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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心魔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没话找话地说:“早知道是这样,上学那会我就应该跟你表白了。可是我怕,害怕一开口所有的幻想都成了泡影。当时我们宿舍住了八个人,有五个对你情有独钟,公认你是系里最优秀的女生。”

    余昔把头埋进我怀里,幽幽地说:“你这个胆小鬼,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当初如果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说:“当时系里优秀的男生一抓一大把,其实我是很普通的一个。所以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青眼有加呢?”

    余昔沉吟片刻,低声说:“你问我,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当时的新生见面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令我印象深刻。后来听系里的人说你在卖游戏软件,忽然对你非常好奇,然后慢慢地就……”

    我笑着说:“慢慢地就被我吸引了?”

    余昔不吭声,只是将头更深地扎进我的胸膛里,算是默认了。抱着余昔,感受到她的心跳和身体的颤抖,温香软玉抱满怀,我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斗争,下一步怎么办,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我的手在余昔的后背上摩挲着,搞得自己的欲望一点点被调动起来。

    余昔的心里可能也起了波澜,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低声说:“抱紧我,突然觉得好冷。”

    我把余昔往怀里搂了搂,苦笑了一声,调侃道:“师姐,不能再抱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把持不住了。”

    余昔轻哼了一声,说:“你敢!”

    我叹了口气说:“我还真不敢。时间不早了,你是住这里呢,还是回酒店?”

    余昔说:“我出来的时候跟同事们说过了,今晚去小姨家住。”

    听到这句话我心头一阵狂喜,这分明是一种暗示,原来她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回去。我急忙说:“这里的景色蛮好的,还有温泉,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酒店吧。”

    余昔迟疑地说:“这……恐怕不太好吧,可能不是很方便。”

    我心想看来只能我帮她下这个决心了,毋庸置疑地说:“反正工作都结束了,放松放松也很正常,这里有独门独院的别墅,我们就在这住一晚,如此良辰美景,岂能就这么辜负了?”

    余昔面露难色,为难地说:“这……那……好吧。”

    我兴奋地站起身,一只手抓住余昔的手,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走吧,下次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今晚可以一起聊个痛快。”

    余昔低着头,任由我拉着她的手,向别墅区走去。我在住宿登记处要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别墅,虽然住一晚的价格非常贵,但能和余昔在一起,哪怕再贵一倍我也心甘情愿。

    穿过院子我们进入大厅,打开灯我惊讶地发现,这里的装潢非常考究,窗帘是粉红色,在柔和的灯光下室内显得十分温馨浪漫。大厅竟然还有一个小吧台,里面放着各种酒和茶叶,除了一副茶具,茶几上还摆着各种水果拼盘,果然是一个情人幽会的好地方啊。

    余昔略显惊愕地观察了一番,说:“哇,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哎,没看出来,你这个人平时不显山露水的,骨子里还蛮浪漫的嘛。”

    我笑着说:“你当然,要不然怎么跟你促膝长谈呢。”一边说,我一边用开瓶器拧开一瓶红酒,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递给余昔一杯,说:“来,我们再喝一点。”

    余昔呷了一口酒,忽然问:“下个月你真的要和李红结婚了吗?”

    我想了想说:“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估计要延后了。”

    余昔的神色变得有点哀怨,说:“其实我这次来见你,是想对自己封存了十年的心结做个了断的。”

    了断?听到这句话我心头一震,急忙问:“了断?怎么了断?”

    余昔沉吟片刻,幽幽地说:“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己的心魔当中,难以自拔,这种感觉几乎让我发疯。“

    我好奇地问:”你说的心魔是指什么东西?“

    余昔却对我的问话置若罔闻,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从今天晚上,我要告别青春,从这个心魔里彻底走出来,开始一个全新的人生。”

    全新的人生?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这次她有备而来,到底想干什么?女人的心理确实令人难以揣摩,有时候甚至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我低下头呷了一口酒,不知道如何应对。从余昔刚才的话不难想象,她这次来滨河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可是一个了断和心魔委实太吓人了。余昔对我而言只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一个难以释怀的情怀,可我在她那里却成了她的心魔。

    余昔眼睛盯着我,目光炯炯地说:“你不是要促膝长谈吗,怎么这会儿倒哑巴了。”

