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寺位于金河南面的淦水河旁铜锣山上。淦水河是金河干道的一条支流,并不算大,到了铜锣山后就入到马蹄湖中。铜锣山如其名,像是一柄铜锣一样,山势奇高奇险。两座近乎九十度的山壁夹成一座高山。
在金河的名头比溪山还大,在数百年前,有几位僧人在铜锣山上开出了一条山道,近似于像入川的栈道,插着木棒,倚壁而建。攀援而上,在山顶建成了铁壁寺。
明末时有地主再修建了两条登山道,才让登寺不那么凶险。十几年前,金河为了开发旅游,扩建了山道,香火才终于鼎盛起来。
就宋煜的认知,铁壁寺跟修真界蛋关系都没有。
那里的僧人是真真的只会诵经事佛的,而那里有点跟外间的寺庙不同的地方,由于持不捉金钱戒,跟某地大悲寺一样,是不收香火钱,不投募集箱。
寺中的僧人多半也跟苦行僧的打扮一样,到哪里都穿着破烂的衣衫,拿着铜钵,也不拿手机,不开轿车。
就是到寺里借助,只要有房子,都不会收钱。不像某些寺庙收的钱比五星级宾馆还高,还美其名曰佛捐。
个中高下,一眼可别。就宋煜来说,修真界的佛宗都不算是僧人,他们倒也不能跟那些开跑车的僧人相比。
只是这铁壁寺的僧人,修行不说,光是苦这一道就足够让人钦佩了。
在金河只要看着衣衫褴褛的僧人就知道是铁壁寺的。
那纸条一看就知是四佛寺来的人给留的,难道铁壁寺和四佛寺还有关系?宋煜想着他也去过铁壁寺,还有闲心的直接从山壁登上去,在夜间还看过那些僧人做晚课,也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是禅修一脉的。
难道看花了眼?
宋煜走到会所外琢磨着,就给慕容青打电话,说起这件事。
“要不要跟天湖说一声?师父,你不要个人英雄主义,一个人就去铁壁寺啊。”
“废话,我是那样没头脑的人?”宋煜好笑道,“你给天湖打电话,让他过来良家,咱们商量一下,晚上就去铁壁寺。”
其实也没啥好商量,就是做些准备,留着慕容青和蛮蛮守在新湖苑,宋煜、天湖和谭风水直奔铁壁寺。
来到铜锣山下,瞧着这真就是万仞直上的山壁,天湖感慨道:“这大自然真是比任何人造的东西都要奇特,真能说是鬼斧神工了……”
“天湖兄,咱们还是先上山,这时间紧,还得先赶上去,看那四佛寺的人到了没,查查铁壁寺的底细,感慨什么的,时候咱们把正事办完了,回头你想怎么感慨就怎么感慨。”宋煜撇嘴说。
天湖看着这个不角风情的家伙,无奈地说:“谭兄,你说宋门主这样的人,还想跟我学合修术,我就是教了他,他能做得好吗?”
谭风水咧嘴一笑:“那我可不知道,可是,天湖先生,你能教我吗?”
靠!你也是不办正事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这个?
宋煜鄙视这俩人,大步就往山上奔去。
这开出来的山道也极为险峻,一个不慎重,就能从山上滑下来,所以在山道两旁都拉上了铁索,登山的人只能拉住铁索一步步小心往上走。
宋煜他们倒是不怕,步履如飞,只轻稳台阶一下,就往上冲出十几米远。四百米高的山,花了不到五分钟就登到了山顶。
三人气不喘脸不红,就看眼前出现的一座极为端严的巨大寺院。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寺门早就合上了,三人绕到一旁,跳上墙头,就翻到寺院内。
立时听到远处窸窸窣窣的声响,按别的寺院到这时刻,那是要睡觉的时候了。真正的寺院功课都紧,坐息也紧。早上六点起床,打扫寺院,挑水,收菜,各有其职。中午吃过午饭,睡一个小时午觉,到得三点做午课。下课吃过饭,就要听主持,或是各院大德讲经。九点就是晚课时间,十一点半前上床睡觉。
除了观音诞等日子,基本就是这样作息。
宋煜等人看僧侣来回在廊下走动交谈,有的往后头走去要洗漱睡觉,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些僧侣从面上瞧可半点都不像是禅修中人,哪里都没有要修灵勤武的迹象。
“要是那四佛寺的人是约在这里,可是只是想借这地方,跟铁壁寺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没有这种可能?”谭风水低声问。
“倒也不是没有,先让慕容查查这铁壁寺有没有外人来挂单就好了。”宋煜懊悔道。
有大半天的时间,就没好好利用,想想也是浪费。
“或者是调虎离山……”天湖慢悠悠地说。
宋煜一惊,拿出手机就给慕容青拨电话,得知新湖苑那边没动静,就让他多留心些,谭风水又跟蛮蛮说了些话。
“有十四符阵在,想必要出事,他们也能顶着我们回去吧?”宋煜自我安慰似地说。
天湖瞥他眼,没说话,指着那不远处的金刚佛像说:“你们看!”
