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街的后续工程进行地很顺利,小海还像过去一样,经常到工地去看看。
这天下午,在书院街工地察看之后,看着快到了下班时间,小海就早早回到家里。
走进家门,就看见小月姐和丈母娘还有一个老头坐正在客厅的沙发上说着什么。小月姐好像正抹着眼泪。
看见小海进来,三个人都站了起来,相互问好。
打过招呼,看见小月姐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小海问:
“姐,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父亲。”小月姐擦了擦眼睛,指着老头介绍到。
“啊,姐,你不是……?”小海本想说,你父亲不是死了吗?没说出口。
小月红着眼睛,看着小海很肯定地点点头说:“小海,他确实是我父亲。”
小海看着面前的老头,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个头中等偏高,腰板很直,微胖,花白的头发,浓眉,大眼,薄嘴唇,咋看和小月姐有某种神似。
就见老头微笑着伸出手说:
“你好,小海,见到你很高兴!”
小海急忙伸出手和老头轻轻地握了握,说:
“您好、您好,老人家,你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有话大家坐下说好不好?”小海本想叫一声爹,可自己从来没叫过爹,也叫不出口。
老头笑着说:“对,有话大家坐下说。”
坐下后,小海问起原因,老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老头名叫丁世聪,其父丁世春早年参加国民革命,是国民党的元老级人物,后任国民党中央政府高官。
在其父的安排下,丁世聪走出校门就到国民党的政府部门工作,加入了国民党,并很快升到了厅一级的官阶(官二代)。
抗战爆发后,武汉、南京等相继失守。为了安全起见,其父安排他到相对安全的内地关中省任民政厅厅长。
在一次募捐活动中,丁世聪一眼看中了小月的母亲,容貌秀丽,身材曼妙的杨柳。已有妻室儿女的丁世聪,被杨柳的美貌所吸引,立即对杨柳发起猛烈的追求。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段,金钱利诱的办法,最终把杨柳追到了手。
可原配夫人也是大家闺秀,并且有深厚的家庭背景,惹不起。于是就瞒着妻子,把杨柳当外室养了起来。
不久杨柳就为其生下一个女儿——小月。女儿粉妆玉琢,乖巧可爱,深得丁世聪喜爱。
在小月两三岁的时候,政治风云突变,国民党败走台湾。丁世聪一家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逃往香港,撇下了小月姐母子。
到了香港之后,倚靠在大陆时聚集起来的财富,丁世聪弃政从商,开始经营珠宝生意。生意越做越大,钱越挣越多。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小月母子的思念也越来越重。原想着也许很快就会见面,可一等就是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来,多少个夜晚,丁世聪都梦见自己可爱、乖巧的女儿,真不知道离开了父亲,女儿会遭受什么样的磨难,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
大陆改革开放后,放弃前嫌,欢迎华侨、华裔参加国家建设。当年你死我活的对手,尽弃前嫌,一转眼就成了座上客。
丁世聪得到这个消息后激动不已,当打听到政府不会对过去的国民政府旧部进行追究时,不顾家人的劝阻,毅然决然地回国,回到关中省,来到山村,寻找自己的女儿。
青山依旧在,人事两茫茫。青山还是那个青山,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山村却村变了,变得破旧了。街道还是过去的街道,房子尽管还是过去的房子,可已年久失修破烂不堪。
丁世聪反问自己,几十年过去了,国家还这么贫穷,还这么落后,老百姓还这么穷苦,我们这些当年的统治阶级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责不已。
自责之余,不由得又是心痛,心痛小月母子一定受了不少罪。来到昔日的家里,见到了杨柳,虽然上了年纪,可依然风韵犹存,。丁世聪回想着过去的美好时光,感觉愧对杨柳。
丁世聪问起女儿的情况,当听杨柳说女儿的第一任丈夫不幸早逝时,丁世聪放声大哭,心里那个痛呀,无以言表。后来听到女儿又找了一个丈夫,非常疼爱小月,丁世聪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接着,丁世聪跟随杨柳一起来到古城,看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儿。几十年的思念和心痛一时间爆发了出来,年近七十岁的老人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放声痛哭。
痛哭过后,看到女儿过得幸福、满足,心里也获得了很大的安慰。同时也衷心感谢未曾谋面的女婿,感谢女婿对女儿的悉心照顾。
今天见到女婿,第一感觉就觉得人不错,和自己的女儿也很般配。记起杨柳说过,女婿是局级干部,还比女儿小几岁,就又觉得小月还算有福气,所以对小海就另眼相看了。
就听老人感激地说道:“小海呀,我非常真心地感谢你,感谢你对小月的照顾和疼爱。”
“老人家,您说哪里话,小月姐是我妻子,对她好是应该的。”小海谦虚的看着老人,想岔开这让人伤感的话题,就接着问:
“老人家,你这次回来除了探亲还有其他事吗?”
老人笑了笑说:“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看望他们母子两个。我愧对她们呀,这些年让她们吃了不少苦,我要赎罪,我要补偿他们。”
“老人家,其实你也没有必要这么内疚,这都是历史的原因,我们个人能有什么办法?再说现在一切不都很好吗?”
