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舒桐的这名干部说:“舒处长,你冷静点,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的。”
舒桐根本听不进去劝,歇斯底里地说:“我不管那么多,这个王八蛋太可恨了,打死了他大不了我给他抵命。”
我的怒火熊熊燃烧,如果此时此刻我还能动弹,我会毫不犹豫跟这几个人拼命。然而此刻我的整个身体被捆绑在一把椅子上,双手双脚受制,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地试图挣脱捆绑我双腿的绳索。
我惊喜地发现,捆住双腿的绳子并不牢固,在我的挣脱下逐渐松动。我的双手被一副手铐铐住,因此没敢挣扎,因为我知道,越挣扎锯齿会陷入得越深。
段振鑫已经发现了我的企图,厉声说:“你干什么!老实点,别乱动!”
我说:“不干什么,我只想干-你的娘!”
段振鑫轻蔑地说:“这个时候还逞能嘴硬,我劝你省省力气,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越挣扎你会发现自己越痛苦。”
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大声说:“孙子,你们还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吧。我告诉你,现在老子是没法还手,有本事你放开我,咱们两个人单挑!”
段振鑫果然中计,猛地扑上来,一脚踹在我左侧肋骨上,将我连人带桌子踹倒在地。我痛苦地倒在地上,左侧肋骨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于此同时,我感觉到腿脚能动了,捆绑的绳子已经完全松动。
段振鑫朝我身上吐了一口吐沫,满脸鄙夷地说:“狗东西,还敢嘴硬!快说,你的情人到底有多少个,贪污了多少公款,玩弄了多少女人?”
我躺在地上,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凉与绝望。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苍白无力,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一言不发,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如何才能摆脱控制。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怀念李红啊,如果有她在我身边该多好。
段振鑫见我对他的讯问无动于衷,再次勃然大怒,冲上来又在我身上补了几脚,踹得我差点将中午吃下去的饺子吐出来。
舒桐突然命令道:“老段,把电棒拿出来,给他上手段,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巴。”
段振鑫从腰里掏出一根几寸长的电棒,打开电源开关,电棒头发出嘶嘶的响声。舒桐一把从段振鑫手里夺过电棒,蹲下身,把电棒在我眼前晃了晃,凶狠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不要逼我们动刑。”
我咬牙切齿地说:“老太婆,你省省力气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别所我没有干过你们给我罗织的罪名,就算是干了,你们也休想让我承认。“
舒桐咬咬牙,下了狠心,目露凶光,准备将电棒戳进我的身体。这时有人打开门,大声说:“舒处长,段科长,有人找你们。”
我听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刚才将舒桐拉开的那名审讯干部。舒桐回过头,看着来人问:“谁来了?”
来人在舒桐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舒桐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说:“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人说:“你快去吧,他在房间里等你。”
舒桐站起身,冷冷白了我一眼,不甘心地说:“算你小子运气好。给你一点时间,你最好考虑清楚,下次讯问我们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舒桐和段振鑫离开房间后,审讯室只留下我一个人。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心里的悲凉丝毫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心酸。
归根到底,人都是软弱的,一个再强大的人,在这种境遇下只能选择承受。谁最有可能来救我呢?当你陷入绝境时,你会发现谁都靠不住,所谓靠山山倒,靠水水干,人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我一定要逃走,再这样逼问下去,肉体的疼痛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心理的屈辱几乎令我发疯。审讯才刚刚开始,我的心理防线就有崩溃的趋势,再煎熬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伸出手吃力地将我和捆绑在一起的椅子扶起来,我不想看到这些面目可憎的人,索性闭着眼睛。来人突然问:“唐少,你还好吧?”
我冷冷地说:“老子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来人突然从背后塞给我一把钥匙形状的东西,矮身在我耳边低声说:“唐局长,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我紧紧抓住这个东西,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睁开眼,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然而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的面孔看起来十分陌生。我紧张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来人低声说:“手铐的钥匙,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我狐疑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来人回头看了看门口,警惕地说:“我是反贪局的一名普通干部,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而且我很敬佩你的人格,在这种境况下仍然铁骨铮铮,是条好汉!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可是他们的目的就是将你屈打成招,你一天不开口,他们一天不会让你离开,所以你还是想办法逃走吧。”
我警惕地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来人说:“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还是那句话,无论用什么方法,你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但是我不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
我说:“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来人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叫王磊,是负责这次行动生活小组的组长。”
看着眼前这个名叫王磊的男人真诚的目光,我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一点明白他的真实目的了。也许他是怕帮助我会连累到自己,但又害怕事情闹大了自己要承担更大的责任,所以才告诉我这些,以便给自己以后留条后路。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可能是舒桐和段振鑫去而复返。王磊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唐局长,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拒不交代是什么后果。”
我明白自己这时候应该全力应该配合他,于是大声回骂道:“去你奶奶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老子说话!滚,都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舒桐和段振鑫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进门,王磊十分聪明地扑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咬着牙说:“快说,我可不想整天待在这鬼地方,还要伺候你这个饭桶!”
舒桐满脸狐疑地问:“王科长,你跑到审讯室来干什么?”
