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溪高烧昏迷了三天,穆天凌也在身旁守候了三天,医生下病危通知书时他哪儿都没去,也没有去叫妻子的亲属过来最后探望一眼。
或许是他不眠不休的行为打动了上天,三天之后杜若溪主动喊要喝水。穆天凌一下子从椅上蹦起来,先去给妻子倒了半杯水喂了,随后叫医生。
医生检测过后,说杜若溪的高烧已经一夜之间退了,生命体征也越来越旺盛。奇迹的是,这三天里杜若溪肚子里的胎儿也没有自动流掉。
穆天凌喜极而泣,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珍贵,活着是多么不易。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不愿意松开,他要一直看着她,让杜若溪舍不得走,舍不得闭上眼睛。
“对不起,让你担忧了。”这三天里,杜若溪一直在跟死神做斗争,熬过最艰难的时刻终于回到他身边。
“不想让我担忧,那你就早点好起来。我跟宝宝都很需要你。”穆天凌英俊的面容不变,变得却是低沉而温柔的话音。经过死神的考验之后,他更加似洗尽了铅华一般,整个人又成熟了些。甚至嘴角开始长出络腮胡子,而他却一直关心妻子的病情忘记剃掉了。
“天凌,谢谢你一直等我,不放弃我。”该哭的是杜若溪自己,她虽然昏迷着,却时刻感受丈夫的爱意,所有她才舍不得离去。轻轻地伸起一只素手,搭在深爱男人的脸上,摩梭着他的胡须。仅仅是三天不见,穆天凌的变化就好大,似乎一夜之间变沧桑了。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我应该先剃掉胡子的。”穆天凌自己也感觉到了与以往的不同,没有照镜子也只知道眼睛里布满血丝。
看得杜若溪好心疼,却仍旧是微笑,“怎么会,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帅,天凌,你哪种样子我都喜欢。”
她说的是真心实意的话,穆天凌剃了胡子睿智而英俊,闪着年轻的光芒,而留了胡子也更加成熟。总之,她迷上了他帅气的面容。
“是吗,喜欢的话你就多看看。”穆天凌很欣慰,难得妻子这样褒奖他。虽然他自己一直忽略面容,但如果它能吸引住杜若溪,他觉得很值得。
“嗯。淘淘呢?”躺在病床上时,杜若溪也时常听到淘淘的笑声或哭声,这个时候不见着急地问道。
“阿科刚刚抱他出去了,一会儿吃过早餐就回来。”穆天凌回答。
算算他们的孩子也该五个月了,而肚子里又有了两个小家伙,想想她的速度也真够快的。两年时间就可以生三个。不过这也是穆天凌的功劳,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考虑避孕,只是不知道怎么怀的,这也说明穆天凌的基因实在太强大,她无法与之抗衡。
“你想要吃什么,我喂你。”两人彼此凝视着,穆天凌饥肠辘辘,这才想起杜若溪没吃东西。
“想吃水饺。”杜若溪睁着水灵灵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爱的男人,享受这静谧时光。
“好。”穆天凌答应一句,准备从椅上起身却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摔下去弄出巨大的响声。
“天凌——”杜若溪很紧张地在床前唤,却又无力起身。
“没事,我去给你端水饺。”穆天凌许久没移动一步,身体即使是铁打的也经不起这么多天干熬,何况精神上还饱受折磨。
杜若溪放了心,一会儿回来穆天凌端了一碗刚刚煮好的水饺过来,一口一口细心地喂给她吃。
“你也吃一个,我们一起吃。”杜若溪很心疼丈夫这么对她,却忽略了自己。两个人谦让着,阿科带着淘淘进来了,旁边还跟了高丽媛。
淘淘见到杜若溪醒来就张手要抱,五个月的孩子已经提前能发‘妈妈’的音节。穆天凌见妻子现在这么虚弱,没有将孩子递过去。
杜若溪已经伸手过来,“没关系的,天凌,你帮我把床背摇起来就行。”
医院里的病床都是折叠式的,如果病人无力起身,可以将铁床的前半部分摇起来,以作为病人背部的支撑。
阿科上前帮忙,穆天凌则将孩子递到妻子手中。淘淘没吃什么东西,扑到妈妈身上就要吃奶。杜若溪三天时间没有喂奶,奶水早就没有了,只能喂奶粉给淘淘。
高丽媛站在一边讽刺,“若溪你也太弱不禁风了,一个发烧就这么折腾人,以后孩子吃什么?”
