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想想也跟在队伍后头,浩浩荡荡的往行政楼走去。
这华夏爱看热闹的人特别多,金河大里学生虽说放假了,但一瞅着有这跳楼的热闹看,也都聚集在行政楼下面,连饶贵勇也来了。他一瞧宋煜过来,就靠上来。
“你咋来了?”宋煜问。
“我在行政楼里办些事,一瞧这闹跳楼,我就站定了,”饶贵勇一笑说,“夏清晚上有时间吗?我请她吃个饭。”
被夏清加到黑名单里,他连电话都不敢打了,这在学校里遇到夏清,也不敢贸然上去说话,这要惹得夏清一个不高兴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我是保镖,又不是保姆,”宋煜说着,看李主任在打手式,“我得过去了。”
饶贵勇点点头,就目送宋煜进了行政楼。
“我说小宋,你本事大,你去把那个余中则给我拎下来……”李主任说。
“李主任,这话不能这么说啊,我本事再大,我还没靠上去,他就跳下来了吧,您这是帮他还是害他?该不是您跟文溪老师有啥吧……”宋煜那嘴也损,看着左右无人就乱说。
“我呸,你胡扯些什么,得,你不去就算了,我让傅南去,”李主任说,“他身手矫健,年纪又轻,抓住那余中则就把他拉回来好了。”
“傅南?”宋煜嘿嘿地笑,“你那还真是要催余处长去死吧?李主任,您是不是后勤觉得做得不过瘾,要去劳资处了?”
“你越来越没大没没小了,”李主任一瞪眼说,“我不让傅南去,你也不去,那就看着老余跳下来?”
“你报警了吗?”宋煜问。
“不能报啊,咱们学校都快成金河高校的笑话了,隔三差五的出事,这一报警,等警察一过来,嘿,那不又上金河晚报头条了?”李主任摇头说不。
“那不报警也成,你得想个办法把余老师给弄下来啊,得,我还是得上去瞧瞧再说。”宋煜看到傅南跑过来,陆傻子在拦着那些想靠到楼下的人群,忙说。
“宋哥,您有把握能把余老师弄下来?”傅南陪着宋煜上楼就问。
“我哪儿有把握啊,你哪只眼看到我有把握了?”宋煜斜眼说,“我连那余中则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老余!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都是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结啊!”文溪在后头哭喊道。
荀长权也喊:“老余,这过三八节的,文老师这正要发三八红旗手的证书,你闹这一出是干什么呢?”
旁边一老师推了他把,小声问:“三八红旗手不早就定给王老师了吗?”
“我不这样说,你就真要看着老余跳下来的?”荀长权说,“要知道变通啊。”
那老师忙连连点头。
宋煜拉住傅南说:“你把文老师给我请到楼上,她在下面这样叫,一个不小心刺激到余老师,真跳下来怎么办。”
傅南忙转身冲文溪跑过去。
李主任就说:“你要能把老余给救回来,我给你申请个见义勇为奖。”
“现在才想起这个奖来呢,我这好事都做过多少回了。”宋煜歪歪嘴说,“你知道那余老师为什么跳楼吗?”
“我也纳闷呢,挺开朗的一个人,平时没工作的时候,托着茶杯各个科室里走动着,看谁都张嘴都夸上两句来着,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跳楼呢?”李主任就没想通。
“这要问问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那文老师不爱跟大家面前说,那就让她过来,跟咱们小声说。”
说着话,傅南就扶着文溪过来了,荀长权也跟在后头。
“我说这咋回事呢,文老师要过来,那余老师要突然一抽抽跳下来怎么办?”