王磊连忙解释说:“我路过,听到这小子在房间里骂骂咧咧的,进来看看。”
舒桐不悦地说:“你出去吧,这里有我们。你只要负责好生活这一块就可以,以后审讯的事不用你插手。”
王磊转身走到门口,突然扭过头说:“舒处长,这家伙是个死硬分子,你们不用对他客气,他早点交代我们也好早点回去交差。这个地方我可是一天都不愿意多待,家里还有不少事呢,老婆孩子,还有老人父母都要我照顾。”
段振鑫不满地挥挥手,厌烦地说:“好了,你快走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王磊转身走了出去,将审讯室的门关上。我冷笑着说:“怎么,你们的主子又给了你们什么新指示?”
舒桐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看来刚才在她的主子那里受了气,不仅没有得到奖赏,还挨了训。她冷冷地说:“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我告诉你,不管你认罪与否,我们已经掌握了你职务犯罪和贪污受贿的证据。”
我在椅子背后把手铐钥匙小心翼翼插进缩孔,轻轻一拧,手铐竟然打开,我心里忍不住一阵狂喜,王磊诚不欺我也。我伸了伸腿,感觉到捆在腿上的绳子已经松开了,现在我的双腿和双脚都是自由的,这下子好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段振鑫走到我面前,脸色阴沉地说:“唐亮,不要再顽抗下去了,这样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对你和我们都没有好处。我告诉你,你们财政局人事科科长上官天娇,办公室副主任乔美美都已经承认了,我们已经拿到了她们的口供。”
上官天娇和乔美美已经交代了吗?理论上有这种可能性,但她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我现在脑子里考虑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将他们给予我的,加倍奉还给他们。
我看着舒桐,她的脸色很不好看,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皱着眉头的样子竟然别有一番风味。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女人还有几分姿色,像这样的女人跟刘默繎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心甘情愿做一个奴才?
我摇了摇头,望着眼前这两个狗腿子,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心里明白,这两个人不过是小角色,真正的大鱼还没有露面。
舒桐见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紧张地问:“你笑什么?”
我说:“为什么不能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更应该把自己哭成一个泪人,以便博得你们的同情,如果是这样,你们就能放过我吗?”
舒桐说:“我问你,你和副省长杨天成是什么关系?”
看来她的主子已经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了,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如果我不认罪,她无论对谁都没办法交代,难怪她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
我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舒桐惊慌地说:“这么说,杨省长真的是你父亲?”
我说:“他是不是我父亲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已经被你们非法拘禁了,现在你们是刀俎,我是鱼肉,还不是你们想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吗?我还忘记问你了,刚才你打了我几个耳光我都给你记着呢。”
舒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段振鑫不耐烦地说:“舒处长,管他跟杨天成是什么关系,只要他这次认了罪,就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我冷冷地说:“孙子,还有你,你刚才怎么对付我,我一定要加倍奉还给你。”
段振鑫狞笑了一声,走到我面前,拿出电棒,打开电源开关,朝我的胳膊戳了过来。我飞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反拧过来,电棒对准他的胸膛狠狠来了一下子。这孙子受到电击,惨叫一声,松开电棒飞了出去,扑倒在地上。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舒桐目瞪口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我是如何打开了手铐,竟然愣怔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我飞快地解开腿上的绳子,站起身,一脚踩在段振鑫的脖子上,抡起电棒又狠狠给了他几下子,这孙子抖了几下,被电晕过去。
舒桐尖叫一声,转身试图逃跑,我一个箭步跨过去,伸出左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硬生生扯了过来,右手左右开弓,在她的脸上扇了几个巴掌。舒桐的脸上顿时出现几道清晰的手指印,鼻子也被打爆了,鼻血飞溅而出。
我抓住她的头发,狞笑着说:“舒处长,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你给我多少,我一定加倍奉还。你还记不记得,刚才总共打了我几下?”
舒桐高声尖叫:“快来人啊,快来人把他抓起来,唐亮跑了。”
随着舒桐的尖叫,我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纷纷朝审讯室而来。我的怒火还没有完全得到宣泄,扬手又给了舒桐几个大嘴巴子,提起腿,用膝盖狠狠顶在舒桐的肚子上。
舒桐倒地的同时,审讯室的门被撞开,反贪局的人纷纷涌了进来。我心想,狗娘养的,来的正好,老子今天就把你们全部灭掉。我重新打开电棍的电源,迎头砸在第一个冲进来的反贪局干部脑袋上,这厮惨叫了一声,然后砰的一声摔了出去。
第一个人刚飞出去,另外两个人又冲了过来,伸出手试图将我重新控制,我一矮身,从他们肘下穿过,反手一掌切在其中一个脖子上,于此同时,抡起电棍,戳到了另外一个伸出来的胳膊上。
然而第三个人已经将我拦腰抱住,大声喊:“快来帮忙,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我抬起肘子,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砸在了这厮的肩膀上。这厮估计是个死脑筋,虽然吃痛闷哼了一声,仍然死死抱住我。
我突然动了杀机,将手里的电棍竖着握在手里,狠狠地朝他的后背戳了下去。
抱住我的家伙受到电击,立即弹了出去,一屁股蹲坐在地板上,死鱼般翻了个白眼,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我不做停留,快速从房间里冲了出去。然而我刚冲出房门,就看到几个人从另外的房间冲出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我的那把手枪。
完了,他们有枪,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