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清查工作是非常细致而辛苦的,大家分工协作,相互配合,夜以继日。工厂里的财务人员也积极配合,因为他们明白,懈怠和抵触可能会让他们立刻失掉饭碗。
在大家忙着进行财务清查时,小海走访了一些基层的干部和职工,大家对厂长劳有得意见很大,总结起来主要就是腐败、挥霍无度。
这天,小海刚从外面走访回来,就听见有人敲门。
随着小海一声“请进”,国资委考核监督处漂亮的副处长叶航走了进来。
进门,未说话,先红脸,叶航说:
“王副市长,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小海一听连忙笑着说:“当然,当然方便,快请进来坐吧。”
说着话,站起身,谦让着和叶航一起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秘书小郭倒好茶,轻轻地退出,关上了门。
近距离的细看,叶航那可真是个美女。秀气的齐耳短发,鹅蛋脸,杏眼桃腮,皮肤晶莹剔透,很是细腻,脸上看不出一丝皱纹,完全不像三十几岁的样子。上身穿一件白底花衬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底下浅蓝色的牛仔裤紧绷绷的,弹力十足。一双雪白如玉的双手,交叠着放在紧紧并拢的腿上,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沉静如水,美若玉兰。
小海笑看着叶航问:“叶处长,有什么话现在可说了吗?”
叶航微微一笑:
“王副市长,我是想告诉你,在这几天的账务清查中,我发现了一些我觉得很严重的问题。”
“是吗?继续说下去。”
“根据我以前在企业工作的财务的经验,和我在国资委考核监督处的工作经历,我觉得很不对劲,所以想向您汇报一下。”
“哦,叶处长,有什么你觉得不对的,就大胆的说出来,错了也不要紧。”小海道。
叶航停了停,轻启红唇道:
“第一个问题就是,国棉一厂每年的招待费用就达到三四百万。我算了算,每天的招待费就达一万元之多,尤其是对一个发工资都困难的企业,这样的数目也太大了,这里面肯定什么有问题。”
小海笑着听了点点头说:“叶处长,你说的不错,三四百万招待费,数目是不小,肯定有问题,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如果说招待费用高有问题,那和后面发现的问题比起来,公款消费就是小问题了。”
“哦,是吗?还有更大的问题?”小海惊讶地问。
“是,王副市长。”
“那你就仔细说说。”小海道。
“王副市长,我仔细查看过了,从厂长劳有得当厂长以后,一直和香港公司做纺织品出口生意。
第一年主要是和香港一家名叫‘天龙纺织品贸易公司’做出口生意,款项回收很及时,没有拖欠货款的现象。
可是从第二年开始,与‘天龙纺织品贸易公司’的业务就中断了,却换成一家名叫‘新天纺织品贸易公司’的香港公司,开始进行同类型的纺织品出口贸易,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断。”
“有什么不对吗?”小海问。
“做纺织品贸易并没有什么不对,奇怪的是自从第二年和‘新天纺织品贸易公司’进行贸易之后,货款拖欠严重,每年都有大笔的货款收不回来。
按道理说,拖欠款项严重,国棉一厂应该及时终止贸易才对,可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每年和香港‘新天纺织品贸易公司’的贸易照样进行,且不断增大。
四年来,香港‘新天纺织品贸易公司’已总计拖欠国棉一厂货款达到九千多万元之多,可贸易出口还在进行。
我估算了一下,与‘新天纺织品贸易公司’的交易,国棉一厂不但不挣钱,每年还把厂里的本钱搭进去不少。”
叶航一气说完,有点气喘吁吁的样子。
“是吗?”小海听了很吃惊,“怪不得劳厂长说资金不足,原来原因在这里。”
听了这话,叶航严肃地看着小海说:
“王副市长,事情如果像您想像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只怕没这么简单。”
“哦,叶处长,你是说这里有问题?”
叶航点头说:
“当然,王市长您仔细想想看,有谁会傻到做赔本买卖?就算是上当受骗,也只能是一次。那有明知是赔本买卖或上当受骗,多年来还要坚持不懈地做下去?以我的感觉和工作经验,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知该不该说?”
小海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叶航,“叶处长,有什么不该说的,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清查,有什么你就大胆的说,我保证言者无罪。”
“有人想卷款逃跑。”叶航郑重地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四个字。
听了这话,小海大吃一惊。忙问:
“叶处长,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卷款私逃?”
