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又聚集在局长王玥的房间里开会。
医政科的人说:
“医院现在除了两个失明患者和几个情况比较严重的患者外,其他患者大部分已经出院了。由于医院保密工作做得好,患者及其家属大都以为是食物中毒,并没有人知道是喝了假酒造成的,所以情绪比较稳定。
我们对院长说,如果你们想继续隐瞒的话,我们只好让古城公安局来办这件事。院长无奈,说出真情,说确实是‘甲醇’中毒,喝了假酒所致。县政府为了稳定民心,保护酒厂,统一口径,食物中毒,他们也没有办法。”
防保科的人说:“经过和村民们交谈,由于农村相对闭塞,他们也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说政府说是食物中毒,那可能就是实物中毒,至于妇女和孩子们为什么吃了没有事,他们也回答不上来。
后来和办喜事的人家交谈,由于新郎新娘不会喝酒,偷偷地以水代酒,侥幸躲过一劫,所以比较配合。新郎、新娘和他们的家人说,菜是他们自己种的,猪肉是杀了自己家养的猪,粮食也是自己种的,不可能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可能就是这些人酒喝多了,也并不知道喝了假酒。
我们问他们喝了什么酒?他们说是托熟人在北原酒厂买了两箱‘杜康’酒,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喝了一箱多,还剩几瓶,后来被政府来的人拿走了。
他们还说,出事后,政府并没有为难他们,派人来告诉他们说是食物中毒,不许他们乱说话。”
小海说:“经我们了解,有人造假酒是肯定的,且和北原酒厂有关,和政府好像也有牵连,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证实。”
王玥听完大家的汇报说:
“看来有人造假卖假是肯定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假酒会不会扩散,会不会继续有人喝?要是继续有人喝,那可就是大事了。明天,小海继续带监督科的人去找证据,我和其他人去找县委县政府,要和他们谈谈,看看他们怎么答复,采取了什么措施。”
接下来一天,小海一大早就来找秦厂长。
秦厂长找来一个小伙子带着他们去。小伙子说,制造点就在县城西头一个很大的防空洞里,防空洞的入口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子装着大铁门,看守很严格,一般人很难进去。
防空洞以前属于武装部,由于闲着,在政府部门的协调下,借给酒厂使用。我以前在酒厂干过活,给那里搬过东西,可后来他们就不让我们去了,里面很大很开阔呢。
果然,在城西有一个比较偏僻院子,四周用围墙围着,有一个大铁门紧紧地关闭着。小海告诉大家,分散开来,躲在不显眼的地方,观察院里的动静。
不一会,就见十几个农村打扮的人,晃晃悠悠的从西面走了过来。
来到大铁门前,一个人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就见一个人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打开大门,看着那些人进去后,又紧紧地关上门。
小伙子告诉小海,这些是干活的,都是外地人,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
这样,整个白天再也没什么动静,直到晚上,大铁门才打开,早上那些干活的人出来后,向西边走去。
回到招待所,吃完晚饭,小海和王玥商量后决定,晚上派人轮流到防空洞留守。
后来,据留守的人员回来说,后半夜有一辆汽车开了进去,汽车出来时车上好像装满了东西,遮盖着,看不清。
小海从王玥那里了解到,县委县政府已承认有假酒的事实,并已对假酒的扩散做了有效地控制,正在作进一步调查。
经过和王玥商量,为了进一步搞清事件真相,小海打算亲自去一次酒厂,看看具体情况。
离开招待所,来到酒厂大门口,小海告诉守门人,他是西山县百货公司的采购员,想到酒厂买酒,请帮忙联系一下。
守门人一听,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小海,等一等,马上有人来接你。
不一会,就见一个小伙子走了出来,自我介绍说他是酒厂销售科的接待员,欢迎您的光临。然后把他带了进去。
来到销售科,小伙子向小海滔滔不绝地介绍了北原酒厂的历史、‘北原’酒的知名度,并详细介绍了‘北原’酒种类、口味和价格等等,并说“北原酒”还获得过国家银奖,很受消费者欢迎呢。
认真听完介绍后,小海极力夸赞“北原酒”很不错,西山人喜欢喝的人不少,他将考虑订购一批。小伙子听后很高兴,也更为热情。小海接着问,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酒?
