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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聚会
    郑和平驾车离开行政办公区,朝着平南经开区驶去,平南经开区建设开发有10年时间了,全市重点的工业企业都在经开内,这里的厂房区白天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但到了晚上却鲜有人迹,纵横交错的道路,路面平坦,行道树绿树成荫,这里是平南城市建设的一张名片,但是晚上的道路两旁路灯都是间隔着开启,因为夜晚的经开区基本是一座空城,这就是典型的流动城市。穿过经开区,沿着富安河,十几分钟就到了滨江路,两个区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四处充满了市民气息。

    郑和平选择了一家卖富安河鱼的小店,店面不大,装修也不算豪华,但卖的都是富安河里特产的富安河鱼,平南人喜欢招待朋友吃用藿香软烧的富安河鱼,鱼必须是新捕捞起来的,现杀现卖,把鱼切成薄片放在熬制好的藿香汤汁里,稍微收一收水就上桌,这样的鱼肉鲜美而嫩滑。郑和平选择了小店的二楼临窗的雅间,这里既能看到富安河沿线的江景,又隐蔽不易发现,毕竟顾维城不希望别人看到。服务员上好菜后,郑和平将房门反锁了,告诉服务员没有他的招呼不要打开门。

    郑和平打开了一瓶山西汾酒,给顾维城倒满。

    “老班,你开了车就不喝酒了吧”顾维城向正在往自己杯中斟酒的郑和平说道。

    “没事,车子放在这里就是了,如果你不嫌弃待会就一起打的送你回去,老同学新领导今天到了,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啊”

    “那还行,待会我们好好喝两杯”顾维城不再阻拦郑和平的动作。

    “说实话,平南人喜欢喝这里生产的富江春,但是我觉得那种酒只是城市包装的名片,好看而不好喝,上不得朋友之间的台面,我还是喜欢喝山西汾酒,有历史的厚重感”

    “来,干一杯,欢迎顾书记到平南履新”

    “还是叫我维城吧,听着舒服,干”两个人一扬脖,把酒杯里的酒喝干,郑和平再斟满。

    “老班,你现在还在档案局工作?”

    “对啊,现在是办公室主任了,正科级,前年解决的”郑和平显得有些骄傲,平时顾维城和郑和平交流虽然多,但郑和平很少提到自己的工作,只是告诉顾维城自己在平南市档案局,顾维城也就很少细问,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老班长还只是一个科级干部。

    “维城,虽然你到平南来做市委书记,但是你不要想我会去求你帮我升官,我不想这些事来破坏我们之间纯洁的友情,虽然这些事在你眼里不叫事”郑和平仿佛在给顾维城打预防针,这是他的天性,不求人、不求官、不求财,他只想做个安静的人。

    “老班,你还是那么的倔强,我才到平南来,省委的任命也很突然,我只是提前了解了一点平南的情况,这两天也正在和常委班子进行沟通,算有了些初浅认识,你在这里工作二十来年了,我想听听你的感受”

    郑和平举起酒杯,象征性的比划了一下干杯的动作,没有多看顾维城,就仰头干了,停顿了几秒钟。放下酒杯,他拿出了兜里的红塔山,一种7块钱的普通烟,拿出一支递给了顾维城。

    “不要看这种烟很便宜,像你们这样的领导觉得抽这种烟会跌份,但是转眼15年前,红塔山也算是好烟了,像现在的中华吧,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变,这里面有历史的味道啊”郑和平自顾自地点燃手里的烟,顾维城笑了笑,伸手拿过火机给自己点燃。

    “你刚才问我对平南的看法,我一个档案局的小干部能知道多少,还不是路边社,道听途说的,如果你真心想听,我倒是有些想法可以给你聊聊”

    “你不要那么废话,我就是要听你的心声,到平南我第一时间就找你,我信你”顾维城的话有了一点点命令的感觉。

    “平南的最大成绩也是最大的包袱,就是顶着全省老二这个虚名,就像你在河西,没有那么多的虚名虚利,你就放开了干,成绩就有了,是吧?”顾维城笑了笑,没有说话。

    “平南的经济就像很多地方一样,只是少数人的统计游戏,普通老百姓关心的不是经济增长了几位数,而是他们通过辛苦劳动能使自己的生活改变成什么样,比如说我们吃饭的这家店,老板可能要从早上6、7点忙到凌晨1、2点,你说他们有时间去看你一个市委书记接待了谁、考察了哪吗?不会,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关心。如果说这个城市哪条路要改建、要封闭,要影响他们的出行,不用你们去宣传他们就会去主动了解,这些都关系着他们最基本的生活。再举个例子,企业发展怎么样,利税多少什么的,谁关注?工人们最关心的还是那点微薄的工资。学校办得怎么样,素质教育怎么提升,谁关注?家长和学生关心的是能不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财政税收收了那么多,又为老百姓建了几条不会反复修补的路?现在的政府总喜欢说老百姓人均收入多少、多少,你是市委书记,你很清楚,一个大企业一年收入1亿,全市老百姓平均收入20000元,这1亿就要平均5000人,这5000人一年一分钱不挣,饿着肚皮就被富裕了,这难道还不是数字上的游戏?全市有多少大企业就有多少人被平均,这么简单的问题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郑和平说得很快很急,显得还有些气愤,他忘了坐在对面的人不仅仅是他的老同学,还是这个市新来的市委书记,更是他嘴里说的“他们”中的一员。

    “想他妈干点事真难,人浮于事,混账东西”

    郑和平抖了抖烟灰,说了句脏话。

    顾维城听得出郑和平心中的不满,也知道他话有所指,他端起酒杯和郑和平碰了碰,一饮而尽,希望平复下郑和平的心情。

    “不好意思,喝多了,说多了”郑和平脸上有些泛红,可能是酒精的原因,也可能是心理的因素。

    “老班,你说的都是些面上的东西,我想听听你内心的思考,我是了解你的,我知道你肚子里肯定有货”顾维城非常了解郑和平的为人,这个人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以善于思考出名,才被同学推举为班子的,虽然郑和平刚才的谈话表露了他对时政的不满,但顾维城心里很清楚,人的天性是改不了的,他不做并不代表他没有思考,时间可能会磨平一个人的斗志,但思维能力这种东西有的人却是生就带来,死不带走的,郑和平在顾维城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规划和持续、放权和制约、选人和监管、民心和发展”郑和平脱口而出,他是真的在思考。

    “这些问题大会小会都在讲,都在谈,但这些就是问题的本质和核心,只是很多人提了口号没了行动,创新是根本,落实才是基础”郑和平接着阐述他的论断。

    “和平,等我再熟悉下平南的基本情况,有时间想和你好好聊聊这四句话,希望你能支持我”顾维城很恳切也很真情,他的确在找这样一个帮手,或者说是政治上的智囊团。

    “你是一个很有历史厚重感的人”顾维城边说边笑,郑和平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的愁云全部消散。

    窗外的滨江路,路边停满了车,行人如织,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城市在喧闹中入睡,虽然不平静,但很温暖,四月的春风仿佛给这座城市吹来了别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