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我居然没死呢?当我睁开眼,阳光扑面而来,刺激得我马上又闭了回去。后来据医生说是是一个女孩子打了120送我来的,她还替我交了住院费。青果,一定是青果,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原来青果一直就在我身边,可为什么我总是找不到她呢。
我记得很清楚,在我昏迷之前,我在围观的人群中努力寻找着米欧的身影,希望他能出手相助,但让我失望的是,我看到米欧却木然地站在人群里,当他的目光与我在空气中相遇时匆忙低下头,然后迅速转身离去。世俗功利的米欧,我胆小如鼠的同窗好友,再一次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
在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我的人原来少得可怜,可为数不多真正关心我的青果我却伤透了她的心。想到这里,我深感自己罪孽深重。想到这里,我突然就热泪盈眶,汹涌的泪水喷薄而出。
这个世界没那么紧张,一切都是人为的。我看着窗外,那里阳光灿烂。我脑子里浮现出那些昨日面孔,她们都是如此亲切可人。当我自以为是试图承当下所有责任和重托时,它们却纷纷潮水般悉数退场了,所有的一切都去了它所应该选择的地方。责任和义务也是善良的,它们的暂时离开是挽救我,让我浑身轻松。
是的,我还活着,并且将一如既往活下去,大步流星奔向光怪陆离充满不可知的新生活。我恨不能日行八万里。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新生活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它已经向我大开方便之门,生活终于露出了它善良的牙齿。
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一个月,伤口逐渐愈合了。我想出院,医生坚持还要再观察治疗一段时间,可我哪听得进去,坚决办了出院手续。住医院可比住五星级宾馆还要贵,再住下去我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从医院出来后我重新打起精神经营我费尽心血创建的公司。但公司在青果带走一半资金,也因为我的住院疗伤疏于打理元气大伤,业绩凋零,几个业务员都走掉了,青果的弟弟小菜也在我出院后不久悄然离开。
别的人离开我并不太在意,走了再招几个就是了,只是小菜一走我自此就可能完全断掉了与青果之间的联系,这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痛,我这才真切意识到青果对我的重要性。
我打青果的电话,可她的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我去以前她经常去的地方找过她,但都没有看到她熟悉的身影,她仿佛在一夜之间从我的身边彻底消失了。
以我的估计,青果应该还没有离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否则那晚我受伤后她不会及时出现,并把我送进医院。很有可能就住在我周末的某个地方,只是不想让我再找到她罢了。
我很多次打青果的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关机,或许她已经改换了号码。她弟弟小菜的电话也关机,也许是在她的授意下同样更换了电话号码。看来青果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她不想再见到我。或许人生本身如此,失去的东西将永不再来,永不回头了。
之前我以为新的生活将会有新的面貌,可当旧有的生活全部将我抛弃后我才发现新生活失去了坐标和方向。我感到极度迷茫,无法得知我该何去何从。以前的生活如此令人留恋,哪怕辛苦和忍受屈辱也值得。
多少次我徘徊在以前生活的入口,寻找着以前生活的痕迹,企图再次迈进过去那扇大门。可我发现所有的大门都已经纷纷关闭。回头的路全部被堵死。这世界上也许从来都没有过回头路。上学时看的卡夫卡的文章,很多都已淡忘,只有一句话铭记在心:有天堂,但没有退路。是的,天堂有路,地狱无门。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彻底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好做生意吧。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该回来的东西迟早总会回来。我全情投入到业务当中去,重新联系以前的客户和厂商,我马不停蹄,不敢让自己歇下来,一闲下来那些往事就会如影随形,纠缠着我,折磨着我,压抑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千头万绪,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几次不成功的业务谈判让我的心劲越来越弱,挣钱的欲望越来越小,有的时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一切究竟有多大的意义。
否极泰来,不久后我终于做成了一单生意,数额虽然不是很大,但对我多少是个激励,心情大好,情绪一好我就想花点钱庆祝一下,于是请客户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喝了点白酒,三个人喝了一瓶白酒,喝得十分尽兴。大家都很高兴,这两个客户就说要请我去酒店玩,我心想回去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跟他们去了。
我们就近去了厚街的一家名字叫宝莱坞的酒店,这家酒店从饮食娱乐桑拿都是一条龙服务,据说服务态度和服务水平都非常好,服务水准堪称ISO标准,并且那里面的女孩子都很放得开,玩起来十分疯狂,以前我只听说没去过,这次去正好开开眼界。
这两个家伙应该是宝莱坞的常客,怀里揣着贵宾卡,进了酒店后有门迎小姐直接带我们进了KTV包房。客户老鬼刚点了一瓶洋酒,穿着旗袍的KTV妈咪就笑得花一样进了房间,马上让人送上了果盘和小吃。
妈咪的脸笑得花儿一样,说:“你们两个坏家伙,可有好些天没来了。最近又跑到哪里抠女去了,我还以为你们把灵玉妹妹给忘了呢。”
原来这个徐娘半老的妈咪艺名叫灵玉,灵玉这个名字亏她想得出来,看她那满脸的浓妆,少说也有三十二岁,居然还叫这么水灵的名字,简直让我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