小伙子说如果还需要其他酒,可以到对面“外联办”联系。
进了外联办,一间很大的屋子,墙面上挂满了放大了的照片。照片有北原酒厂领导和茅台酒厂领导的合影,有和五粮液酒厂领导的合影,还有和汾酒、杜康等不少国内许多名酒厂领导的合影,很是让人眼花缭乱。
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士接待了小海。女士告诉小海,他们厂和国内许多名酒厂家结成联盟,能够以很低的价格从这些酒厂获得各类名酒。进价低售价自然低,我们的价格比外面市场上的价格低20%。然后开始详细介绍各种名酒的价格、口味等。
小海仔细听着,不住地点头,觉得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想赖也赖不掉,是到了该和厂长谈谈的时候了。就对女士说,我要的多,希望和你们厂长见见面,当面谈谈。
女士说完全可以,说完带着他来到楼上的厂长办公室。
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请进。”一声悦耳的声音传出。
推开门,就见一个衣着得体的漂亮女士从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小海和厂长相互打量着对方,都不由得一愣。看见女士,小海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女士除了具有超乎一般的光彩照人,漂亮艳丽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好像这个人有什么法力,使你不得不立刻产生一些想法。
美女小海见了不少,可这个女人不单单是漂亮,身上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劲却很少见。像西施,貂蝉,或者是昭君,又好像都不像,突然间,小海想起殷商时的妲己是狐狸精变的,也许就是这样也不一定。县委书记真是有福呀,小海感叹,也有点嫉妒。
女士看见小海,也不禁一阵惊讶,多么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呀,很少见呢。
走进门,就听那个女士说:“厂长,这个人要买咱们的酒,想和你谈谈呢。”
“好吧,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厂长。”女士说着话,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女士走后,小海问:“你就是潘厂长吧?”
“是,我就是,请问你是?”。
“古城市卫生局医政处的处长王小海。”
“哦,古城卫生局的?”听说是古城卫生局处长时,潘厂长脸色有点变化,神态也不自然起来。
“不错,是古城卫生局的,这是我的工作证。”小海掏出工作证递了过去。
潘厂长接过来看了看,脸上堆起动人的微笑说:
“原来是上级领导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呀,快请坐,快请坐。”
“不客气!”
坐下后,潘厂长动人地笑着问:
“王处长,不知您到我们酒厂有何公干呀?”
“潘厂长,公干谈不上,你难道就不知道医院一次就进去了近百十号人这件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作为上级主管机关岂能置之不理?”小海微笑着说。
“这倒是听说了,真不幸。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呀?”潘厂长故作镇定。
“真和你们没关系吗?可据我所知,近一百人住进医院,是假酒所致,是喝了用工业酒精勾兑的假酒,造成的‘甲醇’中毒,而假酒的来源地就是你们北原酒厂。”
潘厂长一听,很吃惊,连忙说道:“王处长,你可不要听别人瞎说,那都是谣言,县委县政府调查过了,可以为我们作证的。”
“是吗?不承认,那你们楼下的外联办是干什么的?老实告诉你吧,现在县委县政府,还有医院都承认是假酒中毒,并答积极应配合我们重新调查这件事。”
“是吗?”潘厂长脸色煞白,心想,古城市来人调查了,县委书记可能保不住自己了。
“如果你还不愿承认,那我再告诉你,假酒的制造窝点我们也查清了,就在你们城西的防空洞里。假酒的销售点我刚才也看过了,就是你们的‘外联办’,你们制造大量的假冒国内名酒,以较低的价格向市场推销,导致北原县名酒到处都是,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这…”潘厂长漂亮的面容有点扭曲,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小海看见,有些心疼,声音开始变得柔和了。说:
“潘厂长,我今天一个人来,就是想看看真实情况,想听听你们的真话。如果说真话,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继续故意遮掩、隐瞒说假话,我们也就只好通知古城公安局来抓人了,那时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潘厂长的眼泪终于下来了,让小海觉得,怜香惜玉的感觉油然而生,真想过去安慰安慰,可又觉得不是时候。
就听潘厂长流着泪说:
“王…王处长,你想听什么呢?”