那金刚佛像是在大殿内,瞧着倒没有任何出奇之处,跟那外间寺院的佛像差不多,宋煜皱眉问:“天湖兄,那佛像好像没古怪的地方吧?”
“这铁壁寺能建在这里,就说明这创寺者有着莫大的决心才能建成……”
这话倒是没错,传说这铁壁寺原叫登崖寺,为了纪念创寺者铁壁上人,第二位主持才改的名字。不想一改成永久,就这样几百年的传下来了。
现在怕是好些人都忘了铁壁寺的原称了。
“这金刚你们看是什么金刚?”天湖问。
“伏魔金刚……”谭风水微微皱眉说。
宋煜微愣了下说:“难道天湖兄的意思是,将伏魔金刚放在正殿的,那就是禅修门派?”
“倒也不能这样说,只是一般正殿放的都是三世佛的像吧?”天湖说。
三世佛就是前世的燃灯佛,今世的如来佛,来世的弥勒佛,这可算是佛家的三大佛了。
“似乎有道理,可也能说没道理,”宋煜歪着头说,“有没有可能是人家故意这样放的?”
天湖冷笑道:“谁会故意?咱们在这里谈半天,不如下去看看……”
“不用了,天湖兄!”谭风水突然说,“出来吧!”
宋煜天湖同时转身,就看一个硕大的影子从身后的围墙下走出来。
“谭施主不愧是水门之主,一眼就看出老衲藏在阴影处了。”
一个满脸都是笑容的中年僧人走出来。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极为真诚,就像是最要好的朋友见面时的欢喜。
但天湖一瞧他,瞳孔就缩成一个黑点。
“笑和尚?”
不用天湖说宋煜就能往笑字上猜,这中年僧人出来就笑嘻嘻不说,他穿着那灰金色的僧袍上还写着个大大的笑字。
这笑字的写法就跟清朝时的大头兵写的勇字一样,外头一个圈,里头一个笑。
天湖一叫破他名字,笑和尚就乐呵呵地说:“天池一别,有两年了,天湖兄别来无痒?”
无痒??宋煜斜眼去瞧天湖,想看他哪里痒了?
天湖被他一说这脸就一个铁青,二话不说,跳起来就动手。
就看一个个的密密麻麻跟那蜜蜂出巢似的阵仗差不多的白色小环打过去。
笑和尚手一抬,跟变戏法似的手里出现个铁钵似的大碗,往空中一罩,那些小环就像是自动导航一样,全飞到了大碗中。
“天湖兄的‘封神环’还是那样威力无穷啊。”
这话要是笑和尚被打趴下的时候说,那是表扬,现在这样说,那就成奚落了。
天湖的性子傲慢得总要高高在上,被笑和尚轻易破掉封神环,眼神都能杀人了。
宋煜冲谭风水一抬下巴,两人成三角形的两角,为天湖掠阵,让他跟笑和尚单挑。
看宋煜和谭风水的阵势,笑和尚就大笑道:“宋门主,给你留字条的事,我得罪了。我只是想将天湖兄请过来,想跟他叙叙旧。”
宋煜一怔:“和尚你不是四佛寺的人?”
“他才不是四佛寺的秃驴,他是明武宗罗汉堂次席。”天湖冰冷地说。
明武宗,宋煜心头一凛。
禅修第一大派,号称弟子过万,信徒无算的明武宗?
光是这名号放在江湖上都能卖好些银子。
但宋煜依然不慢放心,看着笑和尚就说:“你既然不是四佛寺请来的人,何必要来金河找天湖,他家你不知道吗?”
“蠢货!他要能进我家大门,他早就去了,还用得着来这里等着我?”天湖沉声道。
这个几天来都让宋煜觉得架子很大,极为文雅的少爷竟然会破口骂人。
可见他对这笑和尚是多么忌惮了。
宋煜倒也不生气,被他骂几句就生气,那气量也未必太小了。
“你们不走?”笑和尚看着宋煜眨眼道。
“天湖来这里是帮我的忙,我要走的话,也太没义气了。”宋煜手一振,灌天邪剑提在手中。
“醍醐,酝酿出来吧。”笑和尚无奈地喊道,“又赌输你们了。”
天湖脸色一变:“花花和尚笑中佛……”
“醍醐酝酿罗汉果……”从远处树梢上跳下来两个和尚,冷眼看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