    我苦笑着说:“你说的太吓人了,又是心魔又是要了断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昔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幽幽地说:“这些年我感觉我的心一直没从大学时代走出来,人虽然老了,可心却一直活在那个时代,很多东西似乎就停滞在那里。几乎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些年,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想哭。尤其是今年开年后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频繁,我回过学校,可学校里所有的一切几乎都面目全非了。所以我才决定来滨河走一趟,也许见过你之后就能走出来。”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明白了,一个原本感情细腻,情感丰富的女人,却常年压抑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世界,缺乏宣泄的渠道。感情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人的欲望,越压制,反弹得越厉害,总有那么一天压制不住,来一个总的爆发,那爆发出的能量是非常吓人的。

    想到这一点,我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余昔毕业那年,我坐在宿舍楼顶,遥望着对面的女生宿舍的夜晚,那一夜的记忆对我而言同样刻骨铭心。

    我苦笑着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你毕业后不告而别,从此联系不上你,我感到特别失落,生活好像一下子没有重心了。那天晚上我坐在宿舍的楼顶,一个人喝光了一瓶二锅头,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第二天被明晃晃的太阳晒醒之后,我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个时代结束了。”

    余昔忽然泪眼婆娑了,她哽咽地问:“是因为我吗?”

    我说:“当然,人生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当它触手可得时,总以为还有时间;可当你发现真正永远失去它时,才知道心痛和后悔。”

    余昔低着头,吸了吸鼻子,萧索地说:“嗯,当时我一直在等,等着你把那句话说出口,可你却总是逃避。每次我与你的眼睛对视,你总是目光躲闪,这让我好恨。离校那一天我告诉自己,如果你还不说,那就这样吧,从此之后我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这个男人是个懦夫,是一个不敢爱的爱情逃兵,不值得我爱。”

    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当女人认定了一件事,意志会变得特别强大,特别坚决;男人却在这种事情上左顾右盼,往往就因为犹豫而错失了许多良机。不过在我看来,也未必完全是坏事,留下一点美丽的遗憾,在记忆中永远鲜艳亮丽,当爱情被生活煎熬绞杀,因而变得面目全非,那将是更大的遗憾。

    我苦笑着说:“其实我这个人确实不值得你爱,你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

    余昔突然愤怒了,她严厉地说:“混蛋!知道吗,就是你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毁了我!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是这种态度!”

    余昔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板起脸来还真有几分威严,很像一个秉公执法的纪委干部。我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总觉得,两个无论再相爱的人,也会被时间打败。所谓爱情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化学反应,时间久了,爱情就变质了,要么变成亲情,要么变得寡淡无味。多少当初相爱的人就是因为经受不起时间的考验,后来反目成仇。我们都是凡人,谁都跳不出这个怪圈。与其这样,不如留下点遗憾。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被这种感情困扰十年。”

    余昔坚定地说:“可他们至少爱过,付出过,得到过,燃烧过,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一个女人,从来没有被人爱过,也没有爱过别人,你觉得这样的人生就真的美好吗?”

    这句话说得好,是啊,没有经历过或许是更大的遗憾,可是这他妈的是造化弄人,难道真的全怪我吗?

    我低下头,支支吾吾地无言以对。余昔站起身,站在我面前,用低沉却坚决的口吻说:“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抬起头,与余昔的目光在空中四目相对,看到她的眼神坚定无比,神情中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狠劲儿。从她笃定的眼神当中,我看到了一股强大的意志,一种无坚不摧的信念。

    余昔沉稳有力地说:“无论我做过任何事,我都会为我的行为负责,我做事,从不后悔。”

    看到她如此坚决,我胸腔里燃烧起一股火焰,一种斗志,我恨恨地想:他妈的,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心思,让老子猜个屁啊。

    余昔说:“你是不是在怪我,为什么当初我自己不说?”

    我心里一惊,差点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难道有透视眼,看到我的心里去?

    我说:“都怪我,我是个懦夫,一个可耻的逃兵。”

    余昔说:“你这个懦夫,还像当年一样软弱吗?你在等什么?”

    不能再等了,此时此刻还惦记着促膝长谈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我站起身,猛地抱住了余昔,恶狠狠地将嘴巴压在了她的嘴唇上。余昔闭上眼,伸出双臂,用力抱住了我的腰。

    余昔的嘴唇温润而甜美,身上散发着青苹果的气味,鼻翼中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她一边热烈地回应着我的亲吻,一边喃喃自语道:“十年了,你让我等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