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刘芬一家三口坐了一会,我始终感觉到一种尴尬,一时半会也摸不透他们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刘芬和她妈目光躲闪的样子更让我浑身不自在。
既然吃不透他们的居心,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又陪他们稍作一会,决定开溜。我站起身,笑了笑说:“叔,姨,你们坐着吃,我还有点事要小忙一会,就失陪了。”
见我要走,刘芬的母亲连忙说:“小摆,你先别着急走,再坐会,我们还有点事跟你说。”
我心里一惊,估计刘芬她妈又要说那点破事。这母女两真是有毛病,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为什么她们总揪住我不放呢,难道偌大的兰州城就我一个未婚男人了吗?
我不情不愿坐下来,低着头,不想看这讨厌的母女。
刘芬的母亲徐徐说道:“小摆,过完年刘芬就二十八岁了,搁以前就是大姑娘了,婚姻的事今年我就想给她解决掉。你也知道,过年的时候亲戚们都要上门,大家坐在一起能谈的不就是刘芬的婚事吗。你说,刘芬都二十八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让我们老脸往哪搁?”
我说:“那你们就赶快给刘芬张罗吧,把要求和标准降低点,这样也好找点,其实适龄未婚的男青年也是一抓一大把。”
刘芬的母亲摆摆手,说:“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把标准降低了就能招到合适的,那就不是问题了。钢球厂的工人倒是有不少追刘芬的,可那些工人都没什么文化,每个月就那点死工资,我们刘芬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老爷子也附和着说:“刘芬到底读过大学,这读过大学的和没读过大学的文化差异太大了,凑合在一起也过不到一块去,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最后都离了。”
我心里想,这跟他妈的读过书没读过书有吊毛的关系,无非都是钱在作祟,读过几天书的要求高,没读过书的赚不到能满足她们欲望的人民币。矛盾焦点在这里,根本不是扯淡的没有共同语言,读过书的人思想也不比没读过书的高尚到哪去,反倒是一身臭毛病。
刘芬的母亲接着说:“实话跟你说吧,我跟她爸带着她参加了不少相亲会,说难听点,去参加相亲会的男人简直都是垃圾,连一个优秀点的都没有。亲戚们介绍的相对要好点,可还是没一个能成的,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毛病,我们老两口都快愁死了。”
刘芬不满地瞪了她妈一眼,说:“妈,你别说了,说得我好像没男人要似的。”
刘芬她妈用罕见强硬的态度说:“你闭嘴,今天你没有发言权。为了你的事,我们**多少心?整天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你是七仙女啊,七仙女嫁的也不过是董永,我就不信,你比七仙女还强?”
刘芬她妈这话说得解恨,现在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她妈把他们惯的,还是自己把自己惯的,一个个自视甚高,一个比一个狂,好像嫁给总统都吃了天大的亏似的。刘芬姿色一般,身材无甚特色,学历大专,不过是个小工人,可也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兰州市市长。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那句深深伤害我自尊心的话:你没做错,是你这个人错了。这是全天下最冠冕堂皇最无耻的谎言,也是最真实的谎言,如果你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你做任何事都是没有意义的。
老爷子见我不说话,说:“小摆,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就没一点看法吗?”
我说:“我麻木了,没什么看法。过完年我也三十一岁了,打算找个持家过日子的结婚了,不能继续晃荡下去了,社会毕竟还是以家庭为单元格计算的。”
刘芬的母亲高兴地说:“你这么想就对了,我们家刘芬虽然有点小毛病,可还是挺持家的,从不乱花钱。虽然不太会做饭,洗衣服也总是洗不干净,可成了家这些事慢慢就会做了。你们当初也谈过,现在可以接着谈啊,我和他爸都支持你们处对象。”
我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上次我去你们家是刘芬让我去演戏的,她觉得你们老催着她谈对象,就想随便找个人蒙混过关。所以我上次去是义务帮忙,我和刘芬从来没谈过恋爱。”
老爷子吃惊地说:“演戏?那次你是刘芬请来的托?”
我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我就是个托。其实当时如果刘芬能看上我,也许我们就真谈了,可我当时穷困潦倒,身无所长,顶无片瓦,也确实配不上你家刘芬。而且刘芬告诉我,我这个人错了。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们确实不太合适,这大概就是所说的缘分不到。”
刘芬的母亲纳闷地问:“人错了,人哪里错了,应该是人对了才是啊。刘芬,你给妈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刘芬说:“他说的是实话,我当时就是请他去当托的,你们整天催我谈对象,我都快疯了,随便找了个人回去糊弄你们。”
刘芬还算老实,这点倒让我十分欣慰。我说:“刘芬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也没有打动她的心。两个人在一起,至少还要看着顺眼才可能长久。不过说实话,那次我挺伤自尊的。”
听到这句话刘芬不高兴了,她不服气地反驳说:“可现在不同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你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心眼也忒小了吧?”
我冷笑着说:“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什么都没改变。”
刘芬的母亲说:“哎,要怪就怪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眼皮子浅,以前是我们没眼光,不知道你是个潜力股,你现在做这么大生意,我们家刘芬怕是有点配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