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县送来了关于木刻村泥石流最后的调查结果。

    天灾与人祸并行。

    木刻村在去年已经被列为了市级地质灾害点，天宁县国土局和住建局共同提出了整治方案，方案里面提到要在山坡下面修建一条排洪沟，讲山上的水直接引流到旁边的河里，并在最危险的几户农房后面依山而建一堵挡土墙对山体进行加固；在山体里面平均安插了地质灾害报警装置，当可能会引发大的灾害时，报警装置会提醒群众及时转移。多西乡也制订了紧急避险预案，在雨季由村委会安排夜间巡逻，发生暴雨超出预警标准时，老百姓要全部转移到相邻的村子或者是乡政府。

    按照预案来看，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既有整治措施，也有避险预案，但这些都是写在纸上的东西，并不是现实的操作。

    天宁县国土局和住建局并没有在冬天里及时修建排洪沟和挡土墙，一来是资金确实有压力，二来是木刻村这处地质灾害点的危害程度在全县里来看，不算最严重的，所以县里面并没有急于对这些基础设施加以修建。至于多西乡制订的这套预案，也仅仅是为了应付上级的检查，并没有组织群众进行过实际演练。这次暴雨的短时降雨量又远远超过了历史最高值，所以天灾和人祸一起，就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

    事故的结论得来并不困难，但对于顾维城和杜德平而言，这些摆在他们面前的资料，足以让两位正厅级领导干部受到省委、省政府的点名批评，甚者有可能就此结束仕途之路。

    杜德平连夜组织平南市政府的领导来研究问题，因为李文忠和陆正端要求顾维城和他后天要到省委常委会扩大会上去做说明，说穿了就是要他们向省委常委会做出当面的检讨，这是对平南市委、市政府最大的一次考验。顾维城示意杜德平由市政府来牵头撰写这份意义重大的汇报材料，杜德平自知难以推脱责任，就自己把事情扛了下来。

    顾维城把章鹤通知到了市委来，顾维城想要和章鹤聊一聊。

    “维城书记，您找我有事？”章鹤在顾维城面前永远都是那么恭敬，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章鹤同志，你请坐。”对于章鹤，顾维城也是同样的客气，毕竟章鹤原来是陆正端的秘书，在平南经开区做个主任，终究只是一次基层的历练，算是过渡吧，未来肯定他的仕途不会限定于此。

    “章鹤同志，今天请你来，市委最近有些工作，想听听你的意见和建议。”顾维城说到。

    “维城书记，您太客气了，我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啊，对于市委的决策，我是绝对服从的。”章鹤表面上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一点底，他知道顾维城找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章鹤同志，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你也都知道，平南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暴雨，天宁县的木刻村又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事故，伤亡很惨重，省委、省政府通知我和德平市长后天要到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上去做汇报，说白了就是要我们去做检讨。你以前跟首长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对于省委、省政府的这些决策你可能也参与过一些，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们在这次常委扩大会上，到底该怎么讲，这个度该怎么拿捏？”顾维城不愿意和章鹤过多的绕弯子，聪明人在一起其实相处的方法更简单，直来直往，少了那些弯弯绕绕，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有些话让别人去猜，不如大大方方的坦诚相待。

    章鹤对于顾维城的目的确实是拿捏到位了，他已经提前预判好了顾维城这次谈话的主要目的，章鹤知道顾维城是想从自己打听一些事，一些关于高层之间的故事。

    “维城书记，我过去在首长身边的确干了一段时间，要说对首长有多了解，这个我不敢夸下海口，但对于市委在常委扩大会上做检讨的事，我倒是有些不成熟的看法。”

    章鹤在陆正端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处理这种问题，对于章鹤而言能有多大的困难？顾维城心里想，你这点心思我还是明白的，你总会给我一个最佳的选择的。

    “章鹤同志，你不妨直言，我和德平市长现在就是在纠结这个问题，我们都有些把握不准首长们的意图，所以才特地来征求一下你这个省政府办的高参意见，还希望你能支持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顾维城在耐心的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