“我站在下面就没看到余老师,他又没跨在栏杆上,再说了,上去劝不方便些吗?”宋煜说。
荀长权点了下头就问:“我说文教授,咱们也都是一个学院里的,有什么话你先前在阶梯教室不方便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这一问,文溪就嚎啕大哭起来。
宋煜一推傅南,指指楼上说:“你先上楼看着余老师,我们这儿了解情况就上去。”
傅南一扁嘴,他也想听来着,可宋煜的话,他更不敢不听。
这行政楼才七层,也没个电梯,傅南就蹭蹭地往上跑。
宋煜就听文溪说:“这事情说起来真丢脸,他妈昨天来咱家了,说是老余好些日子没回家,就要过来看看他,就着是三八妇女节,还给送了些鸡蛋过来……”
这开头听着不是好事吗?这老人家一定是乡下人,然后呢,这在乡下养了些土鸡什么的,这想着儿子没回老家,打小爱听这土鸡蛋,就给送过来了。
但宋煜觉得这还有后文,就耐心听着。
果然,文溪话锋一转:“老人家又提到生孩子的事,老余一下就跟他妈吵了起来……”
荀长权和李主任交换了个眼色,这事在学校也有传。
说这文溪和余中则看着也都是才三十多岁的人,怎么就不要小孩,是不是丁克,或者就干脆生不了。当然这话也不会当着两人的面说,可断断续续的传到两人耳中怕是免不了的。
这传过来了,那他俩自然平常都觉得不舒服。
可余中则还是开朗和气的样子,大家传了一阵就不传了。
这学校的风气还是不错,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但是余中则的母亲来问他,他就没地方躲了。
“他生气就和他妈打了一场……”
大家都愣住了,余中则可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他妈想必也就是个普通人,这能跟他妈打一场吗?他妈不给他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他妈把他打哭了……”
我草,这什么情况呢?大家可都呆了下,就听文溪继续说:“晚上还没事的,这大早上他来上班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谁知他这一来就上了楼上,我……”
文溪又哭了起来,荀长权赶紧叫进来个女老师,扶着她。
“我问句不合适的话,文老师,您和余老师这是不能生呢还是不想生呢?”
文溪抬头看着宋煜那张陌生的脸孔,她起初就觉得讶异,怎么李主任和荀院长在这儿就算了,他也在这里呢,这不是个校工吗?
“我们是……我身上有毛病……”
文溪的话说得极小声,李主任都没听太清,就荀院长和宋煜听到了。
“这医院没法治吗?”荀院长皱眉说。
听荀长权这一问,文溪不哭了,她那张脸臊得通红。
“各个医院里都去看了,都没用,那些医生都说这毛病不好治,说是什么先天孕气不足……”
文溪说着低头一叹,不是她不想生,这实在是造化弄人,她跟余中则相识相恋,谁也没想到对方不会生啊。做那事的时候都戴套的,等到想生的时候,再把套子摘掉,那时也结婚了,谁料却是有问题。
这不可能因为这问题离婚了啊,大家都是大学老师,还挺讲究的。
好吧,这一来,那乡下的老母亲就不乐意了。
这乡下人观念传统,谁愿意儿子没后呢。
“这就有点不好办啊。”荀长权摇头一叹。
这余中则瞧来是把责任都放在自己身上去了,这一闹是非要跳下来不可了。
“我上去瞧瞧,不过,要是先天孕气不足,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闹到非得跳楼什么的,我就能治。”
宋煜说完就扔下一地呆滞的脸孔,跑上楼去了。
来到楼顶,就看个穿着风衣,头发散乱,手里夹着根吸了半截的烟,留着一些碎胡渣,看着像是无间道里梁朝伟的男子,坐在那离栏杆不到半米处的水泥板上。
傅南见宋煜上来,才说:“我劝了老半天了,他就是不肯听,也不理我,就坐在那里摆造型抽烟……”
“摆什么造型,你觉得他现在还有心情摆造型,你也别说风凉话,人家也苦着呢。”
宋煜拍拍他的肩,就上前两步说:“我说余老师,我是杂物科的小宋,您啊,别急,文老师那毛病,我家里有祖传秘方。”
噌地一下,余中则的脑袋像是装了弹簧一下就抬起来了。
“你说什么?你家里有秘方吗?那秘方管用吗?”
一瞧他这模样,宋煜就知道他其实不太想死,这跳楼也是没办法。
“绝对管用,要是不管用的话,您再过来跳就好了。”
那刚从楼下上来的文溪他们听到这话,差点没晕过去,有你这样劝人的?
余中则刚要起身,看到文溪就又坐下来:“你的话我不信,除非你把药拿给文溪吃,她吃了管用我才下来。”
宋煜大笑道:“她吃倒是容易,可怎么才能知道吃了管用?难道要她跟别的男人滚床单,怀上了,才知道管用吗?”
余中则一听就怒了,一下从水泥板上跳起来,冲过来就要打宋煜。
傅南看个清楚,一个扫堂腿就把他给放翻,抓住他的胳膊反拧住,就听宋煜说:“我说了管用,你别跳了,回头我就给你拿药去。”
文溪一下包住他,大哭起来。
“你敢打保票吗?”余中则抬头说。
“敢,要是吃了没效果,让文老师来找我。”宋煜淡淡一笑说。
傅南等校领导来了把余中则和文溪带走训话,就围着宋煜转,问那先天孕气不足的事。宋煜倒也耐心给他解说:“这女人生下来跟男人不同,一生来就带着母亲的孕气,这能不能怀上,就是孕气的事。要孕气不足,那后天就是再努力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