“唉,话可以这么说,可我的良心过不去呀,我已电传香港公司,让他们电汇两百万美金给她们母子作为生活费、安家费,让她们的生活有所改善,后面的日子过的好一些,也算是对我良心上的一点安慰,也是对她们的一点点补偿。”
小海一听,觉得老人的口气有点太大,那时的人民币和美元的兑换价格大概是1:5,也就是说丁先生一次拿出一千多万人民币,那时的一千万可是个天文数字。于是就说:
“老人家,你想照顾她们我非常感谢,我虽然能力有限,可照顾好她们娘儿两个还是可以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老人摇摇头说:“小海呀,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可你是她们的亲人,我更是她们的亲人呀,照顾她们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呀。三十多年了。我什么也没做,让他们受苦了,这点钱算什么?是远远补偿不了的。我已近七十岁的人了,来日无多,小月是我的亲生女儿,将来我不在了,小月也是我财产的合法继承人之一。你就不要替她们推脱了,你总不能让我这个老人将来死不瞑目吧?。”老人很固执,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小海感觉到了老人的爱女心切,同时也知道老人经济实力非同一般。于是就岔开话题问:
“老人家,你这次回来还有其他打算吗?”
“另一个打算就是回来看看,看看能不能为国家做点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想在古城开一家公司,毕竟过去做了不少坏事,也算是又一种补偿吧。”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海心想,这话说的还差不多,清朝政府倒台,跑了一批。民国政府倒台又跑了一批。不知刮走了多少民脂民膏,将来肯定还会有人跑。老人今天能说出这种话来,证明还算有良知,还算有良心。想到这小海问:
“老人家,你在那边做什么生意呀?”
“主要从事珠宝经营。”老人答道。
“对珠宝我不太懂,都包括哪些呀?”小海问。
“主要包括: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古董、字画。”
听到古董字画,小海想起书院街挖出的那两个瓶子和钱大同那里的那两箱东西。小海试探性的问:
“老人家,你对瓷器了解吗?”
老人家笑了笑说:“了解、了解,还不是一般的了解。当年在大陆的时候,我就喜欢收藏古董字画,对瓷器更是情有独钟。”接着老人就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中国瓷器来。
老人说,中古瓷器起源于那朝我说不清,但我知道到了汉朝,中国瓷器技术已日渐成熟。
到了唐朝,瓷器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尤其是彩陶比较流行,有名的“唐三彩”就是唐朝瓷器发展的代表。
到了宋朝,瓷器制作开始割据分化,瓷器有了民间特色,更加多彩多姿,形成“官、哥、汝、定、钧”五大名窑的局面。
到明清时期,瓷器的发展达到了鼎盛时期,瓷器不再单调乏味,而是五光十色,丰富多彩:有蓝釉,祭红釉,豆红釉,黄釉,黑釉等等。
大明朝经过洪武、永乐、宣德、正统、景泰、天顺、成化,嘉靖等朝的发展,瓷器已以青花瓷为主流。
到清康熙年间,形成了以景德镇为瓷器生产中心的局面。康熙,雍正,乾隆是清代瓷器制造的最繁荣时期,品种繁多,千姿百态,风格轻巧俊秀,精工细作,产出了许多令人赏心悦目,很有价值的产品。……
小海听完老人滔滔不绝的介绍,知道老人是瓷器行家。就说:
“老人家,你对瓷器这么了解,我这里正好有两件瓷器,不知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哦,是吗?你也收藏瓷器?”
“呵呵,老人家,不是收藏,是偶然所得。”
“是吗?那你就拿出来我帮你看看。”老人很有兴趣。
“老人家,不在家里放,在我办公室的柜子里呢。办公室离家也不远,要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去拿,你说行不行呢?”
“行,你去拿吧。”老人很爽快。
“老人家,你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小海起身,让小月姐在家里找了两块厚实的棉布,卷了卷,拿在手上就出了门。
不一会,小海就抱着两件东西回了家。
放在桌上,打开棉布一看,果然五彩斑斓,让人赏心悦目。
老人大概看了看,有些惊喜。接着又从带来的皮包里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地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看完后,老人满面笑容地放下放大镜说:
“这是一对正宗的明朝正德年间官窑作品,无论品相还是做工都很完美,极为少见。按现在香港拍卖市场的估价,单只在五百万港币左右,两只超过一千万港币,折合人民币也就一千多万吧。”
“啊,这么贵!”小海大吃一惊,原想着应该有点价值,可那能想到这么值钱。
“其实这不算什么,清朝年间的宫廷瓷器,价值超过几千万的不少,有的稀有品种甚至上亿港币。”老人平静地说。
小海想了想说:“老人家,你看我也不懂瓷器,你要喜欢,你就留着,你要是不喜欢,就帮我卖了它们。”
老人笑了笑说:“行呀,那我就帮你卖了它们。”
小海点点头说:“老人家,我还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说说看。”老人微笑着。
“老人家,我是这么想的,小月姐现在没有合适的工作,在别人那里干临时工,我很不放心。而我平时的革命工作又比较忙,整天早出晚归的,没有过多的时间陪她,她一个人呆在家里肯定比较闷。如果你想在古城开珠宝公司的话,我们就以这对瓶子入股,让小月姐也加入你们公司。这样一方面小月姐有事干就不会闷了,另一方面我们有了自己的事业,您也就不用多操心了。你老人家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呢?”
老头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小海,心想,这小伙子还真不错,不但热爱自己的革命工作,更关心自己的家人,有了钱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媳妇,真让人感动。忙说:
“好呀,我也正有这种想法,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就更好了。这样既能让我的小月有事干,同时也支持了你的革命工作和古城的改革发展,真是三全全其美呀。”
小月一听了这话,连忙摇头说:“不行、肯定不行,我什么也不懂,怎么干呢?。”
“呵呵,傻孩子,不懂就慢慢学,我在香港找两个人帮你,慢慢就会好了。”老头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老人家,咱就这么说定了。”
“行,就这么定了。”老头肯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