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叶航从香港带回来的信息和资料,小海认为该是和厂长劳有得进行谈话的时候了。
自从知道劳厂长偷偷办理移民之后,小海特意派人暗中监视劳厂长,以防他逃跑。而劳厂长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完全没了往日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神气劲,脸上尽是不安和担忧,因为他心里有鬼。
让秘书把厂长劳有得从楼下叫了上来后,小海告诉小郭,关上门,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劳厂长惴惴不安地走进门,在沙发上坐下。小海看着劳厂长说:
“劳厂长,本来很早就想和你好好谈谈,可由于对你们国棉一厂的情况不太了解,无法交谈,所以耽误了一段时间。现在好了,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我对国棉一厂的情况也算了知道了一些,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觉得应该是我们好好谈谈的时候了,希望你能言无不尽。”
“是,王副市长,我一定言无不尽。”劳厂长看着小海,不知小海要谈什么。
“劳厂长,我们从你们的财务上发现,你们厂每年的招待费就达三四百万。我估算了一下,只招待费这一项,就够你们厂一万多职工吃一个月的,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王厂长,是不少,可你也是领导干部,国内的情况我想你比我也许更了解,公款吃喝成风是事实。我们这么多招待费,有一部分确实是用于招待客商的必要开销,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接待各级领导的开销。
除了主管上级领导外,我们还要应付包括工商、税务等部门,只要是有权管着我们的,无论是哪个部门,无论官职大小,到了我们这里来那都是老爷,我们不能怠慢也不敢怠慢。好吃好喝招待完了还不算,走的时候还要送上一份不错的礼物,让领导们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就这些还不够,逢年过节,还要奉上一份礼物,表达表达我们的心意。否则的话,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他们会让我们过不去,那样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小海听了,暗自点头,劳厂长说的一点都没错,大吃大喝,公款消费已经疯狂了不知多少年了,三四百万不少,但可以肯定,比劳厂长花的多的多的人大有人在。
小海眼睛盯着劳厂长问:“劳厂长,既然公款吃喝是迫不得已,那就暂且不谈。我再问你,你们国棉一厂是否和香港方面有业务往来?”
“有,自从我上任以来,我们和香港方面一直有贸易往来。”劳厂长虽然有点吃惊,但不知小海知道了什么,所以没有失态。
“那货款回收的怎么样?”小海问。
劳厂长看着小海,小心翼翼地回答:“货款回收不是很顺利,欠了我们不少款项。”
“那为什么国棉一厂开始的时候和‘天龙公司’进行贸易,后来却中断了同‘天龙公司’的贸易,改为同‘新天公司’进行贸易?”
“那是因为我们和‘天龙’公司的贸易不合适继续做下去了,就改为和‘新天公司’贸易了。”劳厂长开始躲闪小海的目光。
“是吗?那我问你‘新天纺织品贸易公司’的老板是谁?”小海直视劳厂长。
劳厂长感到了不祥,急忙答道:“是。。。香港人,对,‘新天纺织品贸易公司’的老板是香港人。”
“是吗?你肯定?”
“是,我肯定。”
小海微微一笑:“可据我所知,‘新天’公司的老板根本不是什么香港人,而是我们内地人。”
劳厂长的额头上开始出汗了。说:“应该。。。不会吧,我们做过。。。调查的,难道他们换了老板?”
小海笑了笑,“劳厂长,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新天’公司的老板不但是我们内地人,而且就是你们国棉一厂住香港办事处的两个代表,你的儿子劳有才和另外一个名叫张拓的人。”
听了这话,劳厂长的冷汗珠子下来了,口齿开始不清:“王。。。副市长,这。。。纯粹是谣言,是有些人故意造谣。”
“是吗?你不承认?你认为是别人造谣?那你看这是什么?”小海说着话,举起叶航从香港带回来的‘新天’公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
劳厂长脸色煞白,冷汗直流。“这。。。。”
小海看着劳厂长张口结舌样子,接着说:
“劳厂长,你们从四年前就开始把与香港‘天龙’公司的直接贸易,改为国棉一厂先把货物卖给‘新天’公司,再由‘新天’公司把货物卖给香港‘天龙’公司。在此过程中,‘新天’不断地节流国棉一厂的货款,四年累计已达九千多万上亿元了,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卷款私逃吗?”
劳厂长的脸变成了死人脸,说:“没有。。。没有想。。。私逃。”
“是吗?没有想私逃?那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小海拿起跟前的资料,向劳厂长举了举说:“这是你们三个人偷偷办理香港投资移民的记录,不想跑你们办移民干什么?”