若不是穆天凌在眼前,她说的话恐怕更恶毒,这还算轻的了。
杜若溪知道高丽媛针对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认为她配不上穆天凌吧?丈夫就在眼前,她也不需要跟她计较,忍着没有吭声。
反而是穆天凌听到这句十分不爽,很凌厉地一个目光甩过去,盯着高丽媛,“若溪中的是枪伤,你觉得没什么自己来试试?再尝尝不打麻药取子弹的滋味?”
高丽媛不屑诚服于任何一个男人,但是穆天凌不同,第一她暂时还不想跟他闹矛盾,第二她确实也有些害怕所谓的大哥。所以在对方说完这句话,她也不敢怎么争辩,只是好奇杜若溪取子弹为什么不打麻药?
杜若溪抱一会儿淘淘,阿科在旁边帮忙将奶粉冲上了。杜若溪亲自喂淘淘,淘淘却怎么也不喝,喝掉之后又吐出来。这下子就麻烦了,孩子只吃母乳的话,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想想别的办法,或者找有奶水的人家,可以供给淘淘哺乳的。”家里反正要再请女佣,只不过这个女佣要特别一点,给主人家的孩子喂奶吃。穆天凌发完话,让阿科去办理,并统计一下当天在豪艇上牺牲的人手,作为补偿要给他们的家人慰劳费。
阿科将淘淘给了杜若溪出去了,高丽媛适时地上前发话,“大哥,妈叫我来是想跟你谈谈公司目前的情况,你有空吗?”
“我们出去说吧”既然妻子醒了,穆天凌不得不将精力转移,如果今天高丽媛不来提醒他,他自己也会面对这件复杂的事,双手插进裤兜后穆天凌又安慰妻子一句,“好好休息,一会儿李婶送鸡汤过来,你多吃一点养足精神。”
杜若溪只能乖乖地点头,心中却捏了一把汗,因为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如果当初将签约的文书要回来还好说,关键是海盗头子被送进警局的路上又逃逸了,所以穆氏集团的所有权最终还是卖给了别人。
当然,杜若溪不是担心穆氏会亏损、她的丈夫会成为穷光蛋。假使穆天凌一分钱都没有,她对他的爱也一层不变,依旧会给他生儿育女。
这天下午,穆天凌出去谈了很久。医院里没人,杜若溪自己打电话将路琪叫过来陪她聊天。当然,除了穆家谁也不知道她跟穆天凌遭遇了什么威胁。
杜若溪也没有明确解释,只说在豪艇观光时遇到了一伙强盗,她不幸中弹差点死去,几句话复述出来言简意赅。
“我的天,若溪,不是吧!这也太离谱了!”路琪就跟听童话故事一样,要不是看好朋友脸色差,怎么也不敢相信事实。不过杜若溪身处豪门嘛,既然能得到令所有女人都艳羡的求婚,也可能遭遇不幸。
“还是实实在在的家庭好,至少平安一点。路琪,你最近很幸福吧?打算什么时候做妈妈?”杜若溪迫不及待将自己孕有双胞胎的事情说了出来,分享给路琪。
“我嘛,想晚一点。比不上你。”事实上近段时间路琪都很累,为了尽快还完三十万欠债,她跟华林又承包了一个工程,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可即使辛苦却感觉很幸福。
“做妈妈要尽早一点,有了就要,我看华林很喜欢孩子的。”杜若溪催促着路琪,等以后淘淘长大了,他也有个伴。
“再说吧,这种事情强求不得。”路琪说了会儿话就要告辞,她担心华林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
“你回去吧,我不留你。”杜若溪语气酸酸的,想起以前好朋友无论多大的事都会选择陪着她,现在结了婚不一样了,她俩还没有说上几句对方就惦念起华林。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承包了农场,回去是真的有事。等你休养好了,可以跟穆懂过来散散心。”路琪看出了杜若溪的不满意,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脸,表面上说说笑笑其实内心也很伤感,她着急回去并不是将她们的友谊遗忘了。
“嗯,随时电话联系。”杜若溪送走路琪,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很感叹。
