哲铭所生。但第二天的报告却揭发了他不是穆哲铭亲生子的事实！这差点没让他疯掉！

    而法官退庭后，穆天凌主动邀请神秘女士到庄园会谈，不过却遭到拒绝，“抱歉，我还有重要事情，暂时没有空闲。下次见面我们再约。”

    下次她就要回美国了，在国内停留的时间有限，这一次是为了挽回穆氏集团才特意走这么晚。

    “女士觉得不方便的话，可否移到车上说两句？”穆天凌不会放弃跟神秘女士独处的机会，他一定要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改天吧，我做这件事是应该的，你不必感激我。”神秘女士说完，随即上车。

    穆天凌突然在身后跪了下来，开口呼唤了一句，“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