“这。。。。”
“我再告诉你,在香港方面,我们已经通过有关人员对香港入境处和工商管理部门进行了申诉,并已记录在案,现在你们就是想逃,只怕也不可能了。”
劳厂长现在的样子,就像半夜里梦见了鬼,除了恐惧就是恐惧。
看着老厂长的害怕的样子,小海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厂里的钱拿回来,让工厂正常运转,让职工们有饭吃。劳厂长他们虽然是人渣,可也不能逼急了他们,让他们狗急跳墙,要给他们一线生机,让他们配合自己的工作才行。于是就温和地说:
“劳厂长,按道理说,我们之间并无恩怨,这是我的工作,我是对事不对人,我也不想和你们过不去,我也不想把你们的路都堵死。再实话告诉你,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正式报案,不报案的原因就是想给你们留一条生路。你要知道,如果报案的话,近一亿元的经济大案,按照我们国家现在的法律,你们三个都够枪毙的资格了。”
快要绝望的劳厂长,听到有生路,脸上出现了希望。说:“王副市长,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好,有这个态度就好。那我问你,你真的想跑吗?”
劳厂长迟疑地点点头。
“劳厂长,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作为厂长,有权力、有地位,也不缺钱花,为什么还要逃跑呢?”
“我是想跑,正如你所说,我算是有点地位有点钱,可我心里不踏实,我的财富有多少是能见光的?说不上明天早上起来就没有了呢。
再说了,通过这些年当厂长我也看清了,从上到下,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你看他们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他们不是在想方设法为人民服务,而是在想方设法捞钱,玩潜规则,想方设法榨取广大劳动人民的劳动果实。这也就是为什么其他国家的官员都在公布自己的个人财产,而我们喊了几十年公布领导干部的财产却无法实施的原因。
他们不是不愿公布,而是不敢公布,就像我一样,见不得阳光,经不起考验。如果公布了他们的财产,那他们的后半生将在监狱里度过,就失去了人模狗样,耀武扬威的资格。有这样一些人掌握着着权力,我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前途会怎样?既然对未来没有信心,那我为什么不赶紧想办法捞一些钱,到那些社会和生活环境比较好的地方,去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呢?同时也为子孙后代的长远发展打好基础。再说了,我们国家卷款逃跑的官员还少吗?我想我绝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可现在怎么样呢?你知道后果吗?”小海问。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能怪我运气不好罢了。”
小海看着劳厂长的神态,笑了笑说:
“劳厂长,其实一切没你想得那么悲观,现在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儿子想想,他年龄还小,后面的路还很长,你说是不是?”
“唉,王副市长,要不是为了我那个儿子,我也没有必要这么想不开呀。”
“好,那就算是为了你儿子,你是不是也应该配合我们的工作?”
劳厂长艰难地点点头问:“那依您王副市长的想法,我应该怎么做?”
看着劳厂长有了配合工作的意思,小海说:
“劳厂长,我前面说过,我们无冤无仇,我对事不对人。我们了解此事后没有到公安机关报案的原因,就是不想把事做绝,给你留条后路。”
“王副市长,您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吧。”
“劳厂长,我是这么想的,按照现在的情况,你们想跑肯定是没有希望的了。那就只有想法减轻罪行这一条路了,要让香港那边的‘新天’公司尽快的把拖欠国棉一厂的钱打回来。钱打回来了,就没有了诈骗贪污的嫌疑,没了诈骗贪污的嫌疑,其他就好办了。”
“可是。。。”劳厂长欲言又止。
小海看出劳厂长还有顾虑。就说:
“劳厂长,香港那边的情况我是大概知道一些的,两个年轻人在那边可能也花费了不少,你们也进行了投资,财产变现也需要一个过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五天的时间,让香港那边先打回六千万,然后再给你五天的时间,让那边再打回不少于两千万。做完这些之后,我们再商量如何善后。你看怎么样?”
“王副市长,这。。。。。”劳厂长还在犹豫。
“劳厂长,我和你说过,我不想赶尽杀绝,我想给你和你的儿子留条后路。你可以不忙着回答我,我给你半天的考虑时间,下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和香港那边打电话进行沟通。如果到时你还没有想好,那我就只能报案了,让警方来解决了。现在有这么多证据,我想谁也无法阻止办案人员办案了。”
劳厂长低头想了想说:“行,那我考虑考虑,下午我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