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郡的声音忽然传来时,众人一愣,扭头看向门内,只见摄政王披着半敞胸怀的浴袍,发丝一样濡湿凌乱滴着水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在云兮发硬的脊背上。
“兮……想本王时,直说便可,何须用旦旦花,如若有下次,本王可是要生气了!”凤郡看着云兮那背影,咧嘴一笑,眼底满是戏谑。
“门主你……”长老们想到了旦旦花的药用底蕴时,不仅瞪大了双眼。
该死的凤郡,该死的贱男人……朝一日不仅要让你变哑巴,还会要你的命!云兮的脸色血红,双手紧握成拳,在她觉得云门长老的眼光就快要将她的脊背烧穿时,她迈开脚步仓惶而逃。
“哈哈哈……”凤郡见云兮仓惶而逃时,他高扬着头大笑着转身走进了室内。他就是要挫一挫这个傲娇,不可一世的女人。
“散……散了吧!”秋风留下来收拾残局,他看着面面相觑的云门长老,不知该是喜是忧。
喜的是,王爷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
忧的是,王爷对这个毒妇似乎有异常过分的关注,这是福是祸!
“散了吧,我们还是好好研究一下门主的伤要该如何解决吧!”云轩重重的叹了口气,心知肚明刚刚是发生了什么时,这对云兮是福还是祸,看造化吧。
云兮跑回了云居,一边扯下身上的湿透的衣衫,一边恶狠狠的咒骂道:“该死的家伙,看我有朝一日一定撕烂你的嘴,在用针……
缝上……
这两个字说的如同蚊蝇声,云兮低着头看着胸口上那些细细碎碎的吻痕,以及那个浅淡的牙痕时,气息一屏。
真是又多该死,就有多该死!云兮沉下眼眸,飞速的穿上一身干爽的衣裳后,迈开步履朝书房走去。
“啊!”忽然胸口内部传出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让云兮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胸口。
“真该死……”云兮低沉咒骂了一句,这体内那股气息一日不除,就像是一颗随时要破开的毒瘤,让人难以安生。
都怪那凤郡!云兮冷冷一哼,迈开步履,不管凤郡是狼是虎,她总要去问个究竟。
掌灯时分,凤郡正在书房内阅读前方送进山的战报,忽然烛光一抖,房门被人毫不客气的打开来。
收拾得一干二净,去而复返的云兮让凤郡低沉一笑:“兮儿……有事?”
凤郡上下打量她的眼神,让云兮眉头一皱,她跨步上前,一掌拍在了书桌上怒叱道:“你学得到底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招式!”
凤郡被云兮话问得有点懵,以为云兮是想为刚刚他让她颜面扫地而特意返回刁难时,他邪魅挑眉:“兮儿,莫非你想继续刚才在浴室里的事儿?”
“你……”一想起刚刚在浴池里的闹剧,云兮脸色微红,继而怒叱:“正经点,快告诉我,你学的内功是什么门派,为什么能融合天下武学的凌云竟然融合不得,还相撞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凤郡收住笑容,看着云兮道:“本王也不知……”
“你当我傻的么?你练得什么门派的武功,你会不知道?”云兮一听凤郡这么一说,顿时大怒。
“确实不知!”凤郡无可奈何的靠着椅背,看着云兮因为愤怒而紧拽着拳头的样子,他的唇角荡出了一丝的笑意。
云兮以为凤郡有意隐瞒时,她冷声道:“凤郡,你不是说我们的事情扯平么,毒我帮你解,为我因你一脚而被封内力,这事能扯得平么!”
“本王没让你吸取我的内力!”凤郡低沉说道,其实他何尝不希望这毒妇能恢复之前的内力,他也很希望和她在决一次雌雄。只是,他学的这一内功心法,属于哪门哪派,他确实不知道。
“会让我找出来的,到时候,我第一个杀了你!”云兮气愤难当的甩门而去。
“本王确实不知道……”凤郡看着云兮离开,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干脆推开烦心的战报。他的内功心法,是当年,年幼的他被流放赤炎沙海时,一个临死老头传授给他的口诀。
至于那老头到底是什么门派,至今凤郡依旧不得所知。
或许……他是该好好的查一查了!凤郡若有所思的眼神瞟向了窗外,远出阴暗的天际,亮光一闪一闪的,似乎是某一方正遭遇着电闪雷鸣的天气。
轰……
一声惊雷惊惧了世间,夏国以南,暴雨滂沱了整整十日。
骑快马者,携带着一封加急折子,踩踏着雨幕,不分昼夜朝着云门飞奔而来。
而此刻,云门所在的山头,细雨微扬,云兮手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摆在了凤郡的书案前。
凤郡停下笔锋,从如山般的战报中抬起头来,看着黑色的汤药道:“这是什么!”
