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郑天浩已经妥协了,在我不断地攻击下他的神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坚守不住阵地了,这无疑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我给魏静静打电话,告诉了她郑天浩已经同意帮我的喜讯。魏静静先祝贺了几句,然后问:“你的铺面找好了吗?”
我说:“还没有,不好找啊,首先转让费太高,再是地理位置也都不理想。”
魏静静沉吟片刻说:“先别急,你慢慢找,我给你想想办法。”
我连忙说:“那就劳烦你了。”
犹豫中的郑天浩没让我等多久,几天后同意跟我合作,但同时也提出,饭店盈利后就一起开间影音书店。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还是放,只要郑天浩在我就不怕。我都想好了,饭店开业之前在媒体上以厨神重出江湖炒作一番,有郑天浩这块金字招牌捏在手里,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接下来唯一的难题就是找铺面了,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早晨起来买张报纸,在转让信息上找对我有用的消息,看到合适的就打电话过去问问,如果对方有诚意就过去看看。
但是大多都不那么令人满意,只有一家做过对比后感觉还算凑合,地理位置和室内设计都还不错,面积大约是两百平方,以前是一家火锅店,老板自己说是要去外地发展,急于脱手,但转让费要的很高,他一开口就要二十五万,口气很硬。
但我后来在饭点去观察过,对面那条距离不足五米远的街道上的饭店生意都很好,奇怪的是这家火锅店这一排的生意都很冷清,火锅店的生意就更差,晚上七八点钟正是吃饭的点,可店里入座还不到一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决定再等等,把他先晾着,等着他来找我。后来我把郑天浩叫去看了看,郑天浩撇撇嘴,说:“要不你干脆做火锅吧,火锅不用大厨,会配料就行。”
郑天浩这种暧昧的态度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心里没了底,特别害怕郑天浩又改变主意,小声愤愤地嘀咕了一句:“我恨火锅。”
郑天浩却听到了,一脸无赖地说:“你恨火锅干什么,火锅跟你有仇啊?”
我狠狠地瞪了郑天浩一眼,恼怒地说:“你少废话,做火锅我要你干什么。”
我打电话征求魏静静的意见,她不置可否地说:“没看出来,你还天生就是一个奸商。”
我得意地笑了笑,说:“好歹咱也做过几年生意嘛,道理是相通的。”
魏静静说:“餐饮这个行业很怪,人们特别喜欢跟风,所以选地点十分关键。这样吧,那家火锅店你也别惦记了,我有一处铺面,以前租给人家做仓库,现在那个老板欠我很多房租,我不想租给他了,收回来租给你吧。”
我说:“你那位置怎么样啊。”
魏静静说:“还不错,现在虽然看起来不算繁华,但这里对面正在修建广场,还有一个花园小区,要不了几个月广场一竣工这里人气就旺了,以后生意会很好的,你还省了一大笔转让费。”
我喜不自禁地说:“是不是真的,你这么照顾我啊。”
魏静静不耐烦地说:“相信我,不会骗你的。你要不相信我明天带你去看看。”
我说:“好的,好的。”
第二天魏静静开车带我去了那个仓库,附近确实在修建一个花园小区和购物广场,并且已经即将竣工。魏静静的铺面正好在小区和购物广场之间,楼前一片开阔的大马路,已经有几家饭店开业,虽然因为人流少生意现在还比较清淡,还是有几家饭店正在装修当中。
魏静静之前打了电话给租她铺子的老板,他正在仓库里等着我们,到底是欠了人家的钱,见到魏静静显得低声下气的。我们进去看了看,仓库很大,上下两层,每层有近三百个平方,水电暖齐全,到处都是咸鱼,满屋子鱼腥味,库房里显得凌乱且肮脏,熏得我呆了几分钟就赶紧蹿了出去。
魏静静正在跟仓库老板说话,两个人显然发生了争执,魏静静情绪显得很激动,仓库老板正在低眉顺眼地据理力争。这个时候我不方便过去,就远远站着等他们说完。
大概无法有效沟通,魏静静忽然朝我招招手,示意我上车。上车后魏静静半天没说话,我也没开口。她努力缓和了一下情绪,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十分满意地说:“除了鱼腥味比较重以外,真的都很好,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我们在这开了饭店,别的那几家估计都要关门了。”
魏静静冷冰冰地说:“你别乐观得太早了,做生意没你这样的,都是先要做好折本的打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别搞得跟这个人似的,连房租都交不起。”
其实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想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适得其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刚才似乎在吵架,发生了什么事?”
魏静静气愤地说:“都他妈是些什么东西,好心没好报,我看他刚起步资金不宽裕,对他一直都很宽容,两三个月房租没交也没催他,可这家伙一直拖到现在也没钱交房租。我刚才要把铺子收回去,他居然跟我谈条件,真他妈不是东西。你没见他那副无赖样,人就算再穷,也不能没点气节。”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魏静静冷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怎么办?对付这种人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劝慰说:“你可别乱来,大不了我不做这个生意了。”
魏静静不耐烦地说:“这跟你没关系,没你什么事。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连他都对付不了那我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我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替那个可怜的家伙感到十分悲哀。气节?气节是个好东西啊,魏静静大概很多年没穷过了,可对于一个朝不保夕的穷人来说,谈论气节这玩意显然很不靠谱。对穷人来说,气节实在是件过于昂贵的奢侈品。
不管魏静静用了什么手段,我还是顺利接受了那个铺面,魏静静顺理成章变成了我的房东。
接手之后我就紧锣密鼓地开始动手,先去找了我一个学艺术设计的校友,请他为我的饭店设计装修,同时花钱请人去清理仓库,把里面的杂物和鱼腥味清理干净,这些搞完之后又去找来装修队装修。
这些琐事都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弄的,郑天浩人虽然来,但是明显缺乏热情,态度很不积极,而且这个人在这些事情上比较马虎,交给他办总是特别磨叽,我干脆让他回家休息,免得给我帮倒忙。本来还指望李玉能帮着我点,可这个家伙比郑天浩还磨叽,他的破事也特别多,一会接一个电话,一转脸可能人就不见了,他也指望不上,只好我一个人盯着。
装修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劳心费神不说,扯皮的事情还特别多,我累得腰都快断了,一个人感觉特别无助,欲哭无泪,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挫败感。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不是有一股强烈的挣钱干事业的欲望支撑着,我随时都有放弃的冲动。
装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支撑不住了,想发飙骂人可不知道骂谁,只能晚上收工在回家的路上自己一个人拎着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冲着夜空狂骂,像一条丧心病狂的老狗一般狂吠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