现在正值夏季,农庄里栽满了各种果树与蔬菜,路琪回去时华林正弯着腰给垂下来的葡萄藤修枝叶。这块田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共八百亩。除了路琪的父母偶尔帮帮忙,剩下的全靠他们夫妻俩。从晨起五点就起床,忙一天,到天黑看不见时才休息。回到房间,路琪与华林都有别的事要忙,想多打几份工每个月下来也有不少的收入。
华林除去了一身白色工作服,穿着最朴素的衣衫,原来的白皮肤晒黑了一点。但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的笑容,两个人即使再累也不会说出来,只会为对方着想。虽然过着比从前苦十倍的日子,可华林从不后悔。
他父母是知道他们欠了外债的,三十万对原本殷实的家庭来说并不多,按照华林在国外工作的收入也该还清了,可结婚之前他是孝子,也从不会管理自己的财产,那笔钱就存给了父母。
现在他找他们要是要不到了,前天回家还被父母指责希望他跟路琪离婚,因为上一个月他靠其他证件与妻子拿了结婚证。华林直接言明不可能丢下路琪不管,他会一直陪着她的,直到上天剥夺他的生命。
华林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或许到老都不会跟路琪分开,但私底下他又觉得自己活不了那么久。这些天背上持续疼痛,偶尔轻偶尔重,他都不太在意,也没有告诉妻子。
依旧像最初一样在庄田里忙碌着,绿叶遮盖下来倒是阴凉,不过枝叶挨在脸上总是痒痒的,丛林中有许多蛐蛐儿在叫,唱着不像歌曲的曲子。
看到路琪走过来,他掀了掀头顶的大草帽,很吃惊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路琪几个小时没见华林,心中是满满的想念,一边说一边替丈夫摘了帽子擦汗。
“我不累,再过一会儿我就剪完了,你到那边凳子上坐着等我就好。”像往常一样,华林不想路琪比他辛苦,每次都想包揽下所有的活。
“我帮你。”路琪就知道华林会这么说,走到休息地拿了水壶递给丈夫,接过他的手中的剪刀继续他未完的工作。
华林也没有反对,重新找了一把剪刀,天黑之前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回到竹林搭建的茅草屋里,两个人相对坐下,互相揉着肩膀轻松一下。
“阿琪,你喜不喜欢这里的田园生活?”这些天他们没空回家就睡在简陋的草房中,没有门也没有窗,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华林自己的做的桌凳。
“喜欢,我小时候就是在农村长大的。现在有你,哪里都一样。”路琪幸福地笑,眼睛里都闪着光芒。
“那等我们做大了,在这里扩建一下,请几个工人帮我们忙,你就安心做华太太好不好?”华林也很满足现在的生活,重要的是在田地里忙活时间总比上班时要充裕一些,也不会临时被什么电话打断。
“嗯,你怎么想都好,反正我都跟着你。”路琪承诺。
“阿琪,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华林很动情,希望跟自己的妻子有爱的结晶,或许父母就会接受他们了。
“现在吗?”路琪面红耳赤。
“就现在。”华林过去拥抱妻子,刚好天色也暗了下来。虽然房子没有门,可外面有农作物遮挡,应该也很安全。
华林要了路琪,天黑时分他们才停下来,这一次两个人都很满足,也算是野外的第一次体验,至于能不能怀孩子就是另外的事了。
……
医院里,阿科已经帮淘淘试过几个乳母,无论年轻的还是中年妇女都不行,似乎只认准自己母亲身上的味道。
杜若溪不能看孩子这么饿下去,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递给喂奶的保姆,衣服里藏着她的味道,没想到这次淘淘适应了。
晚上穆天凌回来,没看到妻子手上的戒指,询问一句,“钻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