“紫绢第二次解毒……”
自从那夜,云兮质问他所学武功门派无果后,她就在无与凤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怎么这一次就这样!”凤郡想起第一次嘴对嘴的解毒方式时,他玩味一笑。
“你喝吗?不喝我倒了!”
云兮虎着张脸,正要伸手端走药碗时,却被凤郡拦住。
“倒了岂不浪费!”凤郡嗓音依旧沙哑,他端起药碗,仰头一口喝尽。
云兮瞪了凤郡一眼,转身就走。
“兮……本王真不知,这内力来自那门派!”凤郡见云兮依旧这么冷淡,略略有点失望,因为这样的毒妇缺少了些许灵气,凤郡第一次开口解释。
“是么,王爷记性不好……”云兮扭过头瞪了一眼凤郡,正起开脚步要走出,门口一个人影冲了进来,连身上的雨披都来不及脱下。
“幻月……”
凤郡看清来人,微微一愣,十日前他差遣幻月回帝都办事,怎么如此匆忙又赶回来。
幻月看了眼边上的云兮,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凤郡眉宇一沉。
连降十日暴雨,南江堤坝崩塌,沿岸百姓死伤无数!幻月抬起疲惫不堪的容颜一字一句的说道。
凤郡一愣,他眼眸闪过一丝光明,阴沉怒喝:“南江流域几乎贯穿夏国南北两端,何其重要!而南江堤坝竣工才短短两年,为何不过十日雨量就奔溃?
幻月继续说道:“卑职也觉得事有蹊跷,瞧瞧带人上南江堤坝被冲毁露出来的基石查看,那堤坝不过是个表面工程……”
“该死的千国舅!”凤郡一时之间眼底杀气毕露,当初监造南江堤坝可是夏国太后的亲弟弟,想来是接着这工程,中饱私囊了不少,堤坝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而站在一边的云兮,本不想搭理这些,不过她看了看门外的天色,想到这几天云门山头,因为雨水死去的纵多鸟兽之后,幽幽道:“现在可不是急着抓中饱私囊的人,该急的是洪涝带来的疫病!”
云兮一语出时,凤郡顿时一怔,而幻月这才记起要事,急忙道:“云门主所言甚是……疫病已经发生了,死人无数,而那些家园被毁的人,又四散流窜,现在疫病都以传到帝都,千太后都下旨关城都门,染疫病者都会被关起来!
关起来等死?云兮冷冽说完转身就走。
幻月吃惊的看着云兮离开后才扭头朝凤郡点点头道:“确实又被云门主说中了,这次疫病来得迅猛,连宫中首席太医官都束手无策……”
“怎会这样!”凤郡仰起头低沉呢喃。
“还有一事!”幻月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的埋下头。
“说吧!”凤郡垂下眼角,心中猜到有七八九。
“因为洪涝,良田被毁无数,不仅瘟疫,还有饥荒……朝中乱成一团,千太后这个时候竟然告病……”
“幻月,准备回朝!”
未等幻月说完,凤郡一句话便打断了他的话。这种时候千紫兰借口抱恙,还不是不想理会这些糟心的事,更有牵连自身娘家关系,所以想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推的一干二净。
但这事,凤郡才不会让她这么干净利落的躲了,他不仅要治水患,去瘟疫,还要彻查南江提防一事!
“王爷,你的毒……”幻月惊讶道。尽管凤郡能开口说话,可那声音依旧沙哑。
凤郡眼眸一沉,豁然起身似乎有点不耐烦道:“本王自有办法!”
从凤郡房里出来后,云兮正下走廊时,几只从天而降的鸟儿摔在了她脚下。
鸟儿在泥泞里扑棱了几下翅膀就断气了,云兮眉头一皱忍不住蹲下身查看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鸟儿是最能察觉气候变化的禽类,连日阴雨连绵照理说,它们应该早都躲起来了。
“王爷……她在干什么?”
幻月和凤郡走出门口,一眼就看见了蹲在院落里,淋着雨看着一滩污泥发呆的女人。
凤郡看了眼那女人消瘦的背脊伸手拉过幻月的伞,走入了雨幕中。
“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凤郡的声音,云兮一怔,抬起头时,一方黑色的油纸伞正好打在她头上,继而看见了凤郡的脸。
“没什么!”云兮起身,推开了凤郡的手,拎起一只鸟儿的尸体就往药室走。
“你……”凤郡看着云兮冷漠离去时,眼底微微有些许落寞,竟然失魂落魄的在微雨之中,站立了片刻。