“那就从你如何当厂长说起吧!”
“好吧。”潘厂长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厂长潘金凤原来是县城附近的村民,父母做主嫁给了一个在县城造纸厂工作的丈夫,丈夫憨厚老实。原想着结婚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结婚后,潘金凤发现,生活远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轻松快乐。丈夫就是一个普通工人,收入微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无奈之下,潘金凤就走出家门找活干,被北原酒厂招去做了临时接待员。
在一次接待新任县委书记西门东时,被西门东一眼看中了,并想尽一切办法追求利诱潘金凤。
潘金凤就想,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没钱财,二没背景,要想发财致富、飞黄腾达过上富裕美好的日子,就要依附权贵。不依附权贵,以自己和丈夫的能力,想要过上好日子,那几乎不可能。而依附权贵,自己唯一的资本就是自己的容貌,既然西门东有权有势可以依附,何不答应了西门东的要求呢?于是就答应了西门东。
谁知县委书记为潘金凤所倾倒,发疯地迷恋上了潘金凤,对她百般照顾,千般体贴,心肝宝贝一般。好多次动情地说:
“宝贝,我要把你从塌上搬到台上,让你风风光光,快快乐乐。”
果然不久,潘金凤就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工,后来再到车间主任、副厂长、厂长。县委书记还许诺,以后让潘金凤当局长,副县长。
“那假酒是怎么回事?”小海问。
当上厂长后,西门东为了表示对我的支持,通过他在关中省委组织部当副部长的表哥的引荐,带我到全国各大名酒厂家参观学习,并和这些厂家的领导合影留念。
回来后我就想,同样是酒,为何我们的价格只是人家的几分之一?我们还获得过银奖呢。于是我就想,既然别人卖的贵,我何不用别人的瓶子装上我的酒,岂不也能卖个好价钱?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就找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做假酒。
为了保密,不容易被别人发现,我通过西门东借用了武装部的防空洞,开始了假酒的生产。
开始的时候,我们用自己的酒浆,可我们的酒浆有限,再说也费事,后来就买来食用酒精直接勾兑。
为了迷惑别人,我专门成立了一个外联办公室,负责销售假酒。把参观学习时和各大酒厂领导的合影放大,挂在外联办的墙上,以和这些酒厂合作的名义进行销售,果然效果不错。西门书记知道这件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们要谨慎一些。
“那中毒假酒是怎么回事?”小海问。
“当了厂长后,我把我的几个亲戚都招到了厂里,其中包括我的丈夫和女儿。我的丈夫负责防空洞里的假酒制作,我女儿负责外联办的销售。前一段时间因食用酒精紧张,我丈夫由于不太懂,听说工业酒精也可以造酒,就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购进了十吨工业酒精,勾兑了一部分杜康酒
当我知道这件事时,已有两箱酒被卖了出去。我马上让人去追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张家村近一百号人中了毒。
知道有人中毒后,我马上通知西门书记,西门书记立即组织人进行抢救和安抚,并要求统一口径,说是食物中毒。”
“那没有卖出去的有毒假酒呢?”小海问。
“已经被我们销毁了。”潘厂长答道。
“谢天谢地,没有扩散,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县委县政府就没有来调查你们?”
“来了,只说让赶紧追查不要扩散。”
“为何政府这样袒护你们?”
“因为酒厂是县里最好的企业,县财政的一半以上来自我们酒厂,我们垮了县里损失最大。再说了,县委县政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得到过我们的好处,也不好意思处罚我们。”
“可现在怎么样呢,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一经查出可能要坐牢,还会牵连我的亲戚和其他许多人。”潘厂长眼泪更多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王处长,你要想法帮我,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呢。”潘厂长眼泪汪汪地看着小海,让小海又禁不住地心疼。
“这。。。这怎么帮呢?”小海不知如何回答。
“王处长,要是用钱的话,我这里有,随便你用,只要你能帮我摆平这件事,花多少钱都可以。”厂长不愧是厂长,有钱。
“我不需要钱”小海干脆地拒绝道。
“不要钱,那是不是想要。。。我?”
潘厂长也痴痴的望着小海,心想,能和这样的帅哥有点什么也不错,肯定比西门东强。小海也看着潘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