叶航肯定地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人确实想掏空国棉一厂,想卷款逃跑。”
小海想了想,觉得也是,有谁会做亏本买卖,除非另有图谋。忙说:
“叶处长,听你刚才这样一说,我的感觉也很不好,可是我们要有证据,不能空口说白话吧?”
“可以调查取证呀。”
“如何去着调查取证?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航笑了笑说:“王副市长,我觉得应该先找销售科的人问问具体情况,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再商量该怎么办,你觉得呢?”
“对,找销售科,他们应该了解情况。”
小海说完话,站起身,打开门,对站在门外边的秘书小郭说:
“小郭,你去销售科,把销售科长找来,就说我有话和他谈。”
“是,市长。”小郭答应着走了。
不一会,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敲门走了进来。自我介绍姓唐,是销售科科长。
小海微笑着让唐科长坐下,然后客气地说:
“唐科长,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唐科长忙谦身道:“王副市长,有什么问题您就直接问吧,我一定实话实说,我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
“呵呵”小海笑了笑,觉得唐科长很识时务,就笑着问:
“唐科长,你们国棉一厂和香港方面有贸易往来吗?”
“有,从劳厂长上任以来,一直和香港方面有贸易往来。”
“那你对你们国棉一厂和香港方面的贸易情况又了解多少?”
“对香港贸易一直是劳厂长自己亲自管、亲手抓,我们销售科基本无权过问。”
“是吗?那你们国棉一厂和香港方面是如何联系的?”
“劳厂长来到国棉一厂后,把自己的儿子劳有才和一个名叫张拓的年轻人调到了我们销售科。两人在销售科呆了没有多长时间,厂里因和香港方面有贸易往来,就在香港设立了一个办事处,劳厂长就把自己的儿子派到香港去常驻,后来那个叫张拓的也被派到了香港。香港方面的一切事务都由他两个全权负责,我们销售科无权过问。”
小海听了这话觉得,劳厂长能把自己儿子之外的人派驻香港,一定有原因。就问:
“香港办事处就两个人?张拓又是谁?”
唐科长说:
“香港办事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张拓开始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后来听到有人说,张拓是我们古城纺织集团公司张总经理的儿子。”
“是吗?”小海一听,立刻明白了,市委市政府拨给纺织城的四千万扶持资金为何国棉一厂一家就得到了两三千万,主要原因原来在这里。
“是,确实如此。”唐科长肯定地回答。
小海听完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叶航问:“叶处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叶航摇了摇头。
见叶航也没有什么要问的。小海说:
“唐科长,谢谢你的合作,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出去后不要对人说才对。”
“是,王市长,您放心,这些我都明白。”
唐科长走后,小海看着叶航说:
“叶处长,看来你的感觉也许是对的,可就算对,就算他们真的要逃跑,那也要有证据才行,你说是不是?”
“是,王副市长。”
“叶处长,这方面你是专家,那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比较合适呢?”
“噗嗤”叶航出声地笑了,很动人。说:
“王副市长,真没想到,您还这么谦虚呢。”
小海看着叶处长如花的笑容,笑了笑说道:“叶处长,我是人,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吧?”
“也是,是人不是神,这才更真实。”
叶航接着认真地说道:
“王副市长,据我所知,如果他们想逃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投资移民。”
“哦,投资移民?办理起来能那么方便吗?”小海问。
“当然,市场上有专门办理移民的公司,只要你交够钱,没有办不成的。”
“是吗?那他们要是真的投资移民了,那该怎么办呢?”小海担忧起来。
“不要紧,按照香港投资移民的规定的,投资者投资1千万港币,连续七年无不好记录方可获得永久居留权。按他们到香港的年限,最多也就是获得逗留权,还不是香港的永久居民。如果是永久居民只怕就不好办了。”
“是吗?你是说还来的及?”
“当然了,劳有得不是还在楼下吗?据我看,应该还来得及。”
“叶处长,那以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才比较妥当呢?”小海问。
叶航想了想说:“我想我们先不要声张,先到公安局出入境管理部门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海对叶航对这方面这么熟悉很是不解。忙问:“叶处长,你对这些熟悉吗?”
“当然了。不瞒你说,我老公就是外交官,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参赞。耳闻目染,我对这些还真比较熟悉的。”
“是吗?原来是这样呀。”
小海微笑着,又仔细打量了叶处长一番。说:
“好,叶处长,那就按你说的,先不要声张,你先负责去公安出入境管理部门去查查,等查出了结果我们再商量怎么办,你看行吗?”
“行,我这就去查。如果别人问起来,您就说派我出去办事去了,您觉得怎么样?”
“行,就按你说的,你去调查,我等着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